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座小城,扎根在城市的邊緣,扎根在社會的邊緣,扎根在無邊際的人情世故的邊緣。
這是座連戰爭都影響不了的小城,就像是被保護著的少年,仿若有一絲愁緒般的飄蕩在天地間。
那條夾在深山峽谷里的長河,朦朦朧朧又清清亮亮地渡來了一條船,船尾有個老人,船頭有個姑娘,他們一應一和地慢慢搖著槳,慢慢地,慢慢地,順著這座小城的節奏,安撫著少年的愁緒。
這是我腦海里的邊城,幽深綿延的峽谷,長長的河,河上彌漫的霧氣,還有一只渡船,靜靜地漂著。
盡管大多數人把邊城看作是垂暮的老人,我卻更愿把邊城看作是少年,因為小城里人們單純的思慮,因為昨夜山崖上思念的歌聲,因為少女紅了又紅的臉頰,因為“明天”這二字所生出的期待和落空。
少年的純,少年的真,少年的羞澀。
年少時有關那歌聲的幻想,和等待中不為人知
的愁緒。
說這為生命力該是最貼切的。
邊城生活的純粹和簡單可不是說說而已。
有一個與我固以為的完全相反的情節使我印象深刻。
順順家是當地有名的人家,財富和地位自然不必說,而渡船的人家生活雖不能說是貧困,但并不寬裕。當磨坊和渡船擺在眼前時,按我們現在固有的思維,大戶人家,當然要講求門當戶對,我以為翠翠的愛情悲劇就是由這身份的差異引起的。可沒想到,大老和二老都不在意她的身份,甚至整個小鎮都沒有人覺得他們的身份不同,不該在一起。
我深受感動,想起了春節的時候看的電影《乘風破浪》里的一個情節,徐太浪站在屋頂上對阿正說,我想靜靜,阿正就陪著他,一句話也不說。那個時代多好啊,沒有人問你靜靜是誰,沒有人把一句簡簡單單地話復雜化,沒有人去跳進一個固有的思維里。
這才是生活最原本的樣子。
所以我覺得邊城代表了少年時期的我們,在這個年紀,一切都才剛剛開始。我們永遠認為明天的自己會更好,我們模模糊糊地懂得了人情世故,卻不愿去遷就,我們的眼睛依然是明亮的,純潔的。
可是這樣的的生活真的完美嗎?
相比二十一世紀的我們,我同情起了那個時候的翠翠,她跟我們一樣,才十五歲,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但是她在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談婚論嫁,甚至要在順順家無盡地等待二老“明天”的到來,這是無窮盡的生活,她卻無能為力。也許她并不認為這樣有什么不妥,因為那里的人們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生活——女子只能照顧家務。
我卻忍不住在內心大喊一句,憑什么!
憑什么讓一個少女在日復一日的重復曲調中過完自己的一生?
我慶幸了起來,還好我生活在二十一世紀,還好我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讓我的生活變得精彩,還好我已經有了自己的信仰,也找到了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方式。
可翠翠呢?可那個時候的女子呢?
愛情悲劇的來源大概在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