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和她相識10年,在這個城市里相伴10年。
十年里足跡踏過這個城市的角角落落,看盡了這個城市一年四季,嘗遍數不清的各地味道。
有一種味道這么多年讓他記憶猶新。
2
第一次,是認識差不多半年左右的時候。
他約她一起吃晚飯,飯后,時間尚早,他提議兩個人去看電影,她臉皮薄覺得吃了人家的飯,看電影的錢要自己來出。
電影演了一半兒,他的眼珠一轉不轉,眼睛眨也不咋,身體動也不動,可腦子里哪里看的進去,滿腦子想的一會兒電影演完,是送她回家,還是隔壁的洲際,或是多壓幾條馬路。
這時候胳膊傳來一絲顫動,是她。
“這電影好看嗎?”
“啊?”
“不好看?那怎么看的一動不動?眼睛眨也不咋!”
他啞然……
看完一部電影,彼此對對方都有那么一絲若隱若現的好感。
第一個馬路,可以輕輕托下她的臂,然后就收回來。
第二個馬路,可以輕扶她的腰,最好能多那么幾秒鐘,她要是躲開,就順勢收回來,她不語,那就一直扶著。
第三個馬路,老天賞個綠即將轉紅,這樣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抓起她的手,飛奔過去。要淡定從容,又要有以紅軍長征般,不得不為之的毅然決然。
過了馬路,一定要記得放手,哪怕她沒嫌棄。
對視后,兩個人氣喘吁吁,路燈輝映,縱聲狂笑。
走著,走著…
“我的車來了,再見。”
“啊?”
她一步跨上了11路。
他啞然……
3
熱戀,自然是讓人向往的。
可是曖昧,才是最撩人心炫的,不是每一個曖昧都能走到熱戀。
但是每一場熱戀,都歷經過曖昧。
首先,你得找個理由。
“周末一塊兒去吃好吃的吧。”他發出邀請。
“好啊。”她回的很快。
“去吳江路。”他提議。
“那有什么好吃的?都吃過了。”她答道。
最郁悶的,就是姑娘一開始就否決你。
他絞盡腦汁,想著怎么破解這道難題,這時候她來信息了。
“傻了吧,哄女孩子也不做點功課,你可以說沒跟你一起吃過啊!跟你吃味道自是不同的。”
“你不怕羊入虎口啊?”他想自己腦子一定是進水了。
他屬虎。
她啞然……
4
到了吳江路,一排破舊里弄的沿街房子。
一聲聲的吆喝,各種味道的混雜。
回形針似的隊伍,只為買一份小楊生煎饅頭。
一路混雜的味道讓他和她吃了個半飽,也不惘站到腿腳酸麻。
終到他和她。
她,一兩生煎配一份牛肉粉絲湯,八塊錢。
他,二兩生煎包,一份牛肉粉絲湯,十塊五毛錢。
他帶著她興沖沖的找個位子坐下來。
她發現老板還給搭配了個活物兒,一只碩大的蚊子,觸角分明,活像標本還保持著展翅欲飛的姿勢,仰或是在獨舞,傲然屹立在她那份生煎包的芝麻粒兒上。
“應該是剛飛上去就被厚重的烏云壓頂了,一命嗚呼哀哉”他邊說道,邊做了個鍋蓋,蓋住生煎包的動作。
“吃?不吃?排隊一小時,4個生煎包,平均一個一刻鐘,人生在世幾個一刻鐘可以浪費?”她皺眉。
“吃!您老一個冬天過后,又是一條好漢,為你默哀一分鐘,也算對的起你了,您老高抬貴腳,挪挪地兒。”他煞有介事的說道。
竟然請不動它,你倒是飛走啊!有骨氣,生亦何哀,死亦何懼~就是拽不下來……
看著他的笨拙動作,她笑的花枝亂顫。
這頓飯,不知道吃了多久,只記得旁邊座位的人,頻頻側目,而她在今后的許多年里,都重復著今天的表情動作,笑的花枝亂顫~
一共十八塊五毛錢,一頓飯解決了。
5,
第二次,是確定關系時期。
他和她,西提牛排。
這一次,沒有回形針似的隊伍,沒有一路各種味道的混雜,服務員面帶微笑,輕聲細語。
她,第一次吃牛排,想半天,點了一份八分熟。
他,不知第幾次,點了一份五分熟。
一邊等,一邊聊,牛排上了桌。
一邊吃,一邊聊,他在她詫異的目光里,換了她的盤子。
“朕給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給你,你不能搶。”她皺眉說道。
一邊吃,一邊聊,一邊輕聲的笑。
飯后,他送她回家。
第一個馬路,她輕輕托下他的臂。
第二個馬路,他輕扶她的腰,一直持續到下一個路口。
第三個馬路,老天賞個綠即將轉紅,自然而然的他抓起她的手,飛奔過去。
過了馬路,沒有放手,她也沒嫌棄。
對視后,兩個人氣喘吁吁,路燈輝映,縱聲狂笑。
走著,走著…
走到了樓下…
6
第三次,是熱戀中。
吳江路的小楊生煎,一時間名聲大噪,黃河路,黃陂路,南京路比比皆是。
他和她,依然約在了吳江路。
依然山路十八彎似的隊伍,各路混雜的味道,小販一聲聲的吆喝。
說說笑笑,吵吵鬧鬧的排到他們。
她,去里面占位子。
他,點單、付錢、端生煎一條龍服務。
一邊吃,一邊笑鬧,今天老板沒給加菜。
末了,明明是一樣的生煎包,她換了他的那一份,吃的更是開懷。
飯后,他送她回家。
他的手一路的不老實。
隔一會兒,她就用力地拍一下他不老實的手,“朕給你摸,你就摸,朕不給你摸,你別亂動。”
走著,走著。
上了樓…
不知道是誰的腳趾頭,伸到了被子的外面,床上一副春宮……
她對掌控他和掌控人身有著雙重的興趣,因為她說:
“朕要在上面!”
7
第四次,分手前夕
他約她,去吃她心心念念的日料。
他不懂,明明吃八分熟牛排的人,怎么對生的東西那么有興趣。
兩個人該坐下來好好聊一聊的時候,可是聊了沒兩句,就發現聊不下去。這時候他才真理解。
話不投機半句多。
氣氛既無聊,又尷尬。
他,食之無味。
她,拼命的往嘴里塞著一片一片生肉。
時間都像有了延展性,可以被拉長。
終于,還是她先忍不住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了時光里。
沒人說話,就悶悶地吃著,他和她知道他們回不去了。
“時間不早了,我走了,改天再約。”
她走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一走,就是永別。
7
分手的前夕,每一秒都難熬,人像是煎在了鍋里,被燜上了頂不開的蓋子,就那么掙扎著,逃不出來,如同那年可憐的活物兒。
此后,吳江路的小楊生煎就成了他的禁忌,每一次想到,都隱隱約痛。
終于,他下了狠心,選擇性的忘記她,忘記吳江路的小楊生煎,一切都成了遺失的美好。
遺憾的是,他每到夏天看到那只活物兒,聽到那只活物兒的聲音,還是能夠想起她,這個活物兒每一個冬天過后都是一條好漢。
就這么漂來漂去,就這么漂來漂去。
8
接到她的電話時,他感覺訝異,沒有歡喜,也沒有多激動。
畢竟多年過去,再怎么深的想念,也終敵不過歲月。
說著最近好嗎,說著好久不見。
忽然,她說:
“還記得吳江路那家小楊嗎?”
“記得啊,咱們第一次吃的,就是那里。”
“要拆了,市容規劃,我就跟你說一聲,沒別的事。”
“好的。”
“我掛了。”
“謝謝。”
其實他不想說謝謝。以前從沒說過。
他沒有打回去,她也沒有再打來。
9
多年后,往昔的吳江路已不復存在。
新的吳江路熱鬧依在,繁華更盛。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餓了。
奔赴,吳江路。
二兩生煎,一份牛肉湯,一共四十五塊。
他走在深夜的街頭 。
第一個馬路,虛扶…
第二個馬路,攬腰…
第三個馬路,牽手飛奔…
那么多經典動作,讓他心碎,恍惚中,忘記了時間,似乎她還在身邊,他扭過頭,想對她說些什么,才發現,原來她早已不見。
心就如同這黑夜一樣,沉了下來。
一開始,是星星點點,慢慢的,由點連成線,一瞬間,決了堤。
那個曾經花八塊錢就深愛的姑娘,他怎么也想不起她的臉。
這一刻,他在深夜的馬路上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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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這篇文我是以一個男人的視角去書寫的,我想一段感情由始至終,不單是女人動了情,男人的情更內斂!暴發后,更悲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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