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畫廊的露臺能夠看到首爾最美好的夜景。
上一次這樣想的時候,徐伊景在李世真身邊笑了。
潮濕的水珠淌過發梢浸入衣領,良好的吸水性讓它們漫開,李世真并沒有察覺到頸后的那份潮濕感。
煙缸中今夜唯一的星火已經化成了灰,香草氣的Vapor在她手中燃了又滅。
李世真喜歡普通的香煙。
認識徐伊景以后她做出了許多嘗試,一開始是不得不的學習。不同的場合不同的人,捏香煙時要有的手勢,優雅、狂野、冷淡,她幾乎忘記最初吐出煙圈時,交換于胸肺間的那些釋然。她還是喜歡普通的香煙,但她并不專情。
樸健宇問過她,咖啡因和尼古丁哪個更讓人上癮。
據說戒斷綜合癥來自心,又或者說,它來自人的大腦。強烈的頭痛、胸悶、想要嘔吐——樸健宇在夢中叫出徐伊景的名字時,李世真終于體會到,戒斷反應的痛苦是必然的。
原本人與人間親切的觸碰,在落入理智的身體中后,得到的竟然只有抗拒的指令。
首爾最美好的夜景,從S畫廊的露臺望出去,不一定就能見到。
李世真赤腳踩在藤椅上,衣服被她合起庸庸的堆在腰腿間,椅子因為她不穩定的重心不自主地緩慢搖晃,身后落地窗里輕輕透散出上個世紀60年代末的美好記憶。
溫潤,慵懶,特有的強烈鼓點。
徐伊景和樸健宇都有張《White Album》,大概常年在CD機里。不同的是,徐伊景更喜歡重復的放同一首歌。
彌漫在口腔中的味道撞上李世真幾乎昏沉下去的頭腦,她長長的呵出白霧,咖啡因滲入喉嚨,她突兀的笑起來。
或許此刻旋轉的,恰好是曾經在自己的注視下,被包入簡潔又干凈的紙袋,又親自雙手相奉的那張——徐伊景笑起來的樣子,被于此僅僅有關的唯一記憶拆封開來。
醉意的迷蒙在夜風中褪去,Vapor的燈一閃一閃,從一片黑暗中穿透玻璃。
有些刺眼,徐伊景不得不移開了視線。
李世真的背影很瘦,穿著徐伊景不常用的那件浴袍,捏煙的那只手從衣袖中裸露出來。直到手肘。
和她記憶與認知中沒有什么不同。
共飲過的酒杯阻隔在徐伊景與窗前的那片空間,那背影前仿似配有烈焰紅唇,一如那條紅到灼目的裙子。但其實,那卻不是她帶回來的那個李世真的樣子。
所以欲望才會讓人變得孤單。那并不算壞。
食指在右腿膝蓋上微小干脆地打著節拍,徐伊景意識到這首歌快要結束了。
在安靜下來后,回到室內的李世真關緊了落地窗拉上窗簾,Vapor被她隨手落在露臺的玻璃桌上。她朝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的徐伊景笑,到徐伊景眼前蹲下來,雙手搭上對方右膝。
雖然睡衣是和徐伊景這個人都不相稱的款式,但是高檔貨的手感比李世真中指側的繭子要好上不知多少。
“代表,要早點休息嗎?我沒辦法陪您過夜。”
褪了唇彩更加稚嫩的雙唇開開闔闔,輕快得一如它主人每日得意時威揚的神采。
眼前人并沒有系上浴衣,徐伊景終于見到了剛剛影幕中,又寬又瘦的肩膀,她撓了撓李世真的下巴,撩撩嘴角。
“去洗澡。”
“嗯?”
“有煙味。”
“是和香草茶差不多的口味。”
徐伊景眨了下眼,垂下眸看著李世真,安靜又淡然地含住一聲輕輕嗤笑。
李世真仿佛停頓下來,她的手浮在徐伊景膝上,懸在毫厘的稀薄縫隙的邊崖。過不久,她收回手的同時站了起來。
徐伊景跟隨著李世真的動作仰起視線,那人有分明骨節的手指抓上左右衣襟,拉開的動作非常干脆。
浴衣落下的姿態反而要悠揚許多,但終是如同漣漪聚在李世真腳邊。鎖骨下方不久前滲出紫色血砂的痕跡今日褪成了斑斑青黃。
徐伊景放平雙腿,“乖巧”地瞥了眼那吻痕,抱著雙臂靠上沙發重新審視起李世真的表情:那雙軟糯的唇在發抖,雖然很輕;那雙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盈出疲倦的水澤。
李世真是很容易醉的類型,和酒的多少并無干系——徐伊景猜李世真自己并不明白這一點。
“世真,要上來嗎。”
李世真跨上去,右膝頂在沙發邊沿,雙手捧在徐伊景臉側,在她吻下去前,徐伊景已經握住她的腰,將她背脊按的挺直,按向自己。左膝撞到沙發上,李世真乖乖跟隨力的科學,雙腿跪到沙發上。
在唇齒相交的戰爭結束后,徐伊景毫無退縮的咬上了被李世真用來挑釁的痕跡,懸在她頭頂上的悶哼化進了李世真克制的抽氣聲。她的手貼著光滑微曲的腰窩撫進棉絲邊沿,捏緊身上人手感和形狀都很健康的臀。
公務上每一步都計算的精準,危機間的應變也能步步為營,李世真一直不懂為什么這樣的徐伊景在情事上隨性得難以捉摸。她的吻每一次似乎都不會重復相同的路線。
李世真雙手撐在沙發背,埋頭到徐伊景頸窩,鼻尖唇峰反復地磨蹭足以觸到的絨毛與并不柔軟的側頸,像是在占據領地的貓。
“想要我留下痕跡嗎?”徐伊景齒尖嬉弄地摩擦著李世真的肩膀,抽于理智的掌控欲從那里絲絲吐出來,“還是不要比較好。”
徐伊景不自持的聲音更有魅力,輕微的沙啞,情色意味的顫聲。
李世真咬在她的頸根連緊肩膀的地方,用她積在胸腔內的勇氣,尋找它們從齒尖溢出時的釋然。
徐伊景嬌麗的呻吟和她的聲音并不一樣,但有著情欲而言的似然。她右手滑過近在其下的尾骨,又圈圈繚繞回來,左手指尖沾著潮濕,捏過充血的花核,在翕張間纏進李世真的身體。
“嗯——”刺激于一瞬緊咬又一瞬松開,李世真舔著自己留在徐伊景那里的齒痕,喘息漸漸急促,最終仰起頭墜下身體,內褲不知何時被最低限地褪到了腿間。
她用力的抓緊雙手,填充沙發的柔軟棉絮在捏陷中變形,映出抓痕的形狀,投射在徐伊景背上。如果可以擁抱,那些都將留在徐伊景背側。汗水滑過時或許還會泛起絲絲酥疼。
最易使人上癮的是同類,人是比煙更易反復的依賴。
不可分享,不許被奪走的寥寥。身體痛苦的借口,是需要欺騙時,來自于自己的需求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