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九月
? ? ? ?微風習習,葉葉梧桐墜,這是九月的梧桐鎮里最美的畫面。
周青山躺在鋪滿梧桐葉的地上,把腦袋舒服地擺放在曲起的右臂上,嘴里還叼著梧桐葉梗。微涼的風襯著他此時的心情再合適不過了。睜眼看著天空許久,透過他的眼睛一葉梧桐緩緩飄落,就在他閉眼的同時,落葉如同一張舒適柔軟的棉布蓋住了右眼,于是,周青山在這片溫暖中度過了漫長的午后。
若不是不遠處汽車的喇叭聲響起,他會擁有一個美好的夢。是啊,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看見媽媽了,無盡的失落灑了一地。驀地,他直起身子,右眼上的葉子隨即落地,仿若那個夢,片刻美好而又易破碎。周青山拾起葉子,裝進了書包,站起來往車子方向大步走去,表情也瞬間恢復冷漠。車子發動,揚長而去,已落地的梧桐葉如同重獲生命似的飄起,倏地又落下,已失去的還會再回來嗎?
梧桐鎮,因梧桐而生。梧桐,樹干光滑,葉大優美,它是梧桐鎮的寶,它給這個落后的小鎮帶來了無限的生機。它的樹皮可以加工成繩索,也可造紙。種子可食用,也可榨油。梧桐鎮上依靠它發家致富的可不少,遍地的梧桐樹也為這個原本安靜地小鎮招來不少外商,王朝城就是跟隨作為商人的父親而來到梧桐鎮。
? ? ? ?十月
十月,梧桐的顏色更深了,落葉便也多了。因著落葉,小鎮仿佛更熱鬧了,孩童在樹下玩耍,咧嘴開心唱著當地的童謠: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樂......歡樂的十月,金黃鋪滿了整個梧桐鎮。心間不該在這個季節回來,因為她在這份融洽和歡樂面前是多么地無措。十年過去了,從熟悉到陌生,已找不回曾經的熟悉感。拾起地上的碩大葉子,用鼻息尋回兒時的記憶,抬頭仰望高大的梧桐樹,心間默念,也許只有你會記得我了。
心間回來了,和母親一起。十年前,母親帶著她離開,十年后,她帶著母親回來了。輪椅碾過地上的梧桐,心間推著輪椅,站在屋前的樹下,母親面無表情,而心間的耳邊,仿佛還能聽見屋里曾經親切的聲音:“桐花,桐花,回家了.......”離開,帶走了曾經的親昵,也帶走了母親的笑容。她是如此乖巧的孩子,從不過問,母親說走就乖乖地跟著她走,母親說回來,她就乖乖地回來,即使她可以問原因,更可以拒絕,但是她是如此聽話的孩子。
破舊的小屋,被十年時光用灰塵掩蓋,滿屋的寂靜也不因主人的歸來稍顯熱鬧,經過簡單的收拾之后,母女倆伴著夕陽入睡了。重回故土的第一天,心間沒有失眠,夢里也沒有出現蛇,心間在多年以后回憶當夜,依舊清晰,如同躺在繁花之上,安心隨著花香潛入心里。
回家的第二天,心間沒有去學校,而是打開封閉已久的儲物間,意外的是,她看到了這位老朋友,一輛破舊不堪的紡繩車。它怎么還在這里?心間心想,但是她沒有告訴母親,而是找來清潔工具認真地擦拭著這位曾經輝煌而今年邁的老人。看著它,心間仿似又見到溫婉如玉的母親。那時候的母親待人溫和,勤勞能干,生活雖不很富裕,但再粗糙的日子一旦經過母親的手就可以成為精致的生活。母親能紡出鎮上最結實和順滑的繩子,還會做出一些羨煞旁人的手工藝品,當時的心間,不,是當時的桐花,常常帶著母親用心綁的新發型走街串巷。
心間用棉布擦拭著車輪,手輕輕地搖動布滿鐵銹的輪子,觸摸時間留下的斑駁,輪子發出的刺耳摩擦聲又把心間帶回十年前。那個放學回家的傍晚,剛踏入家門,桐花便被女人的尖叫聲嚇到,地上坐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看不見臉龐,女人的前面站著一個中年男子,男子看見了入門的桐花,地上的女人隨即也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桐花受到驚嚇的臉。同一時間,桐花看清了眼前的女人,原來是自己的母親。在桐花的記憶中,母親是端莊的女子,從不大吼大叫,每一個動作都是多么地優雅,她曾趁母親不在,學著母親拿起刻著蓮花的木梳,翹起小拇指,一遍一遍輕柔地梳著長發。看著今日陌生的母親,桐花怔住了,而一聲“桐花”便讓她乖乖地走到母親身邊。這時候,桐花才看見那個男子后面還站著幾個粗獷的男人,他們手里抬著的竟是母親最愛的紡繩車。抬頭看眼前的男子,堆滿橫肉的臉上一雙鄙夷的眼在幼小的桐花心里埋下了一根刺,這根刺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每接觸冷漠消極的母親就狠狠刺痛桐花的心。
男子冷眼斜看地上的母女,沒有一絲憐憫,反而大聲命令身后的人把紡繩車抬走,男子離開時說:“禁止私自紡繩,現在所有的機器都歸政府所有,好好說話的時候不聽,自找苦吃,要想在梧桐鎮待下去,就進廠里做工,識相一點。”母親低頭沉默著,原本溫柔的手握疼了桐花,但是桐花沒有出聲。在那個男人走后的第二天,梧桐鎮上再沒有一個名叫桐花的孩子,離開前,母親說,以后你叫心間,姓莫,叫莫心間。那是桐花第一次聽到屬于自己的姓氏,原來她姓莫,那爸爸是不是也姓莫呢?但是桐花只敢在心里默默念到。
從此,媽媽帶著心間到另一個城市打拼,在工廠里上班,一天要工作12個小時,常上夜班。心間在半夜醒來的時候常常見不到母親,也就是在夜夜的害怕里,心間常夢到蛇,夢見一條毒蛇朝她吐著紅色的信子,蛇的眼神是不屑和冷漠的。夜里驚醒的時候,心間會開著燈,睜眼看燈光,更害怕的時候,心間會輕輕哼著歌,唱著逐漸陌生的童謠。
紡繩車不是被搶走了嗎,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難道這十年只是一場夢,她們從未離開,生活并沒有發生改變?
心間走出儲物間,把門鎖上,隨手把鑰匙放進兜里。明天,她就要去新的學校了,即將迎來她的高一生活。除了小學成績較好之外,心間的學習成績就像枯萎的小草,沒有長大的一天。是的,她不愛學習,母親也不再關注她的學習,她像風中的垂柳,那么自由,而又孤單。
王朝城
王朝城來到梧桐鎮的那天,剛好看到周青山走進了那輛小車,如同遇到競爭對手一般,王朝城敏銳地覺察到周青山并非一般人物。沒想到的是,在第二天的新班級里,好巧不巧又見面了。班主任在向班里同學介紹王朝城的時候,女生中有呈花癡狀的,亦有故作嬌羞的,有些則以探究的眼神將王朝城從頭到尾看個遍,男生們更是如臨大敵,全神戒備。周青山在座位上頭也不抬地看著手中的書,如此舉動在王朝城的眼里就演變成了赤裸裸的挑釁。王朝城初來乍到,便被知曉是鎮上富商的兒子,加之他的開朗與大氣,頓時在學校出了名。王朝城用他大手大腳的習慣招來了不少跟班,他沉浸在眾星捧月的自豪當中。當然,也只有他心里明白,他想要的不只這些,他還有另一個目的。
王朝城的父親在梧桐鎮開了多個加工廠,生意可謂風生水起,對王朝城更是疼愛有加。所謂疼愛,不過是物質上的滿足,父親忙著生意上的事,母親則忙著和所謂的朋友們做些自覺風光的事。王朝城就像春天里的野草,自由得狂長。除了有些痞氣,沾上一些公子哥的囂張跋扈之外,王朝城還稱得上是一枚陽光帥氣的男孩,特別是在球場上狂奔,揮灑青春汗水之時,常讓走過路過的女孩子駐足,據說學校里還成立了王朝城的粉絲隊,又稱球場上的啦啦隊。 學習上的不如意并沒有削減他的半分銳氣,反而成為他在學校我行我素的一把利劍,隨意逃課,任意出校門,誰也管不著。下課期間,最熱鬧的地方往往是最后一排的一個小角落,爽朗的笑聲不斷,伴隨笑聲的,還有不易察覺的王朝城的眼神,當他看到離他座位不遠靠窗而坐的那個落寞的背影,他內心就無比暢快,便會發出勝利者的笑聲。他沒有知曉周青山的情況,因為他是那樣沉默,而又那樣神秘。王朝城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會試圖打聽。在他的想象里,周青山應是有背景的人,這樣的公子哥想必成績也如他一般,也許比自己更可憐,畢竟自己是那么地自由和有人氣。盡管如此,王朝城處處總忍不住和周青山較量,這更像是一場獨角戲。一個人的戰爭持續了一個月,周青山如此淡漠,王朝城自覺無趣,猖狂的行為收斂不少,在校的時間除了在課堂上呼呼大睡,便是在課間拉幫結派地游走在校園各個角落,只有在體育課上,才能見到充滿活力的風中少年。
他是誰,而她又是誰
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仍喚不醒沉睡中的王朝城。明天就要上戰場了,王氏小子卻睡得如此安穩,下課鈴聲響起,卻也是無動于衷。周青山站起,轉身,眼神似有似無地落在某處,面部表情并無變化,路過某人的時候,稍顯無奈之色。
上課鈴聲響起,隨著嘈雜聲的減弱,一抹淺綠出現在教室門口。先是班主任走進教室,示意大家安靜,隨后,那抹淺綠便出現在講臺上。課堂上出現了少有安靜,皆凝神探究身著淺綠裙子的心間。也許是太久沒有在校園里見到校服之外的衣服,更何況是裙子,便引起一陣騷動。心間接收著臺下投來的各種眼光,一時無法動彈,是啊,太久沒有出現在眾多的視線之下,仿佛長在陰暗處的小花第一次見到陽光,因為不適應而顯得那么無助。心間的無助更是助長了臺下的火焰,眼下有竊竊私語的,有等著看笑話的。本應在此刻站出來救場的班主任卻也盡是說了句,好了,下去吧,坐靠窗的那個位置。連最基本的自我介紹都省了,這也是少見的。心間聽了,便覺輕松,但又覺得哪里不對勁。仿佛很難控制自己的身體一般,心間艱難地走下講臺,就在此時,一陣風拂過,吹起心間身上的一抹綠,以及及腰的長發。那一陣風,也吹起了某人心中的漣漪,王朝城不知何時醒來,以從未有過的端正姿勢望著迎面走來的心間。就在距離他兩個座位的地方,心間拉開凳子小心翼翼地坐下,而身后的周青山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周遭一切與他無關。
喧嘩過后,大家便投入復習當中,新學期的第一次月考,誰都想在班里樹立新形象,讓人刮目相看。當然,除了繼續倒頭大睡,重新進入夢鄉的王朝城,以及不在狀態的心間和低頭默默看書的周青山。
三天后,知曉成績的日子。這一天,確實顛覆了不少事情。周青山拿下了班里第一名,睡神王朝城自然負責墊底,在班里掀起波瀾的心間成了王公子的鄰居,倒數第二。知曉結果之后,反應最大的是王朝城,周青山怎么可能是第一名,天天拿本臭書,老看窗外,一定是作弊,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嗎。下課了,他就在班里瞎折騰,知情的兄弟實在看不下王公子的愚蠢行為,這才告訴了他真相,周青山雖不聽課,但凡老師提問,十有八九都能回答。王公子更疑惑了,他怎么從未聽說呢,誠實的兄弟只拋下一句,王公子便啞口了,因為你上課和濟公約會去了。王公子越想越來氣,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在他看來不就成了笑話了么。忽有想到,他與心間的姓名相鄰,便又沾沾自喜。轉眼又看到一臉無所謂的周青山,明明拿了第一,卻名無喜色,王公子便忍無可忍,拿著籃球氣沖沖地奔球場去了。被看破真相的心間又開始接收新一輪班里投來的眼神,轉學生,考了倒數第二,大家口頭雖不說什么,但即使是埋頭執筆的心間亦能感覺到壓力。周青山拿書的手微微一動,便翻開了下一頁,也許是眼睛累了,也許是聽班里的是非事倦了,頭微側,望向那一樹樹的梧桐,禁不住風的追求,葉葉梧桐隨風落下,微風也拂過眼前的長發,發尾像起舞的落葉,卻增添許多美感,一抹溫柔繞心頭,周青山執起桌上的筆在新買的本子首頁寫下:只有一枝梧葉,不知多少秋聲。
沒有如果
十月的梧桐鎮,秋意濃如化不開的愁,美中帶點凄涼,頗有離人心上秋之感。回家路上,心間琢磨重回梧桐鎮的這些日子,紡繩車的事還沒有和母親提起,月考成績如此之差,和同學們格格不入,該如何度過才好,心間苦惱。許是沉浸在自我世界中,才沒有發現身后不遠處的王朝城,做賊似的跟著心間。
回到家的心間剛放下書包,便看見坐在客廳里的人,一個中年男子,臉色黝黑,身材干瘦,悠然地如同坐在自家里,看見心間,也是默不作聲,心間亦不語,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心想,哪來的陌生人。不一會兒,便聽到了母親的聲音,還有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聽不清她們在講些啥。心間從書包里拿出成績單,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母親。正當心間拿不定主意之時,母親推門進來了,坐在輪椅上,拉著她的手,心間一怔,母親許久沒有牽過她的手了。幸福來得太突然,可是還沒有開始享受,母親便說,心間,你有爸爸了。心間像聽不懂母親的話,一臉疑惑,爸爸這個詞,曾幾何時在她的生命中出現,現在說她有爸爸了,什么意思。讀懂女兒的疑惑,母親接著說,他也是梧桐鎮的,人挺好,也勤快,我現在這個樣子,而你又在上學,家里需要一份依靠,你能理解嗎?相對無言,心間如同到了另一個時空,十五年過去了,現在才和我說家里需要依靠,是不是晚了點。沒有贊成,沒有抗拒,心間默默把手抽離,假裝整理書包,母親臨走前只留了一句,他明天就搬過來。房門關上,心間再次拿出成績單,倒數第二,她也不關心吧,又把它塞進了書包。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的記憶里無論幸福或是艱難地日子,她都是和母親或開心或悲傷一起走過,父親,多遙遠的一個詞。父愛,從未幻想過的愛。自從小時候向母親要父親而被罵過之后,心間沒有再提起父親。他也許在心間能記事之前就已過世,也許擁有新的家庭幸福地生活在世界一隅。從未有過幻想嗎,未有過期待嗎,心間連回答的勇氣都沒有。這天晚上,心間又夢到了蛇,蛇的信子紅地可怕,像血液,不斷地往外流出,透過蛇的眼睛,她看到了受傷的母親,雙腿滿是鮮血,看著母親因痛苦而扭曲的臉龐,她卻無能為力,而蛇卻在嘲笑她。她害怕極了,從夢中醒來,光腳踉蹌著去開燈,燈光照在心間蒼白的臉上,像重拾安全感一樣,重躺在床上,變成一只可憐的蝦米。她不敢睡,只有燈光能給她安全感,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她唯有等啊等,等待困意的席卷,等待那一份安心。如果當時沒有離開梧桐鎮,如果沒有,可是,沒有如果。
被取笑了
由于晚上睡眠質量太差,心間上課總是昏昏沉沉。上數學課之時,老師點名解答問題,不知是誰推薦心間,心間糊里糊涂地站起來,卻不知是為何。等她站在講臺上之時,便后悔莫及,手里拿著粉筆,停留在黑板的某處,卻一動不動。大家仿佛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似的,露出等待好戲上演的表情,唯有王朝城在底下干著急,忘了說,心間的到來改變了王朝城上課睡覺的習慣,由睡覺變成偷看心間。這時候,他多希望自己是王子,去解救被困的公主,可是,自己啥都不懂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心間動彈不得,仿佛老師也站在看好戲的那一邊,班里不時還傳出輕微的笑聲,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如芒在背,說的大抵就是心間此時的感覺吧。
不一會兒,心間聽見了一片唏噓,接著,在她的旁邊,出現了這樣一個人,細長的手指夾著粉筆,在黑板上靈活地畫著些心間看不懂的符號,側臉看過去,依舊面目表情,或者,可以說臉上只有專注二字。很快,周青山已寫好,轉身放置粉筆的時候,一眼也沒有看心間。看到題目已被解答,老師也讓心間回位置。看到心間走下講臺,大家都意猶未盡,頗有惋惜之意。大家都好奇,周青山為什么要舉手終止這一出好戲,也許是不想繼續讓莫心間耽誤大家的時間吧。看到心間安然無事,王公子也舒了一口氣,轉過頭,又開始打量起一臉淡漠的周青山。
回到座位的心間還驚魂未定,不曾想周青山為何幫她解圍。直到下課后,她想起也許要和周青山說聲謝謝,雖為前后桌,可他們不曾說過話,突然說謝謝會不會太奇怪了呢?思忖了好久,在放學準備回家之時,心間終于鼓起勇氣,轉過身,對著正在看書的周青山說了聲謝謝。心間本來打算說了就走的,可是周青山卻抬起了頭,狹長的眼睛假裝不經意地看著心間,說到,不用,我沒有幫你的意思。這樣的回答超出了心間的預想,為了化解尷尬,心間只有呵呵干笑幾聲。說完,周青山也開始收拾書桌,背起書包,轉身離開了。這一切,王公子可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了。
周青山
走出教室的周青山也如釋重負,他也不知今天為何做出如此舉動,是忍受不了如此愚蠢的人耽誤大家的時間吧。剛走出校門,又看見來接他的車,沒有選擇,沉默地上車,沉默地閉上眼睛,沉默地下車。回家到,父親不在,不在家,也許也不在梧桐鎮,周青山無從知道。家里已煮好晚餐,餐后,周青山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枕頭下拿出一樣東西,那是一片枯黃的梧桐葉,是夢到母親的那個午后掉落在他臉上的葉子,他把它帶回來,放在枕頭下,希望可以做完那個沒有完結的夢。可是,一個多月過去了,他沒有再夢見母親。轉動手中的葉子,他眼前卻出現一個在風中微微顫抖的身影,明明沒有見到臉,卻也能看見一臉的無助。無助這個詞,周青山也在遇到心間之前,也僅是聽說過,在生活中,他是第一次看到。也許也是第二次了吧,小時候他也見過那么無助的一個人。
把葉子重新放在枕頭底下,周青山決定帶木木去散步。木木,是一條狗,身形如狼,遍布全身的毛卻如雪一般。以往帶著木木走在路上,多半人會望而卻步,生怕雄壯的大狗會朝他們撲去。也只有周青山知道,木木是一個溫柔的女子,是一位性情溫和的準媽媽。再過一個月,木木將迎來它生命中的第一批寶寶。周青山每隔兩天都會帶上木木出去散步,他想讓木木擁有更多的自由。人,在自由中才能健康成長,狗也如此。
? ?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