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滿荊棘的人生路上,親情是最持久的動力,給予我們無私的幫助和依靠。同胞之愛,夫妻之情,父母之恩,兄弟之義,在世間遇山開道,遇水搭橋。艱難日子里同呼吸,共命運,親情是最真誠的陪伴,讓我們感到無比的溫馨與慰藉。
只是這每家每戶自艱辛歲月里砌就的親情高塔,在現今各種欲望大潮的沖擊下,總有幾座由于維護不周會傾斜、長出裂縫甚至整體全面崩塌。
東巷里有座年老失修的房子,有較大的院落,常年無人居住。一把大鎖生滿了銅銹。老屋的老人十幾年前已不在了。下一輩人里哥哥去廣州工作成家立業,弟弟在家鄉發展。兄弟倆漸漸交流較少,情份淡薄。父母不在了,哥哥也難得回鄉,倒也相安無事。可有一天棚戶區改造老房拆遷了,以前如同雞肋的破敗舊屋換了一大筆錢。弟弟說父母在生時由自己照料身體,父母作古時由自己操持后事。哥哥好多年前就離開了家鄉,這老屋理當是屬于自己的。分割拆遷財物時,兄弟撕破了臉皮,妯娣翻了臉面,最后雙雙對薄公堂。是非終有曲直,人心里自有一把尺。我們很關心的是財物可以斷得清清楚楚,可是這兄弟義妯娌情在這場官司之后怕是也隨老屋里的塵封往事一起煙消云散了。
后巷的劉婆婆在割斷對老屋的依依不舍情后,房子也拆掉了。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她自己挖了個坑,把自己陷入了艱難境地,終日憂憤悔恨。老屋的賠償款有二百多萬,劉婆婆簽字拿到手后細細思量了一番,把外地的兩個兒子和本地的兩個女兒聚攏來,做了次財產分割。分成了四份,兒子女兒平等對待,賠償款分了個精光,唯獨自己一分都不留。她的初衷是蠻好的,財產反正將來都是孩子們的,我都一樣對待。兒女們將來一樣的養自己的老,省的以后大家都瞄著自己的口袋勾心斗角,落一個逍遙自在。
然而結局出乎她的意料,拿了錢兄弟倆揚長而去。留下一句話:既然姐妹一樣的拿錢,那就一樣的養老吧。老人家在女兒家各先呆一年,將來到期了坐車到外地兄弟家再各呆一年。以往劉婆婆守著老屋居住,同城的女兒時常來走動下,逢年過節的外地兩個兒子拖家帶口來鄱陽陪陪老娘。劉婆婆感受到濃濃的天倫之樂。不想今年春節、端午節,外地兒子不再到姐姐家來陪娘過節了,老人家臉上掛不住,很少有笑容。七月半給老伴燒紙錢,老人家愁容滿面;國慶節手機無大兒子的音信也無小兒子的掛念;八月中秋團圓夜,老人家在大女兒家吃罷晚飯早早關門睡覺。也許她心里想的是她已沒了價值,成了兒女們的累贅,寄居在女兒家里成了吃閑飯靠孩子們施舍度日的人。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劉婆婆一腔母愛把所有立身之本全給了兒女,卻在晚年失去了自我。她內心贏得了國人奉行千百年的“一碗水端平”的處世準則,卻輸給了兒女們的自私、貪婪與冷漠。
同時拆遷與劉婆婆隔一條弄巷的吳大爺看得比她深遠。他把賠償款分成了五份,三份給了兩兒一女,兩份留給了自己和老伴。兩人身上有一大筆錢,逢年過節兒孫滿堂,大家主動接兩位老人去家里居住,還沒到換季兒孫們就給她倆置辦了身上衣服。國慶長假,一大家子二十多口人外去自駕游,老人包下了所有盤纏費用,一路上歡歌笑語其樂融融。老夫妻的幸福指數特別的高,沒事雙雙出來晨練,品品茶,身體健朗。四散而居的老街坊鄰居很羨慕他們的生活。也許這一大家子人本就和睦,孝順、重親情,不貪老人的錢財。也許大家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小九九,誰又說得清呢?吳大爺晚年過得快樂過得有自尊,他的做法值得我們深思。
佛說,前世千百次的回眸,才修得今生這一次的邂逅。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家不僅僅是講理的地方,家是講情積情續情的所在。做為承載夢想的港灣,這里應該溫馨寧靜。在外奮斗,勞了累了,在家里休養生息;在外奔波,傷了倦了,在家里慰藉療傷;在外打拼,贏了賺了,在一起分享快樂。骨肉親情,干著的應是心往一起想,勁往一起使 ;寧可自己多吃點虧,為家里添和睦積福分,才能讓整個港灣做大做強。勾心斗角,只想從家里面索取多分一杯羹的做法,這個家遲早都會有裂縫,漸漸失去凝聚力,散了人心,家也就無多少親情可言。家和萬事興,說得就是這個理。
拆遷,拆除的是一段童年、少年、或青年記憶的載體,它代表著一個實實在在標的物的結束。它同時又是另一個雖然無形卻又緊密相連的親情網的衍生。我們更愿意看到的是無需把拆遷款一定要分成幾等份,而是把它做為大家共同進步互相幫襯的底蘊。誰生活得好些,誰少拿些或干脆不得全都奉獻出來;誰生活得差些或急需一些助力誰就多拿些。或者把它做為一個家族的整體投資讓它能生出更多的利潤造福全家。切不可因外在的財物損害了內在的親情。錢乃身外之物,失去了可以再去賺;親情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一旦遺失就再也難尋得回來。
小時候看過越劇《五女拜壽》,也看過《墻頭記》。人心還是有險惡良善之分的。
退一萬步講,如果不能做到舍小家顧大家,不能做到互幫互助共同致富,不能做到顧念親情相濡以沫的美好初衷,那么下一輩人在分割財物的時候,請給你們年老體邁的父母雙親留夠相應的后路作為依靠,或許不該防君子,但應該提防小人,讓他們心無旁騖安度晚年。別讓房子拆遷了,連帶把親情也拆遷了,讓父母后一半時光或者兄弟姐妹后半輩子活成了滄桑,活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
這一輩子是親人,下一輩子還是親人嗎?
有下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