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把自己當(dāng)成珍珠,就會時時感到被埋沒的痛苦;如果當(dāng)成沙子,讓眾人把你踩成一條小路,”
你是珍珠嗎?每日三問爾身,提神醒腦,效果奇佳。
很明朗,自我抬升在現(xiàn)實中毛都頂不上。你覺得自己值得被挖掘,你有意無意的告訴自己:我是與眾不同的,我是超乎常人的,我是被上帝啃過然后踹下凡的。
那你就真的是了嗎?
別懷疑自己了,你不是。你不是七歲能誦詩的元好問,也不是十五歲結(jié)詩集的王士禛,更不是十八歲登進士的李東陽,你只是一個七歲玩泥巴,十五歲抓蟈蟈,十八歲開始悲風(fēng)感月,卻覺得:哇,你看,你看看,不得了嘞,老子是天才寫作少年!
跟著我,左邊右邊一個慢動作,搖搖腦子里的水,別大水漫了金山寺才知道自己是個旱鴨子。
若是真正明白并接受自己只是茫茫現(xiàn)實中的普遍,滄海一粟,群山一點,但依然熱愛生活,積極進取,倒還罷了。可偏偏我們非要扯塊布蒙著眼,高喊著自己是名器晚成,自我哄騙。少年氣,十八歲我有,二十八歲我還有,三十八歲我依然不丟,沒什么不可以;但是,沉浸其中,慢慢被腐化銷蝕,那么生活這個玩意兒,你把它擺在了哪里?這東西就跟黏在你鞋底的口香糖一樣,黃臭黏稠,和解是不行的,非暴力解決不了。
讓我們來看看李白,著名詩人李白,一代詩仙李白,人生路的浮沉與他的自恃清高毫無疑問有很大關(guān)系。
“待到失意書進酒,杯酒窺天下。自當(dāng)乘云沐彩霞,不負此年華。功成名就拂衣去,四海隨意家。”心有多高?等著被發(fā)掘先不說,還希望自己能一飛沖天,最后安了社稷,濟了蒼生,輕拂衣袖,飄然歸隱。少年意氣在李白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那么,真當(dāng)是具有指點江山的本領(lǐng)嗎?顯然沒有。天真,幼稚,任性,渴望恩榮勝過建功立業(yè),用自創(chuàng)的詩歌那一方天地包裹自己,麻醉自己,自我珍視,可謂“珍珠”中的“珍珠”。
李白的豪氣和激情是他書寫的重要內(nèi)容,也確實促就了他在文學(xué)上的成就;但這并不能包庇他自我認知中的盲點:老子是政史文全才!
再看因為被上流社會拋棄,只能在無可奈何中私嘆一句,“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的柳三變。
真的是,白衣卿相嗎?
那要看落點落在哪,不過落在哪也都一樣。北宋奉行重文輕武,重的可不是詞,而是詩文,是為國為政為民為天下的詩文,這才是進取科舉的方式。詞是什么,艷科,小道。柳永簡言之,不過是沉溺于煙柳粉巷,紙醉金迷的詞曲家。
事實上,柳永落魄,多是因為文人正道莫名其妙被截斷,在外漂泊,丟人委屈。其實他本來也沒什么太強的入仕心,不然也不會放浪形骸到皇帝都知道這是填詞柳三變。
好在,柳永沒有耽于其中不能自拔,生活嘛,不就是起起伏伏跌跌落落嘛,索性繼續(xù)旅行,我走走停停。一邊填詞作曲,一邊和歌妓調(diào)情,反正不缺錢,人生過得如此,除了偶爾良心突現(xiàn),擠出點進取心,實乃好不快活。
這種無奈中的豁達,可以算是“沙子”了吧。知足保和,常樂也。也因此,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
然而,蘇軾從某個側(cè)面講,確是“沙子”“珍珠”隨意變換。從小就天真地追著問:媽媽,媽媽,我要是做范滂你答應(yīng)嗎?
答應(yīng)答應(yīng),能不答應(yīng)嗎,我給你講的故事,我能轉(zhuǎn)過頭就打自己臉嗎?
蘇軾當(dāng)然也有自恃的一面,浸染著正統(tǒng)儒學(xué)思想的文人,都有這一面。有進取心,也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天下開太平的豪情壯志。但要注意的是,蘇軾卻能在被貶后依舊怡然自得,一心為民,而不是萎靡不振,失了生氣,或是陰郁不平,滿腹牢騷。
這與蘇軾頭腦中儒道釋三家思想融會貫通有很大關(guān)系。遇人殺人,遇佛殺佛,怎么能讓我過得舒心暢意我怎么活。沙子也不錯,正好深入基層,為老百姓干點實事,好比過整天叫喚著改革,都是沒跟實踐聯(lián)系的紙上空話。
羨慕不?羨慕。羨慕卻做不到。多少年能遇著一個蘇軾,心態(tài)穩(wěn)得一波。
舉的例子有些大,不從國家談,落回到我們小小的個體,抱有“自己是珍珠”這一想法的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還得是大個頭質(zhì)地光滑有光澤的紫色綠色亞麻色五顏六色的千年難遇的珍珠。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勸你,只能說,幾十年后想開點。
無論是“沙子”,還是“珍珠”,其實都是心理作用在作祟。要我說,好好做個普通人吧,就不錯。
-end
我本來是想嚴肅寫篇文學(xué)評論的,然后發(fā)現(xiàn),文風(fēng)(妄談)這個東西,好像??
不太好改。
還有,輕點懟,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