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我說,等待是西西佛斯的石頭。我們一直在等著美好的事情發生,卻總是在你剛看到點希望開始幻想時再把我們卷入下一次的漩渦。一次又一次,循環往復。我們開始厭倦,也開始不相信有什么所謂的“美好”。
我們看著以前的自己,痛罵這也信那也信的自己是傻X。等過些日子回頭看,你又會罵今天的自己,我們好像一直就生活在傻X的世界里。
我在C城又待了兩年,終于把那封辭職信交了上去。在這段全部都屬于自己的時間里,我開始寫東西。寫以前沒寫完,寫我想寫的。因為生命真的挺短的。短到我不能耗費太多的時間去思念一個人,短到有些人在你記憶存儲空間里占據的比重越來越小。短到如果我在外邊待得太久,和老于他們的聯系都會變得越來越少。
老于離開了自己的一手創辦的公司,但買上了房子和車。
芋頭把公司經營的不錯,但肖潔跟我說她和芋頭在一起感到有些吃力。
栗子和女朋友分了手,又和好,又分了手。
黎開那丫,被我們故意放到了記憶里的一個小角落。以前我們誰都不敢提,現在也會在她忌日的時候在她墓前喝酒唱歌。
我們都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改變著。
我沒有找到借口去西藏浪一把,卻正好有個借口讓我回去。我終于收到了這群人里的第一張結婚請柬。這個紅包拿的我心花怒放。
收到請柬的第二天,我給老于打了個電話。
“老于,去你那里借住幾天。”
“來吧”他說。
婚禮當天,老于一大早就出了門,因為他要當伴郎。他說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去泡伴娘,但熟悉的他的人都知道,你可以信他這個人,但別信他那張嘴。
婚禮現場布置的很漂亮,透著一股濃濃的幸福味兒。
“菜頭?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太不夠意思了,回來也不知聲?”
“沒指望你們能給我接風洗塵啊。”我對肖潔說,“芋頭呢?怎么不見他人?”
“跟老于他們在忙唄。咱先找地兒坐吧。反正咱今天的任務就是吃。”肖潔拉我到其中一桌坐下。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前幾天,家也還沒回呢,在老于那里住著。想著等安頓好了再跟你們說來著,怎奈在他那兒白吃白喝的挺爽,懶得搬家了。”
“你不回C城了?”
“不回了,已經辦完離職手續了。幫我掃聽著點,看有沒有什么便宜點兒的地兒,不想回家住。黎開那王八蛋還說我回來給我留一間屋呢,這倒好,給我留了一套,就是沒留鑰匙。”
肖潔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接我的話,只是嘆氣。
“那就住我們之前那地兒吧,我和芋頭搬到新樓住了。芋頭本來想留著當庫房,至今也還空著。”
“行,明天幫我搬家去吧。”
“好。”
我和肖潔聊得正歡,婚禮主持人終于登了場。
“我擦,為什么會是栗子當主持人啊?”栗子這么一捯飭,發現有那么點人模狗樣的了。
肖潔笑起來,“他從老于手里搶的。”
我想也是。
“各位親朋好友,非常感謝你們能在今天跟我一起來見證竇云青先生和吳悅小姐的結婚典禮。我謹代表一對新人向各位的到來表達最誠摯的謝意!”
栗子在臺上深深的鞠了一躬。臺下一片掌聲。
當然不是為他,在這里的,都是祝福豆芽和他的妻子的。
豆芽往臺上走的時候,他的腳步輕飄飄的,讓人擔心他會不會摔個跟頭。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新郎看上去太緊張了啊,把我之前教你的詞兒都忘得差不多了是吧?也難怪,能娶到這么漂亮的媳婦兒誰不激動啊?換我的話估計比你還緊張。”栗子看出豆芽的緊張,故意找話調節下氣氛。
“這可不能換成你,這是我媳婦兒,這輩子都是。”
“哈哈哈……”
臺下的我們被豆芽一句話逗得哄堂大笑,都在笑豆芽的憨厚。還有我們聽到那句淳樸的話里他對他妻子滿滿的愛。
何其有幸,我們之中,終于有人做到了。終于在蹉跎更多的歲月之前,等到了那個人。終于以后的時光不再是毫無意義的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