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已經28歲了,沒有男朋友,沒有工作,每天早上睡到十來點起床,不吃早餐,吃個飯已經下午了,然后坐在陽臺上一動不動,在別人看來我也許在發呆,可我是在想事情,我腦袋是混沌的,其實我是想不通的。我媽總是嘮叨我讓我早起,我也想,可我就是起不來。我就知道住在家里總是要聽她的嘮叨,早知道就不跟他回來了。
他是誰?他是我們家以前的鄰居白叔叔的兒子,白子軒,比我小一歲,就像我弟一樣,從小一塊兒長大。我爸的公司還沒倒閉的時候我們同住在M小區。
白子軒又來了,從我回來,他幾乎每天都來,跟我說說話,有時候拉著我出去轉轉。而我,總是悶著,就像一尊雕塑。每周日我倆都會一起看快樂大本營,他從網上下載帶來的,無廣告版的,我現在的家沒有網絡,所以他就下了帶來一起看,而只有那時,我會笑。他拉著我出去走了很長的一段路還不讓我休息,還說從明天早上開始來叫我起床跑步,我想他今天一定是瘋了。
第二天早上七點他就來了,在他一輪又一輪的敲門轟炸中我終于醒了,半個小時后打開門,我坐在床邊無精打采,他說:洗臉刷牙吧。我搖搖頭。
好,那咱們走吧。拉著我便走。
我跟著他出了門,來到了體育場。
我倆開始在跑道上慢跑,腳下小扭了一下,而我又想起了付文博。
付文博是我的前男友,我倆初識就是在我們學校的跑道上。
本來我倆是素不相識的人,各自在跑道上朝著自己的方向跑著,可在我們距離大概十米遠的時候我突然摔倒了,我的腳好像扭了,他剛好看到這一幕,距離我也近,索性就把我送到校醫那里了,完了又把我送回宿舍。之后我們總是在跑道上相遇,有時朝相同的方向,有時相互路過,這默契就像是不成文規定一樣奇妙。然后有一天,他約了我,然后我們便一起吃飯,一起上網,一起去圖書館,他很體貼,就像一位紳士,他也很精打細算,每當我看著他計算時就想可能他家境真的不好吧。
沒關系,有我在,誰讓我是小富婆呢,所以我經常買單,他跑腿兒。
那時,爸爸的公司還一切運轉正常;那時,我大一,我和他剛在一起;那時,白子軒還在念高三。
由于我的腳崴了,白子軒便不再拉我出去跑步,盡管他還是會來叫我起床,盡管我也會起來,可我上午還是會回到床上呼呼大睡,我的生活又恢復了頹廢狀。小白眼看著我這樣只有嘆息的份兒。而他今天竟然不知道在哪兒弄來了一輪椅,非要我享受一下殘疾人的待遇,于是每天早晨推著我出去溜達,呼吸新鮮空氣。就這樣直到我腳好。
伯伯的女兒要結婚了,26歲,家里最小的妹妹,我媽硬拉著我去參加她的婚禮,她很開心,也很漂亮,而我,很落寞。遇到很多親戚,老媽一一寒暄,我也一一敷衍著,他們見到我都表達了一個意思:我也老大不小了,也該結婚了。還說要給我介紹。
這個月我參加了三個婚禮,兩個滿月酒,我同學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我媽也一直在催我該找對象了,要不就找不著了,還一直跟我暗示小白不錯。其實我心里也急,著急我的狀態,著急我的工作,著急我的愛情。
于是,我開始在現實中相親,在網絡上尋覓佳緣。
我的愛情,我的上一段愛情結束在三年前。
大一,我剛和付文博在一起,白子軒還在念高三。放假回家,和小白在一起玩兒,給他看我和付文博的照片,他說:你們學校好漂亮啊。我說:那你也來呀。他說:好。
我們不經意的談話卻被他實現了,大二那年,小白真的成了我的學弟。
從此我們兩個人的行動變成了三個人的集體行動。不過小白卻不當電燈泡,總是我和付文博在一起,他一個人遠遠地待著。比如,看電影時我和付文博坐一起,小白總是一個人遠遠的坐我們后面。跑步的時候我和付文博一起跑,小白一個人跟我們相對著跑。拍照的時候,他是我們的御用攝影師。
我和付文博是不常鬧矛盾的,因為我們的興趣愛好都相同,但也會有紅臉的時候,大多時候都是因為他嫌我太奢侈浪費。每當這個時候,小白便陪著我聽我傾訴,安撫我,然后他再出面幫我們和解。
一天,我們三個又聚在一起吃飯,我說:小白,你怎么不談戀愛呢?他回個: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神經病,我說。
結果第二天,我們三人的行動就變成四人行動了,他帶了女孩兒出來,那女孩兒很漂亮,看他們相處也挺好。只是沒多久他身邊又是另外一個女孩兒了,然后小白又多了一綽號:花心大蘿卜,我總這樣說他。小白說:我想專一啊,只是不是對的人啊。就這樣他的女友一波波換,時間悄無聲息的走。
我們一起過了一個又一個圣誕節,愚人節,兒童節,以及情人節(當然沒有小白了)。轉眼來到了大四。
大四那年寒假,付文博依然留校打工掙學費,而我因為是最后一個寒假想要陪他所以也不想回家,而老媽卻堅持要我回家,還說讓帶上付文博。老媽苦口婆心的說,家里就我這一個女兒,爸爸的公司將來也得交給我們,所以帶回去讓他們瞧瞧。我知道老媽不想讓我在外面過春節,所以便答應了。拉著付文博回了家。老爸看新聞,老媽在廚房忙活,我和付文博擺餐盤,一有空小白我們三個又聚在一起鬧,我過了一個超愉快的春節。
而小白也在我臨近畢業那年找到了對的人,直到我畢業他們都還在一起。巧的是我和她的名字里都有個雯字。每當小白叫我雯姐的時候,他女朋友也回過頭仔細聽他說什么,每當小白叫他女朋友雯雯的時候,我也回頭,好奇怪的感覺。
畢業之際,老爸的公司開始出現問題,于是我拉著付文博去了老爸的公司。我們每天都很忙,但也是拆東墻補西墻,看似把漏洞修補好了,就這樣維持了一段時間。到了第二年,許多地方都出現更多的問題,而小白也在這個時候畢業了,他也加入我們了我們的補救計劃,而我們又進入了整體都忙忙忙的狀態,那段時間付文博總是消失不見或者一個人在角落里或者外面打電話,誰都無暇顧及,而我們倆交流的時間連我跟小白交流的都不多。 盡管我們都如此努力,可老爸的公司還是在硬撐了將近兩年后倒閉了。
在某一天,付文博又接到一個電話之后,他說:家里出了點事情,我得回去一趟。
于是他回家了。
小白回到了他老爸的公司。
而我們家則搬離了M小區的公寓,買了一二手房住著。而我的首要任務則是安撫老爸的情緒,他看起來還好,只是沉默了許多。
付文博回家后就再也沒有回來。他通過別人進了某某局,也許他之前偷偷摸摸的打電話就是在為自己鋪路吧,而我們只是時不時通過電話交流,慢慢的我們通電話的次數也越來越少,而且每次都是我給他打過去。小白和我還是會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總是有朋友調侃:不如你倆在一起啊或者你倆很般配,類似這樣的話。小白總說:人家有男朋友啊。我則說:他是我哥們兒啊。
有一天我閑來無事玩手機上網,見付文博也在線,心想也那么就沒通電話了就聊聊吧。然后就有了下面的對話。
我:在干嘛?
他:想你啊。
我:嘿嘿。
我:什么時候回來?。
他:不如你來我這里。
我:好啊。
……
一段靜默。
我: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
他:什么?。
我:我們說好的畢業之后就結婚的,剛好畢業的時候爸爸公司出了狀況我們忙,可現在我們已經有時間啦,都畢業兩年了,現在我們又分居兩地,每天見都見不到。。
他:我現在不想那么早結婚了。。
我:你是不想跟我結婚了吧!。
他:是又怎樣?。
我:你他媽去死。。
他:再罵我不要你了。
我:你不要我?我還不要你呢!就你那窮酸樣,誰看得上你?。
他:我窮酸?最起碼我找到媳婦了。我結婚了。難道你現在不窮酸嗎?。
我:你結婚了?騙鬼呢吧!。
圖(他傳了一張他們的照片給我)。
他:#¥……*&。
他又說了什么我不知道也沒心情去知道。而我,看著那張照片默默發呆。
這是真的嗎?我不知道。假的,也許他為了維護面子騙我的吧。真的,是他跟我吵架情急之下的條件反射吧。
我不知道,只是又氣憤又沮喪。
沒過多久,付文博便打來了電話跟我道歉,他說他是騙我的,只是一時憤怒為了面子而已。而我不置可否。和小白一起吃串串的時候,我跟他要了付文博室友的電話,我跟他室友僅僅是認識卻不熟絡,而他們經常在一起打籃球喝啤酒。
我鼓起勇氣撥通了付文博室友的電話,付文博結婚的事情被證實了,他娶了某某局局長的女兒。他室友說:我原本以為你們會在一起,可沒想到,他,…這樣也好,這樣小白就有著落了。
我無暇顧及他說小白是什么意思,難過地掛了電話,眼淚就出來了。我知道我的愛情結束了,六年多。
老爸好多了,而我沉默了。我開始不快樂,開始頹廢,因為不想大家看到我這樣,所以,我離開了,去到了另一個地方,沒有人找得到我的城市。我想不通,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更不知道為什么是我,眼看著別人情侶都恩愛有加啊。我做了各種工作,可工作中總是出錯,而我依然不快樂,所以我頻繁的辭職,最長的一份工作也只做了三個月。
付文博依然給我打電話,反而頻繁了許多,他說他愛的是我,不想跟我分開。而脆弱的我對他毫無抵抗力卻也不想跟他繼續,所以任由他電話糾纏卻置之不理。而我和小白依然保持通話,雖然我沒告訴他我在哪兒。小白早就知道了我離家的原因,而現在,我想他也知道了我對付文博的態度和他對我的糾纏,他也沒說什么,只是說,我應該開始新的生活。
自那之后,我好像真的開始了新生活,沒有付文博的新生活,他再也沒有打電話給我。
半年以后,小白出現在了我面前。我看著他,有點莫名其妙他怎么找到我的,傻傻的呆了好久。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說。
他說:你發的微博啊,現在都定位了,你不知道嗎?感謝科技的先進啊。
是啊,誰知道手機神馬的什么時候開始定位了呢。
小白來了,就如同我的錢袋子來了。于是,我們去了一家很有情調的咖啡廳。他把桌上的花推向我,說:不如跟我在一起啊。我把花推回去,說:別開玩笑了,幼稚鬼。
跟我回去吧,他。
我:不要。
他:回去如果不想住家里就住外面啊,我不告訴別人你回去了,還不行嗎?
我猶豫了,沒說話。
他又說:你一走,你爸又受打擊了。他又嚴重了你知道嗎?你媽擔心死你倆了!
于是我帶著強烈的負罪感跟他回去了。原本是想住外面,只是偷偷的回家看看,不料卻被我媽發現,所以我就徹底算是回家了。老爸挺好的,沒他說的那么嚴重,比我好多了。
就這樣,我以這種狀態又在家頹廢了兩年。如今,我已經28歲了,沒有工作,沒有男朋友。我媽又開始嘮叨著催促我了,我同學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顯然小白對我的策略又升級了,不僅拉著我出去散步,還要我跟他一起跑步,而我有時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大學的時候。到現在我都能自己去跑步了,對此,小白很欣慰,爸媽很高興。
我想我快從失戀的陰影里走出來了,因為我都能參加朋友的聚會了。小白開車把我送到咖啡廳門口就走了。
這一群八卦的女人當然不會放過我們,于是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趣我們。@#%&……*&好了,別鬧了,我是真的在發愁終身大事了,我說。
她說:我也說真的啊,人家白子軒又多金人又帥,還那么喜歡你!
我:什么?他喜歡我,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又一個她說:全世界就你最遲鈍了。不過,找對象這件事還是得慎重啊。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啊。
另一個她說:結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啊。尤其是你,選個好人家又能過上以前的生活了。白子軒就不錯。
我:去。說了這么多,你們手里到底有資源沒有啊?
她們:有啊,就等著給你相親呢!
仔細想想,小白又高又帥,又熱心善良,真的挺不錯的,以前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如果他不比我小,真的可以考慮。
那群女人給我安排的第一個相親對象確實很有錢,能讓我們一家人都過的很富足,高校研究生,有房有車,談吐舉止紳士得體,看似完美的最佳伴侶,卻一開口就提出了開房的要求。我眼睛睜大,嘴巴微張“啊”了一聲,就微笑借故逃掉了。
什么人吶,一定是借相親之名來騙人的。自此,那群女人介紹的不靠譜的人再也不見。
第二次見的是家里親戚介紹的一個公務員,兩個人一起吃飯點菜的時候比較隨意也點的比較多,至于賬單方面卻沒太考慮,不知道對方是覺得太貴了還是錢沒帶夠,要結賬的時候一直躲躲閃閃,不吭聲。而我也沒帶太多錢,于是叫來小白,結賬走人。
回家的路上,小白一邊開車一邊說:相親啊?
我:嗯。
他:相的怎么樣了?
我:不怎么樣?
他:要求。
我:比我大,比我高,長的能看,能養家。
他:我這兒還真有一個符合要求的。
我:不會是你吧?
他:呵呵。
過了幾日,小白拉我出來散步便把我丟給了另一個人,我們就一邊散步一邊完成了我們雙方簡短的談話和對彼此的了解。這個人跟真的挺正常的,只是聽他意思,他要求我有一穩定的工作。而我暫時不能滿足他的要求,所以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我都絕望了,可能我這輩子真的要孤身一人了。一邊聽著劉若英的‘我想我會一直孤單’一邊跑步。我的生活漸漸的正常了,每天晨跑,一日三餐。。
而對于他們說的小白,他怎么可能喜歡我呢?喜歡我會給我介紹對象嗎?
我不再在現實生活中相親了卻搞起了網戀。微信上認識一網名叫怪獸的朋友,聊來聊去覺得他涵養還不錯,于是決定見見。他比我大兩歲,人很老實可靠,只是言談舉止處處有一種小弟弟的感覺,做什么事情都問我,一點男人的主見都沒有。
于是也不再聯系。
我忽然發現一個人成熟與否根本與年齡無關,他比你小卻可以像一個大哥哥一樣照顧你,他比你大,卻像個小弟弟樣跟在你屁股后。真是不比不知道。而我的觀念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改變,對小白的態度也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也許,我也可以接受年齡比我小的吧。
就在前幾天跟小白出去的時候看到路邊腿腳不舒服的一個女人在路邊賣菠蘿,雖然也沒有人買,可是卻很感人,很勵志。而我的生活也漸漸恢復了正軌,我想我也該工作了,于是,去了一家琴行,教小孩子彈琴,然后賣琴。畢竟,學音樂的嘛。
當我工作了,找對象這件事也被我暫且擱置一邊了。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更好的教孩子們學琴,如何讓買琴個顧客有更好的購琴體驗。
對于小白,我們依然會在一起鬧,只是我不再像個哥們兒一樣出現在他面前,而是以小女人的姿態出現,改了穿衣風格,化了淡淡的妝。他也會驚呼:雯姐你真的越來越美了!!!而我和他的關系卻從未更近一層或者改變,直到有一天。
和一群朋友吃完飯,小白送我散步回家的路上,昏黃的路燈下,小白說:雯姐,明天我就要走了,公司又開了新的分公司,而我要去半年,等一切就緒半年后才能回來。
我:去吧。
他:我想跟你說件事兒。
我:說吧,我聽著呢。
他沉默片刻。
他:我喜歡你。我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你……
看著緊張的他,我打斷他:我……,我想說我愿意來著。
他竟然不看我又打斷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有一個我喜歡你而已。
好吧,真愛不怕等待,半年以后等你回來再說吧。
小白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個城市。但我并不孤單,我們有共同的朋友,誰不在聊誰,我們聊了很多小白,而我也知道了很多秘密。
小白其它科成績都出奇的好,唯獨英語不行,想考進我們學校,英語是他的絆腳石。于是他惡補英語,從來都不及格的他竟然考了130分。
付文博再也沒有打電話給我是因為小白。小白去找付文博了,小白上去便揍付文博,要他不要再打擾我,他倆打了一架,完了又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付文博說他如何如何痛苦,如何如何不喜歡現在的生活,他妻子如何如何很強勢地對待他等等,小白則說了他如何如何喜歡我之類的話,最后兩人抱在一起痛哭。
小白在知道我和付文博玩完之后便和他女友雯雯分了手。他分手的原因很簡單:我姐需要我,我要去照顧她。
……
你身邊有那個人你不覺得什么,但當他真的消失了,卻也真的好像少了什么。半年已過了大半,我和小白都在等待,我在等他回來,他在等我說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