暮從今夜白(五)

暮白覺得那一刻自己陷入了電影的里特效,時間停止住了,事物陷入了僵局,只有緩緩打開的門證明著一切是鮮活的存在。

暮白看見班上同學來不及合攏的嘴,臉上慢慢變化的表情,拿著書本僵持的手,以及老王不威而怒的臉。

為什么要遲到啊!暮白在心里咆哮了。

努力裝得一臉正經,低眉順眼的不去看老王,心里在默默地祈禱著“放過我們吧!放過我們吧。”

但是并無用處,該來的總要來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只聽老王清咳了一聲,拔高的聲音在耳旁怒吼到:“一大清早你們三就給我一塊遲到,高三學生還這么懶,既然你們那么愛遲到,那今天就給我站一天,好好清醒清醒。放了書包拿著書,給我上教室后頭站著去!”

暮白低著頭走向自己的座位,在心里悄悄為自己默哀3分鐘,阿門。

伴隨著耳旁的唏噓聲,兩旁嘲笑的目光。暮白通通不去理會,假裝自己什么都看不見,聽不到,走到自己新換的座位――五組最后一個,再拿著書本木然的站到教室后面。

接著陳誠,陸寧遠也來到了暮白的身邊。

陳誠,陸寧遠,暮白。三個人的身高高差遠遠看上去就像wifi信號一樣,由高到矮,由強到弱,從教室外來看的場景,暮白不敢想象是有多么喜感。

第一節課是數學課。

小明老師在第二道鈴聲打響時,步履匆匆,如期而至,照例問好,同學們請坐。同時,對后面站著的人表示習以為常,無動于衷,

不過,恰好也省略了暮白此時的尷尬。

不敢想象如果第一節課就被老師點名,同學紛紛回頭注視自己,暮白薄薄的面子肯定掛不住的。

老師細細的講課,暮白在教室后面恰好可以看到所有人的位置,環顧四周,有吃早飯的,睡覺的,講話的,聽講的,遞紙條的,真是五花八門,應接不暇。


暮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座位,真是“那么近又那么遠”啊,才遙遙幾步的距離,卻可望而不可及。

抬頭看看表,八點一十三,這么早,那這一天要怎么熬啊!

旁邊兩個人完全自娛自樂著,多了他們倆,整個后頭就嗨起來來了,氣氛熱烈喧囂,竊竊私語,絡繹不絕。

此刻的課堂頗有些早晨菜市場的趨勢了。

暮白無奈的撇了撇嘴,不經意間偏頭瞟了一眼外頭,嚇了一大跳,馬上規矩的立正站好,又趕緊用手戳了戳陸寧遠的肩膀。

陸寧遠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暮白撅了撅嘴,看著窗戶外頭,陸寧遠沿著暮白的目光看去,窗外那張怒氣沖沖的臉不是老王又是誰!

陸寧遠重重的咳了一聲,周圍的人立馬反應過來,淡定的繼續聽講,若無其事。

暮白一直瞟著窗外,半響,見老王生氣的走了,才松了一口氣。

真是學生時代的窗外有眼啊。

經過剛才這么一鬧,剩下的時間里都開始戰戰兢兢的開始聽講,害怕老王又突然襲擊,秒針一圈一圈的轉,分針一步一步的挪,漫長的等待里,下課鈴緩緩響起了。

暮白趕緊兩步做一步的回到自己位置上,真的太累了。


回頭看看他們倆,仍舊嬉皮笑臉的混在男生堆里打鬧。

暮白不知道是該感嘆他們站多了,習慣了,還是該感嘆他們體力好,本身就男女有別呢!才區區一節課就站累了,心里真是默默的鄙視自己啊。

陳媛拿著瓶娃哈哈走了過來,邊伸手邊說道:“給,替你買的水,喝點吧。累不?今天還有一天呢,該說你最近倒霉呢,還是該說你最近倒霉呢!”

暮白一臉悲催的看著他,一手接水,一手扶著桌子,生氣的說:“倒霉都是一陣一陣的,最近倒霉,過兩天就有好事情了!”說完,又憤怒的“哼”了一聲。

聽到那個“哼”字,陳媛一下就咧嘴笑了,拍了拍暮白的肩膀,剛想說些什么,就被上課鈴聲無情的打斷了。

陳媛只好沖暮白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暮白會意的眨眨眼,又重歸“崗位”。

那兩位也來了,仍舊是數學課,經過剛才的教訓,守規矩多了。

暮白時不時的看著黑板,寫寫筆記,沒有桌子,沒有椅子,只能勉強用手湊活了,歪歪扭扭的字,難看極了。

講講聽聽又是一節課,聽著下課救贖的鈴聲,暮白才是整個人都興奮了。

剛想回到自己座位上,就聽見教室后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陸寧遠,暮白,陳誠,來我辦公室一趟。”

不是老王還有誰!真是“慘無人道”啊,暮白快要怒吼了。


跟在他們后面一步一步挪向辦公室,暮白心里真是百般不情愿。暮白可不認為老王把叫他們是好心的想要“赦免”懲罰,只可能是更糟糕的事情。

果然,結果不出所料。

老王反光的鏡片,一臉嚴肅。暮白低頭看著自己鞋尖,躲避老師的視線。

老王說:“叫你們罰站是為了讓你們長記性,下次不要遲到,不是讓你們在后頭講話,擾亂課堂紀律,上課給我認真聽見,該做的筆記都給我做好,下課我要檢查!”

暮白真是無語了,沒有桌子,椅子還要做筆記,這是哪門子規矩,但是還是得一個勁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行,你們走吧。”聽到這里暮白真的想要快步離開這間辦公室,但下一句立馬讓她呆住了。

老王又說:“暮白,你等一下。”

看著陸寧遠陳誠離去的背影,成千萬只草泥馬在暮白心里跑過。

暮白不得不抬頭看著老王。

老王語重心長地說:“暮白,知道你很少遲到,今天不管是什么原因,遲到了老師就得一視同仁的懲罰,但老師希望你站在后面不要和他們講話,認真做好筆記知道嗎?”

暮白重重的點了點頭。

老王看著暮白聽話的樣子,揮手示意她出去。暮白只想說“什么都沒有,還要做好筆記,這是見鬼了嗎”。


接著是英語課,一個男老師。雖然背后議論老師不對,可是他真的教的很差,而且很不愛干凈,他那衣服好像幾天不換一件,于是暮白和班上的同學就給他取了一個十分非主流的外號“陳斯基”。

陳斯基的課一般都沒有筆記要記,暮白心里松了一口氣,這旁邊兩個人就更無法無天了。

班上的人都不怕陳斯基。

課還沒上多久,就快翻天了。

早晨來的匆忙,沒吃早飯的暮白饑腸轆轆,有些站不住了,彎腰扶著膝蓋,試圖放松一點。

這時,眼前飄過了一包撕開口的奧利奧,陸寧遠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暮白伸手拿了一塊,道了聲謝謝。

趁著陳斯基背過身去寫板書,暮白趕緊塞進了自己嘴里,迅速咀嚼著,不得不說,真是太巧了,餓的時候就有餅干,看來自己要轉運了。

吃完以后還是有點站不住了,看看另外倆人,也已經都在后面黑板報上借力了,暮白也只好跟他們一樣,找了塊沒字的地方靠著。

后面的吵鬧聲越來越大,影響到了整個課堂,陳斯基只好讓同學們先讀單詞,大步走到后面,找到始俑者,采取妥協措施。連帶著暮白一起,沖著三人說到:“我知道你們為什么罰站,這樣吧,誰站的好,不講話,我就讓誰回座位。”

然而,這樣的話對陸寧遠和陳誠并沒有什么用處,他們倆繼續喧鬧。暮白心里的規矩像枷鎖一樣牢牢控制住了自己的行為舉止,安安靜靜。

半響,陳斯基就讓暮白回了座位,暮白回頭看了陸寧遠陳誠一眼,陸寧遠眨眨眼。

坐在自己座位上就是舒服,整個人都好了,喝口水,休息一會兒。

后面仍舊喧鬧如故,陳斯基也沒有辦法,還有二十五分鐘,暮白不知道他們倆怎樣了。

回頭看看,陸寧遠已經熱的脫掉了校服,陳誠繼續和別人談笑風生。

陸寧遠一手拿著書,一手拿著校服,沒有地方放置的衣服成了一個挺大的麻煩。

暮白看了眼陳斯基,趁著他背過身去的時間,小聲叫著陸寧遠,“陸寧遠,陸寧遠,陸寧遠,陸寧遠。”

三四聲里陸寧遠回過了頭,暮白用手指了指陸寧遠的校服,又指了指自己的抽屜,陸寧遠會意的扔了過來。

一道藍色的拋物線,暮白穩穩的接住,急忙塞進自己的屜子里,好在陳斯基還在繼續寫板書,沒有發現。

寫完了,又是讀單詞,查崗的也來了。

老王拉開后面最后一扇窗戶,沖著陳誠和陸寧遠小聲指責道:“不要靠著黑板,給我好好站著。”

雖然聲音不大,但也并不小,迅速吸引了同學們的目光。老王又用手指了指暮白,同學們一下都好奇看著暮白,暮白只好低頭躲避探究的目光。

陳斯基急忙上前解釋到:“是我讓她回座位的”。?

老王“哦!”了聲,就轉身離開了。

同學們好奇的目光也漸漸散了,暮白想說“這都叫什么事呢”。

第四節課,終于快要放學了,上午就要熬完了,解脫了。

說完“老師好”以后,暮白真的真的站不住了,用手扯了扯陸寧遠的衣服,小聲詢問著:“我們可不可以蹲著啊,我真的站不住了。”

陸寧遠轉頭問了問陳誠,于是三個人就愉快的蹲著了。

陳誠把書攤在上,接著就有人遞來了紙盒,再接著,就有人開始往里“扔錢”,暮白想想自己現在的樣子,又看了看陸寧遠,不禁就笑了。

陳誠還一臉鄙夷的看著“扔錢”的人,小聲絮叨著“這也太少了吧”。

暮白笑的更厲害了。

陸寧遠偏過頭來跟暮白講話,問她為什么不去和老王請假,說自己站不了呢?

暮白想想辦公室里的一幕幕,還有英語課上的事情,堅決的說道:“不用,站不了我也不跟他請假。”

陸寧遠有些不懂的看著她,但很快就被陳誠的“喜劇表演”吸引了目光。還好是節語文課,說說笑笑就過去了。

暮白還是寫了些筆記,下課的時候把書遞給了陸寧遠說:“我記了點筆記,你抄抄,省的下午老王檢查又罵你。”

“好。”陸寧遠拿走了書。

“嗯,再見。”暮白準備走回自己的位置。

“再見。”陸寧遠也接過別人遞來的書包準備回家。

一會兒,班上的人三三兩兩的散了,暮白坐在座位上準備熱飯,中午教室的陽光很好,暮白舒服的享受著。

可是,暮白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大的問題,下午的罰站怎么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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