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大雨磅礴,整個城市接受著雨水的洗禮,街道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各個商鋪在這樣的時刻冷清的要命,而舒瑾此時此刻正在送車上的客人回家的路上,這是今天的最后一單生意了,這位客人在座位上不安分的動起來,嘴里咕噥著還能在喝幾瓶,并要舒瑾停在酒吧門口。
舒瑾無奈的搖搖頭說:“這位先生,您的朋友要我把您安全的送回家,您的朋友沒有告訴我地址,您能說下您的地址么?”
等來的回應是好一陣的沉默,舒瑾在等紅綠燈的間隙,試圖想打開這位客人的手機找其家人詢問,無奈手機鎖住了。
“先生,醒醒,醒醒……”夜色下的這位客人已經(jīng)沉沉的進入夢鄉(xiāng)了,舒瑾只好把出租車停在了自家的車棚里,開了窗戶的一小口通通氣,把客人留在車內,就徑直回家了。
雨后的清晨,空氣里夾雜著雨水的味道,四周的景物輪廓格外清晰,舒瑾收拾好后出門,到了車棚往窗戶里看,躺在后座那名男子的容貌,此刻看得清清楚楚,五官精致,穿著西裝,白襯衫上有著嘔吐物的殘留。
舒瑾立馬反應過來大叫:“大哥,你吐在車上啦!我的天吶!”舒瑾立馬打開車門,把躺在后座上的男人拉起來,男人迷迷糊糊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扎這高高的馬尾,沒胸沒身材,一臉生氣的看著他。
男人抬起手把女人的手推開:“你誰啊?吵什么吵啊!”
“大哥,你把我車都搞成這樣,雖然我把你放在車里一晚上,是不對,但明明自己喝醉了,連地址也沒有說,趕快給我起開,臭死了。”舒瑾嫌棄的拉他出了車外,那個男人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wěn),在外面呆呆地站著一句話也不說,不知道是因為酒后后遺癥還是在等舒瑾把車清洗干凈,待舒瑾清洗完后,舒瑾問他地址要把他送回去,那個男人恍恍惚惚的坐進了車,說:“直接送到慶恒公司。”
舒瑾二話沒說,啟動車子往目的地開去,方初漾在車上東瞧瞧西看看,看到駕駛員的證件照擺在方向盤的右邊,他看著照片上的女人分明跟這個正在開車的女人不一樣,“王麗,這不是你的名字吧。”
“我替了王姨的班。”很顯然她已經(jīng)回答了很多次了,方初漾默不作聲,車內只剩下嘈雜聲,不一會兒,就到了公司,送走了這位客人,舒瑾在公司門口打電話給了王姨,告訴她把車送到她的家后,還要坐公交車趕著去上課。
㈡
舒瑾之所以跟王姨相熟是因為舒瑾的另一個工作是在玩具店里兼職,王姨和她的小孩多次來玩具店看但并沒有買東西,每次舒瑾給他們推薦時,他們總說隨便看看,小男孩特別乖,不會哭著鬧著要買,后來她才知道小孩是生活在單親家庭,小孩懂得媽媽賺錢不容易,不會纏著媽媽要他喜歡的。
之后王姨有時遇到點事舒瑾就替她工作,起先王姨說要把一天的工錢全給她,但她不要,經(jīng)過一番“爭執(zhí)”后,舒瑾只要了一半。
舒瑾踩著鈴聲走進了教室,舒瑾是大三的學生,再過一年就畢業(yè)了,現(xiàn)在的她忙著自己的課業(yè)和生活,慢慢地學會處理人際關系。她和方初漾的第二次見面是學長帶她去旁聽慶恒公司項目的策劃,學長與舒瑾是在社團里頭認識的,學長與方初漾是同事關系,他是這個項目策劃的主講人,但是似乎方初漾不記得舒瑾這個人,這是舒瑾請教學習時,舒瑾客套的介紹自己時他的表情給舒瑾這樣的印象,不過這也沒什么,貴人多忘事唄。
在與方初漾的交談中,舒瑾很佩服他的才華,對每個問題都有不同的看法,聽學長說他在公司底層沒待多久很快就到了這個位置,想必是非常出色,在公司的餐廳吃飯時剛好遇見方初漾,就和他一起吃飯,方初漾問起了舒瑾在學校的生活,當舒瑾說起自己有在開出租車時,方初漾一股腦的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問舒瑾是不是你的時候,舒瑾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學長調侃到以后喝酒后叫舒瑾送你回家。方初漾笑著說好好好。
那天方初漾回到公司后立馬去了更衣室拿了一套衣服換上,在衛(wèi)生間里洗了個臉,倒騰倒騰頭發(fā)瞬間又變成了另一副模樣,昨天晚上是一個哥們結婚前的一個單身party,方初漾高興的喝了很多,像方初漾這種年齡結婚的有很多,大多是大學同學或是現(xiàn)在的同事,這讓方初漾不經(jīng)想起了自己的初戀,也是大學同學,分手的原因很簡單不夠成熟,給不了對方一個穩(wěn)定的未來。
之后方初漾看過很多女人,卻還是如此懷念初戀的感覺,借著為朋友的名義,多喝了幾杯,敬這無所畏懼的青春。方初漾一進辦公室就被人調侃昨晚喝的很猛,反倒像他走進了婚姻的墳墓似的,方初漾笑笑不說話,投入到工作當中,方初漾剛開始進入職場時,碰了很多壁,在職場上摸爬滾打,很多事也見怪不怪了。都說那些消滅不了你的東西,都會使你強大。
㈢
舒瑾回到學校后,更加發(fā)奮的學習更努力的生活,她知道在職場混是多么不容易,所以更要提升自己的競爭力。舒瑾的課余時間除了兼職以外還經(jīng)常去王姨家坐坐,跟孩子玩玩。
之前聽學長說過初漾很欣賞她,決定帶她一起出差,舒瑾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能夠去另一個地方放松放松,又能夠長長見識,而且出差的日期就只有三天,不會耽誤課程很多。
而方初漾其實是有私心的,他聽舒瑾的學長說起舒瑾的處事風格以及生活態(tài)度,就頓時對舒瑾有了興趣,跟自己很像,同時以過來人的身份也想讓她少走彎路。為了跟他出差,舒瑾辦了請假手續(xù),并把玩具店的班跟人家調了,這幾天,舒瑾都要上班,有一天,當舒瑾準備出門去上班的時候,電話鈴聲響起,是陌生的號碼,不過歸屬地是屬于這里的,舒瑾接起了電話,“喂,你好!”“我是方初漾。有件事想找你幫忙。”方初漾讓她在他跟大客戶談事的酒店樓下接他。說是熟人比較方便,不用那么麻煩,舒瑾什么也沒想,就問他時間地點,以及他家的地址。而后他匆匆的掛了電話,舒瑾就去上班了。
到了約定好的時間的前一個小時,舒瑾晚上還在上課,下課后在學校門口旁的公交車站上等公交車去方初漾的家拿車,舒瑾拿著方初漾先前給她的鑰匙進了他的車,車內非常簡單,什么掛件都沒有,舒瑾開車到約定的酒店樓下等他,不一會兒,就看到方初漾與大客戶笑著交談走出門口,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腿上的線條猶為好看,他送大客戶到車前,握了握手,車就揚塵而去了,舒瑾見狀,解開安全帶,開了車門,向他揮了揮手,方初漾直徑走到車前,如釋重負的進了車的副座,這是舒瑾第二次送喝了酒的他回家了。
他身上的味道早就被酒味所覆蓋,“你酒喝了很多么?”舒瑾看他的手把領帶扯開,開了襯衫上的兩顆扣子問道。
“沒有,就喝了一點。”
“照你這樣喝下去,是不是很快就有啤酒肚了”舒瑾調侃的說。
“你今天晚上還有事么?”
“沒什么事啊!”
“去我家坐坐。”
“不用了,你回家好好休息,本來應酬就很累人。”
“好吧,辛苦你了。”
“沒事,我還要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學長告訴我時,我還不相信呢!”方初漾忍不住的笑了。
“想到了什么東西那么好笑。”舒瑾意思的笑了笑。
“沒什么。”路燈上的燈光在窗戶上像一個光點在透明玻璃上滑動。
“你剛步入社會的時候,一定很辛苦,我以后可能也會像你一樣追求著什么,但絕對不會以身體為代價。”舒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股腦的把心里的想法給說出來,明明是才見了三次面的男人,可能把他當學長一樣看待吧!
“嗯!”方初漾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回應,把方初漾送到家,車停在一個空位上后,舒瑾把鑰匙給他,方初漾叫她把車開去,大晚上不安全,舒瑾笑著說沒關系,這個時間應該還能趕上最后一班車,方初漾拗不過她,讓她注意安全,到家發(fā)個短信過來,舒瑾點點頭,告別了方初漾,舒瑾上了最后一班車,塞上耳機,旋律響起,愿所有人今晚有個好夢。
㈣
B城相對于他們的那個城市要小一點,不過交通井然有序,城市空氣好,這給舒瑾帶來了非常深的印象,一路上很順暢的來到了他們預訂的賓館,賓館的房間的設計大方、簡潔。
方初漾住在舒瑾的隔壁,此時的他呢,雖然沒有像舒瑾那樣注意的那么多,直接把行李扔在床上,在桌子前坐了下來,打開電腦工作。其實這次出差的目的,主要是調查分公司的一些客戶流失以及提供方案等等,他們到達的當天下午,舒瑾和他去了分公司,方初漾向別人介紹舒瑾是他的助理,助理可沒那么好當,光是幫著方初漾整理材料都整理到晚上八點,飯點都錯過了,舒瑾在一個辦公桌的電腦面前累的出了神。待緩過神后,方初漾已經(jīng)坐上了隔壁的轉椅。
“你要去吃飯么?”
“你那邊都忙完了么,我這邊快好了,再等等。”舒瑾在鍵盤上敲敲敲的輸入數(shù)據(jù),方初漾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約莫過了二十分鐘,舒瑾把文檔發(fā)到方初漾的郵箱之后就把電腦給關了,這個辦公間就只剩下她和方初漾了,她和方初漾一路靜默的走出公司的大門口,在街上慢慢地溜達。
“我們去餐廳吃飯吧。”
“不用了,你介意吃路邊攤么?”
“不介意,來碗面怎么樣。”
“好啊!”他們路過了一家面攤,點了兩碗面坐在路邊聊起天來。
“助理的工作感覺怎么樣。”
“沒什么特別的,都是些小事,就忙到這么晚了,你說助理干死了也就這樣了,我覺得有一門拿得出手的技術挺重要的。”
“是啊!很累吧!”
“沒什么,這是歷練。”舒瑾笑笑的說“我能叫你初漾哥么,這樣更尊敬一點,我之前都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你。”
“不用這么叫啦!直接叫我初漾就行了,我沒有比你大幾歲。”舒瑾傻傻地笑了。
他們的周圍有嗓門很大的大老爺們在高談論闊,有小情侶互相在耳邊呢喃,有父母親和孩子,這個小攤子上好似一個小社會,形形色色,他們吃完面后,漫步在這五光十色的霓虹世界里,公園里很熱鬧,靠近海邊的風很大也很涼快,廣場舞的音樂在不遠處喧囂,方初漾和舒瑾有時交談有時欣賞這里的美景,體驗這一個地方人們生活的情調,這一刻徹底的拋開了那些工作的繁重和沉悶。
回到賓館后,舒瑾很快就洗漱完了,倒在床上,這時,舒瑾聽到門外咚咚咚的聲音,問是誰,也沒人應,從貓眼看到一個酒鬼躺在門邊上大聲的說話,舒瑾回到床上用床頭柜上的電話打給了前臺,讓他們派保安上來看一下,不一會兒,就聽到門外有拖拉的聲音,舒瑾從貓眼看到方初漾在拖著那個酒鬼往電梯的方向走,舒瑾打開門,此刻方初漾和她四目相對。
“你怎么出來了”方初漾先開了口,舒瑾同樣想問,而電梯“叮”的一聲打斷了問話,是保安來了,方初漾把酒鬼交到保安的手上,就來到了舒瑾的房門前。
“我聽到動靜,就出來看看,我怕他嚇著你,就想把他拖走,好好休息吧。”方初漾拍了拍舒瑾的肩膀,就走了。
待舒瑾反應過來,喊了聲:“初漾,謝謝你。”也不知道方初漾聽沒聽見,舒瑾關上門反了鎖就去休息了。
三天過的特別快,也快要回去了,舒瑾在公司的大門口等著初漾交代完事情,在回賓館的路上,舒瑾一直看著公園騎自行車的人,沒怎么聽方初漾講話。
“想騎么?”
舒瑾二話沒說的點點頭。傍晚時分,天空被染的很紅,海面上特別漂亮,他們騎著兩個座的自行車在公園上穿梭在樹叢中,方初漾在舒瑾的前面,舒瑾在這美好的風景里出了神,忘了踩自行車了,沒一會兒,方初漾有點吃力。
“舒瑾,你有沒有在踩啊!”
舒瑾回過神來,“sorry啊!實在是太美了,我都出了神了,哈哈!”舒瑾抱歉的笑聲回蕩在空氣里,回蕩在某人的心上。
他們吃了飯后就去了電玩城,方初漾不僅工作上出色,在游戲上也毫不遜色,打的舒瑾心服口服,之后他們又去玩了投籃的游戲,方初漾投中的幾率很高,最后用積分還換了一個抱枕,方初漾嫌這個抱枕太女生了送給了舒瑾。
舒瑾滿臉黑線:“這不是藍白條紋的抱枕么,多大氣啊!又不是pink。”
“送你啦!”方初漾臉上嫌棄的笑了笑,這樣舒瑾的行李多了一個藍白條紋的抱枕。
㈤
回去后的舒瑾和方初漾就再也沒有見面了,各自忙著各自的生活,不過從這次跟他出差回來,舒瑾的腦子里會時不時的想起方初漾,在上課,在上班甚至在夢里,方初漾送她的抱枕放在床上,可能連做夢也夢到他,舒瑾是這么想的。
在方初漾的世界里好像多添了一絲色彩,對別人的要求都沒有以前那么苛刻了,這種思念還沒有那么一發(fā)不可收拾。
有一天舒瑾送完這位客人后,在郊區(qū)開向市區(qū)的路上電話鈴聲響起,舒瑾把車停在路邊,接起了電話。
“喂!初漾,有什么事么?”
“也沒什么事,你最近過得好么?”
“還可以,你呢?”
“還不是老樣子。”
雙方都沉默了一陣,方初漾打破了沉默。“我想跟你說……”
“說什么。”舒瑾認真的等待著方初漾的下一句。
“那個……”方初漾還沒開口就聽到“嘭”的一聲很強烈的撞擊聲,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舒瑾,舒瑾,你那邊發(fā)生了什么,你沒事吧,舒瑾……”
舒瑾此時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躺著,頭上包著紗布,鼻子插著兩個管子,手上還掛著瓶,這是舒瑾昏迷的第三天了,她的父母聽到消息后立馬從老家跑到舒瑾的所在的城市的醫(yī)院照顧她。
那天,有一輛貨車司機因疲勞駕駛一恍惚為了避免撞上小轎車,急打方向盤,沒想到把舒瑾所待的出租車給撞了,舒瑾被玻璃劃開了一個大口子,血流不止,她好像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但她沒有什么力氣去回應就暈了。
舒瑾不久后清醒過來,方初漾來看她,舒瑾問他在電話里要說什么。
“沒什么,就叫你要注意身體。”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以為你有什么事找我?guī)兔﹄y以啟齒。”舒瑾蒼白的面容咧開嘴笑了笑,此刻的她,扎著低馬尾,顯得成熟而又不失清純,方初漾陪她聊了一會天,就告辭了,走出病房門,關上門,就接到了經(jīng)理打來的電話,方初漾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女孩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當時男孩要對她說的其實是他想見她,男孩沒有想到分別后見到女孩的第一面竟然是她躺在病床上憔悴的樣子。
當然,清風也沒有告訴他,那段日子真的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