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北京五年了,只有很少的時候,例如此刻,我才會意識到這就是北京。這個我起居飲食過著再平凡不過的生活的地方,她就是北京。
我試過在早晚高峰擁擠在這個城市的地鐵里,感受祖國的這個繁華而忙碌的首都里上班一族的庸庸碌碌;試過在假日下午斜斜的太陽下在充滿老北京味兒的胡同中漫步,感受專屬于首都老百姓那種優(yōu)雅的懶散;試過穿梭在西單、國貿(mào)、中關(guān)村等等這個大都會所擁有的宏偉建筑下,感受她應有的傲氣……我貪婪地盡可能把這座城市的各種姿態(tài)都收入腦海去填充我大學的回憶——
北京,不是一個戀愛的城市,也不是一個生活的城市,是充滿銅臭與肉欲的文化荒漠。這里的物質(zhì)世界與精神領(lǐng)域到處都遵循了商品經(jīng)濟“等價交換”的原則。窮小伙即便是愛上一位長相普通的女孩也需要太多的理由;所謂的一見鐘情只可能發(fā)生在你瀟灑打開車門的一瞬,所謂的含情脈脈可能出現(xiàn)在你瘋狂刷卡大筆一揮之后,一切來得卻又是那么地簡單,那么地自然。這樣的愛情即便是得到了又有幾個人會真正地去珍惜。我們經(jīng)過那么多的努力,也不過就是為了成為別人眼中的普通人,也許還會是自己過去最討厭的那種普通人。于是我們雖然拿著一樣的工資,做著一樣的事,有些人可以欣然自得地取悅老板,我們的幸福感卻總是來自于某一句突然浮現(xiàn)在腦海的歌詞、某一句突然觸到淚點的對白和深夜電話那頭的那個人。想想周圍的很多人,努力掙扎了那么些年,拼命耀眼了那么多年,最后也會穿著西裝套裙,衣冠楚楚地去擠地鐵擠公交,在CBD的高樓里擁有小小的一張桌子,在遠離CBD的老式居民區(qū)里擁有小小的一張床。
北京,男人不相信女人,女人瞧不起男人,所以這里有著太多的單身男女,當他們征服不了欲望的時候,欲望就將征服她們。于是,酒吧成了他們釋放欲望的地方。三里屯的酒吧文化充斥著這座城市的性文明。白天,這里沉積了夜晚的塵囂;夜晚,這里蕩漾著白天的幽魂。刺鼻的空氣里彌漫著欲望的味道,香煙拌著啤酒來回游蕩,震耳欲聾的音樂融化了理性,所有人看上去都象個無家可歸的人,扭曲的屁股,搖擺的人頭……我試著捂住自己的耳朵看這些人,他們就跟木偶一樣。
我有朋友抱怨說:北京是個不適合戀愛的城市。戀愛的對象鳳毛麟角。如花似玉的女人很多,冰清玉的潔女人很少,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中找了一個值得用一生去愛的女人,愛了大半年以后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還有第二職業(yè)。身材魁梧的男人很多,真材實料卻很少,扒光了他們的衣服,其實都是軟鋼筋。對于生活在北京這座城市里的男人們來說,“朋友是用來出賣的,女人是用來作愛的”這句話可以作為他們的座右銘。
女人們找了個窮帥哥做為男朋友,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卻滿足不了自己奢華的物質(zhì)追求,于是她們千方百計地與有錢男人發(fā)生了關(guān)系,接著要求他們?yōu)樽约焊兜粢荒甑姆孔獠⒊兄Z“提前通知,隨到隨玩”!她們同時真心地愛著兩個男人,失去任何一個,都于心不忍。變態(tài)的城市造就了變態(tài)的女人,不過我很欣賞這樣的變態(tài)女人,至少她們是誠實守信的,是遵循商品經(jīng)濟等價交換原則的。
在重慶,大老板們可以穿著拖鞋和牛仔褲,把寶馬停在大排擋旁邊品嘗街邊的風味小吃,在北京,為了一件新上架的品牌服飾可能要把兩個月的工資都計算著用的大有人在,不為別的,只因為北京就是那么一個“先敬羅衣后敬人”的地方。
北京是個喜愛聚會的城市,家人、朋友、同事、網(wǎng)友、同學之間的聚會是常有的事。在北京人看來,如果誰家春節(jié)的年夜飯不是在飯店吃的那似乎就不夠時尚不夠有錢不夠體面,早在過年前一兩個月各大飯店的年夜飯就早早被預定一空,也許這就是北京人的自尊。我想對于大多數(shù)中國人來說,除夕之夜一家人在一起包餃子吃團圓飯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憨厚質(zhì)樸的優(yōu)點在北京這座城市絲毫得不到體現(xiàn)。
如果你是一個躊躇滿志的男人,在事業(yè)上卻毫無建樹而又收入平平,那么還是趁早離開北京吧,否則多年以后,你一無所有,只會成了這個城市的殉葬品。這座城市在吸干了你滿腔的熱血之后就會無情地將你唾棄,它得到的是繁華,你逝去的是青春。
如果你是風姿綽約的女人,卻還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歸屬,還是趁早離開北京吧,長安街的銀泰大廈承載不了你的夢想,王府井的繁華市井給不了你幸福的生活。這座城市在蹂躪了你原本純潔的肉身之后就會一腳將你踢開,它得到的是快感,你破滅的是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