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一定會孳生內疚,就如寬恕必能撤銷內疚一樣。——《奇跡課程》【C-4.5】
一樁荒誕離奇的江歌案。
一位女孩被前男友騷擾,機緣巧合下,女孩的閨蜜反倒成為了替死鬼,死在了女孩前男友的刀下。
然而,這樁案件后續發展的影響,更超過了這樁命案本身。
活下來的女孩名叫劉鑫,據說她被前男友騷擾時,緊急入住死亡女孩江歌家里避難,并阻止江歌報警。
在前男友陳世峰找上門來的時候,她把江歌推在最前線,與陳世峰正面交鋒。
命案發生時,劉鑫躲在門背后,眼睜睜看著江歌哀嚎,直至倒在血泊中,卻拒不開門。
然后,江歌的母親看到女兒的死因,發現她本來跟兇手毫無交集,只是因為對朋友太仗義,才死于刀下。
江母想與劉鑫溝通下,緩解內心的悲痛,然而,劉鑫毫無回應。
所以,江歌的母親開始了漫漫尋仇路,面對冷漠和看上去毫無贖罪之心的劉鑫,她動用了輿論的力量,控訴劉鑫以及劉鑫一家的行徑。
01
首先,許多人最無法接受的一點是,劉鑫在好友為保護自己而喪命后,對其母親不聞不問,沒有任何道歉,悔恨之意。
如果從行為層面來看,這確實看上去很沒有良知的,但是在心理層面,卻有著清晰的因果鏈條。
劉鑫曾在與江母見面的視頻里面,痛哭流涕地承認,江歌確因自己而死。但除此之外,她對好友之死,以及好友母親,表現得出奇的冷漠。任憑江母發十幾條微信,她拒不回復。
原因很大一部分可能是,劉鑫的良心根本無法承受這樣巨大地愧疚,以致于用極其冷漠的手段,與有可能引發她感受自己愧疚感的一切隔絕。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當劉鑫發現自己以及全家的私人信息被曝光于網上,被各路網友人肉以及攻擊時,她反應很迅速,第一時間跳出來威脅江歌的母親,并在微博上聲稱自己是輿論的受害者。
在心理層面,人類最無法面對的情緒,就是程度很深的內疚,而最愿意承認的角色,便是受害者。
內疚的產生,是因為當事人會把自己放在一個迫害者,對他人造成了巨大的傷害。而承認自己是個迫害者,需要巨大的勇氣和擔當,這意味著,你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需要對所有的不良后果負責。
相對的,人們都愿意活在受害者情結里,這意味著,他們不必為自己的處境負責,因為,他們只是無辜的受害者,自己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外面的人害的。
顯然,劉鑫是一個有嚴重受害者情結的人。正是她的受害者情結,讓她愿意與陳世峰這樣的男生發展出戀愛關系。
在這段關系中,面對陳世峰這樣人格不穩定的男友,劉鑫有充足的理由把自己的不如意推到陳世峰身上去,而陳世峰也恰巧是一個有暴力傾向的人,需要找一個受虐的對象。
根本上說,這或許便是他們在最初互相吸引的深層原因。
劉鑫在家庭面臨困境的時候奮起反擊,并控訴輿論的暴力行徑,把自己的描述成“遭受了比死刑“更可怕的責罰。
只要,身處受害者的角色,劉鑫輕車熟路,收放自如,完全不需要任何人在旁邊發微信提醒。
然而,只要劉鑫還是一個精神正常的人,她必定會因為江歌的死,而產生巨大的愧疚,只要認同了這種愧疚,她必定會寢食難安,無比煎熬。
對于當慣了受害者劉鑫,忽然要從受害者的角色忽然要變成迫害者,這等于要了她的命。
無法面對這種內疚,劉鑫用極端冷漠的行為,不惜一切代價,與自己的內疚隔離,拒絕與一切引發自己內疚感的事情接觸。
而江歌的母親,便是最能引起她感受內疚的人。只要與江母接觸,她必定要忍受良心的譴責,從任何角度上說,她都對江歌之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江歌母親多次主動試圖聯系劉鑫,均石沉大海,劉鑫甚至將江母拉黑,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逃避是劉鑫認為的唯一出路。
02
案件另一個讓人看不透的點在于,江歌的母親究竟在做什么?看上去,兇手陳世峰已經被緝拿,可是她卻緊緊抓著劉鑫不放。
在心理層面,江母也同樣經歷著內疚的煎熬。
這種內疚來源于,她沒有照顧好江歌,讓她孤身遠赴日本,在異國他鄉,遭受如此大的痛苦。她沒有教育好江歌,讓女兒學會恰當的界限感,懂得付出應該適可而止,以致于江歌喪命黃泉。
在巨大的痛苦中,理智是潰散的,人是沒有邏輯的,只有緊緊箍住自己的情緒和感受。
在親子關系中,內疚幾乎是永恒的主題。
對于許多深愛孩子的母親來說,無論她們現實為孩子付出了多少,甚至是傾其所有,只要孩子發生任何風吹草動,她們都會很自然地最后推因到自己的身上,認為自己沒有做好母親的角色,才讓孩子受苦。
而對于江歌的母親來說,這種愧疚必定長久以來就一直存在。
從江歌生下來是個女孩,從因為性別而被父親拋棄開始,內疚已經如影隨形,存在江歌母親心里。
沒能將江歌生成男孩,無法給江歌一個完整的家,這是在心理臨床案例中,許許多多相似離異家庭的家長,內心都會滋生的內疚感。
最后,心愛的女兒以這樣荒誕的原因死亡,江母也必定爆發出比從前體量更加巨大的內疚,為了不被這種內疚感吞噬,出于生存本能,江歌母親需要找人來分擔內疚。
陳世峰已經關押在監獄里,而與案件有著莫大聯系的劉鑫卻毫無音訊,于是,在承受巨大喪女之痛時,江母仍有余力,孜孜不倦地頻繁與各大媒體接觸,控訴劉鑫的無良行徑。
這或許是她面對悲痛的一種方式。
作為心理號,我們無意從一個道德批判的角度,去討伐孰對孰錯,因為在這場意外事件中,每個牽扯其中的人,都已付出,未來也還將付出巨大的代價。
即便是劉鑫,縱使江母不曝光她,這些被隔離掉的巨大內疚,也必定會其它的方式浮現出來,讓她用一生時間,進行偷偷的自我懲罰。
假如不去轉身面這份內疚,劉鑫的身體雖然自由,她的心靈也如同被判處無期徒刑,永遠囚禁在痛苦和冷漠的牢籠里。
03
曾經有部電影,叫做《追風箏的人》。
在阿富汗,有兩個小伙伴,哈桑和阿米爾,哈桑的爸爸是阿米爾家的仆人。有一天,阿米爾的風箏掉到遠處,哈桑和阿米爾一起去撿風箏,哈桑先到達風箏處,阿米爾在后面。
不幸的是,撿風箏的哈桑被一群壞男孩子看見,遭到同性輪奸,而事件發生時,阿米爾就躲在不遠處,目睹了整個過程。
阿米爾知道哈桑是代自己受苦,陷入到沉重的內疚和痛苦中。他多次向哈桑表達,希望哈桑讓自己有彌補的機會,然而,哈桑卻無怨無悔地說,自己心甘情愿代他受苦。
阿米爾每次看到哈桑,總涌起的無限愧疚,這種愧疚的折磨讓他備受煎熬,為了擺脫痛苦,阿米爾變得有點冷漠。
最后,他在父親面前污蔑哈桑一家是小偷,導致哈桑和仆人父親被趕出了家門。
遠離哈桑,他便可以隔離自己迫害者的身份,不再去感受那份沉重的內疚。
在各類情緒中,重大的內疚是人類不課承受之中,它需要當事人,擁有莫大的決心和勇氣,去承認自己是事件的始作俑者,對所有不好的結果負責,同時,也是他人的加害者。
可是,誰愿意真的承認自己是個壞人呢。
于是,這種似有千斤重的內疚,像皮球一樣,在江母和劉鑫來回傳遞。
唯一的解藥,只有當事人能夠轉身面對自己的內疚和痛苦,不再向外追尋,或者用冷漠去隔離。
逝者已矣,生者仍需面對千瘡百孔的生活,而面對,則是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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