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雨凡,我記得她背影,她的發際線,她的雙肩背包,她走路時步伐堅定,款款大方;雙手微握衣角,又有些小女人的柔情在其中。從公司走到住處,要走過德林路,楊高北路,庭安路,蘭嵩路。每天早上我都會在庭安路和楊高北路的丁字路口,看到雨凡,看到她的背影。
冬月的七點,天已黑透。下班后最舒暢的莫過于,點上一支煙,狠狠的抽一口,吐出煙圈,在路燈的光暈下,看著煙散開,釋放緊繃一天的神經。今天看到了與往常不一樣的路邊風景,熟悉的雨凡的背影。快步走上去。或許是工作一天的勞累,雨凡看上去有些疲憊。她還是禮貌的示以微笑。
我調侃她,你也來一根?雨凡笑開了一些,搖頭道,我不懂你們煙民的快樂。我說,太可惜了,如此人間享受,你們二人,只我一人獨享。雨凡不緊不慢的說,你這個我不懂,以前嘗試過,嗆得很,享受不來。我說,也罷,今天很累嗎?看你狀態不太好。一陣寒風襲來,雨凡收緊了一下外套,雨凡看著前方,繼續走著路,說,嗯,今天一天的狀態都不好,昨晚做了一個噩夢。我說,要不去喝一杯,講一講,我挺愛聽故事的。我一直覺得,每個夢都是一個故事,你創造了開始,卻無法創造結尾的故事。雨凡說,酒就算了,明天還要上班呢,我可以給你講一講,你也幫我分析一下。我趕緊把煙熄滅,饒有興致的開始聽故事。
我記得夢里的有一個時間是2016年7月25日,那天大霧,我和我的姐姐還有姐夫一起去機場,一家人準備出去旅行。快到機場的時候,我很明顯的看到兩個飛機的輪廓在天空中相撞了,很快爆炸的沖擊波襲來,我們開的車都被掀翻了,從翻到的車里爬出來,車子卻又是正常的停著。
我們三個都沒有受傷的跡象,透過大霧,隱約看到旁邊是我大姨家,姐夫拿著扳手,從里面走出來,說,車壞了,我馬上修好,咱們還能趕上飛機。我急著跺腳,別修了,霧這么大,飛機飛不了了,剛才飛機都撞到一起爆炸了。我不知道姐夫是不是知道飛機爆炸,姐夫依舊在修車,姐姐和我開玩笑似的說,咱們定好了行程,就算飛機爆炸,咱們也不能改變嘛。
我記得夢里我一個勁的和他們說,飛機爆炸了,飛機爆炸了。。。可我依舊看到姐姐和姐夫兩個人提著行李箱,滿臉笑容的進了候車室。不行,我要阻攔飛機起飛,我不能讓姐姐和姐夫遇害。我要到機場值班室,請工作人員幫忙處理。可是路上,看到不斷有人排隊上飛機,每個人都是笑容滿面,這個機場的飛機似乎都是飛往一個目的地。始終我沒有見到從飛機上下來的人。
到了值班室后,剛想說明來意。砰一聲,門被反鎖了。值班的工作人員對我只是微笑,不說話,繼續他們的工作。在值班室,我看到了飛機起飛,然后看到了我姐姐和姐夫的飛機爆炸了,碎片拼籌出一張熟悉的臉,辦公室里的一位同事,然后我就醒來了。
雨凡講夢的時候,沒有很多的表情,娓娓道來,說的像是別人的事,也許這也是夢的屬性。
這就是我昨天做的噩夢。我明明知道事情的結果,卻無法改變結果,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夢里。我懊惱自己的無力,沒能救下自己的親人。
我說,這只是個夢,不用太難過。雨凡微微一笑,說,我知道這只是個夢,你想,夢里的場景發展毫無邏輯,仔細想想都不會發生;后來我想了一下,昨天下午時候,我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惹的那個同事不高興了,那張臉就是那個同事嘛,我想應該是白天得罪了這位同事,心里不安,才會做這個樣的噩夢。
想想也對,日有所遇,夜有所想。
可事實是這樣嗎?對一個結果進行分析,然后得出結果,因為XX所以某某。如果我們先對過程分析,能得到結果嗎?
平時工作中,為了探究一個化學反應的過程,我們用反應機理來解釋說明。我們來說明反應機理的時候是根據反應的結果,向前推導。得到一個反應機理之后,再根據反應機理,推導一個新反應的進行歷程。卻也經常遇到解釋不清楚的反應過程。然后根據新得到的反應結果,來修正反應機理。對有機合成來說,沒有哪個反應機理一定能推導出這個反應過程,我們只是參考已知的過程,來認識新的過程。
這個過程和我們根據事實結果,去找發生這件事情的原因,道理似乎是相似的。我們只能說,這個事情引起了這個結果,但這個結果卻不能說,一定是這個事情引起的。
在路口等紅路燈的時候,雨凡說,我們按照規則,紅燈停,綠燈行,過馬路,就一定能安全的到達路的對面嗎?不,不是的,你不知道路上其他的車輛是否是按照規則來行進,你也不知道車輛會不會突然出事故,沖向正在走綠燈的行人。
雨凡的話,讓我想起了薛定諤的貓。當人們打開盒子觀察貓時,人們看到的是貓死或者沒死。可沒有打開盒子時,放射性物質處于各一半概率的衰變和不衰變的疊加狀態,相應的貓也處于死與不死的疊加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