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從小到大都是乖乖女的我，沒有人能把我和賊聯系起來。但事實上，我確實當過兩次賊，一般人我還不告訴他。
大伯家后院長著一棵杏樹，剛好長在我家院墻的墻根下。每到春天總能看見“一
枝紅杏出墻來”。
一個夏日的清晨，正當我背起書包準備去上學的時候。我發現那棵杏樹上長出了嫩綠的、帶白毛的、豌豆大的杏娃娃。它們藏在綠葉底下偷偷地看著我笑，害得我的口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本想爬上樹摘幾顆嘗嘗，但苦于爸媽在家，不方便作案，就放棄了這種想法。
正當我前腳快要跨出大門時，我聽見媽媽在后面喊：“鈴兒，我和你爸出去追肥，中午我們就不回來了。鍋里有高粱米粥，你回來自己吃吧。”
聽到這個消息，我一蹦三尺高，心里一下子樂開了花。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中午，我帶著小秋和小梅，來到我家。我們站在我家的月臺上，看見大伯家的后門插得緊緊的。于是，鬼鬼祟祟地透過半玻璃窗往里瞧，一個人影也沒看見。環顧四周，確定安全之后，我們三個便翻過我家的院墻，開始作案。
小秋負責放哨，小梅和我就負責爬樹摘杏。正當我們爬到樹上摘得正酣時，大伯家的后門，“吱呀”一聲響了。緊接著，大伯黑著一張臉，出現在了眼前。
我嚇得身子一哆嗦，趕忙用兩腿夾住樹干“吱溜"往下一滑，肚皮被樹上一個小枝椏劃破了皮。真的好痛，但除了忍，沒有半點辦法。以至于現在，肚子上都還留著一道淺淺的疤痕。
等到我溜到杏樹根底下，大伯走了過來：“鈴兒啊，你嘗下那杏子好吃嗎？”
我羞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硬著頭皮放了一顆在嘴里，用力一咬，又酸又澀。
我說：“不好吃。”
大伯說：“你們現在摘下來多可惜啊，等他長熟了，大伯摘些給你吃哈。以后，別摘了。”
我把頭點得像小雞鉗米似的。然后，用蚊子般的聲音說：“我以后再也不摘了，你不要告訴我爸媽。”
大伯說：“一言為定，我不告訴你爸媽。”
從那以后，大伯家的杏再也不敢偷了。
02
我第二次做賊是在一個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村東頭正在熱火朝天地放著露天電影，我記得電影的名字好像是《楚留香傳奇》。
正當我看得入迷時，小秋和小梅拿著手電筒走了過來。她倆在我耳朵旁小聲地嘀咕：“走，我們帶你去偷葡萄。”
“葡萄？”我吃了一驚：“誰家有葡萄啊？”
葡萄在當時在們村可是稀罕玩意兒，我們一個村子，就沒有幾家有葡萄的。
聽到“葡萄”這兩個字，我的眼睛閃著亮光，腦海中立刻浮現出紫色瑪瑙的樣子，光是想想那誘人的香味就撲鼻而來。
她倆說：“跟我們走，就知道了。”話音還沒落，她倆就一人拉著我一只胳膊把我架走了。
七拐八拐后，她倆說：“到了，就他家有葡萄。”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我叔叔家。走到門口，我猶豫了。她倆為了多個人壯膽，硬是把我連推帶搡地拉了進去。
我們三個悄悄地溜到叔叔家的葡萄架下面。郁郁蔥蔥的葡萄葉將整個葡萄架遮得嚴嚴實實。借著微弱的手電筒的光，我們努力地尋找紫葡萄的蹤跡。
正當我們快要發現目標時，叔叔家的鐵大門“哐當”一聲響了。我們趕緊滅掉手電筒的光。躲在葡萄架下連大氣都不敢出。
緊接著，叔叔從外面走了進來，他膠皮底鞋和水泥地摩擦發出“踏、踏”的聲響。我們的心跟著他的腳步一起一落，嚇得像揣著十余個吊桶，七上八下地跳個不停。
本來已經嚇得七魂丟了三魂，沒想到叔叔走到院子中間竟然咳嗽了一聲，那一刻我們的小心臟都快從胸膛蹦出來了。
我們三個拉著彼此的手，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以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概，做好了被抓現行的準備。
沒想到，叔叔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我們屏住呼吸，聽到叔叔把鑰匙插到門鎖的聲音，緊接著“吱呀”一聲，他推門而入。
等到叔叔走進屋里的時候，我們驚慌失措地順手摸了兩串葡萄，悄悄地，摸黑溜了出去。
這次作案成功。
回到電影場地，借著燈光一看，這些葡萄個個青翠欲滴，綠得發亮，像一顆顆碧玉似的翡翠。
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小口，“哎呀嗎呀”，那酸爽別提了。我們臉部的肌肉開始抽搐，嘴里的唾液像噴泉一樣涌了出來，那種把牙齒都酸倒了的感覺，簡直刻骨銘心，一生難忘。
03
這兩次做賊的經驗告訴我，偷來的東西一點也不好吃。而且那種提心吊膽，心驚膽戰，一般人還都真受不了。
干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有失風范不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一旦被抓，你得有城墻拐彎厚的臉皮，得有一顆強大的心臟。否則就是臊也得把你臊死，罵得也得把你罵得氣絕身亡。
除此之外，你還得有縝密的思維。“天時、地利、人和”三要素必不可少。要提前做好詳盡調查，周密的部署。否則，很容易造成“偷雞不成反丟了一把米”的結局。
總之，做賊心必虛。當賊不易，且行且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