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2-27 冰棍兒
我有一個親姐姐,你羨慕嗎?
每次和別人聊天,當知道我有個親姐姐的時候,對方都是滿臉羨慕的表情。其實在那個物質不豐富的孩童時代,我不覺得這是件令人羨慕的事情,相反還曾郁悶過為什么別人家都是一個孩子享受著爸媽的寵愛,我家就要把這寵愛分成兩份呢?
俗話說,一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雖然是親姐妹,可我和姐姐似乎除了黑皮膚、大眼睛、雙眼皮以外好像其他少有相像的地方了。
我性格外向,喜歡說話喜歡笑,不管是喜怒哀樂都逼著媽媽必須聽完,但在外面卻總是弱不禁風的樣子。姐姐卻內向的很,很少袒露自己的心事,記憶中無論是家里家外她好像總是板著臉,我一直都挺怕她的,也就是因為這樣讓我覺得她確實有點大姐大的風采。
還有一點大不同的是,別人家一般“把尖兒”的都是最小的那個,我們家卻相反,姐姐才是最“把尖兒”的——我爸媽都承認的事實。這個“把尖兒”翻譯過來就是任性吧,我一直把姐姐的任性歸因于“被慣壞了”。
奶奶有四兒兩女,孫輩們自然也就眾多,和千萬個農村家庭一樣,奶奶和姑姑大爺們重男輕女的厲害,然而姐姐是她最疼愛的兒子的第一個孩子,姐姐自小也就沒有受到這萬惡傳統的影響,一直是備受家里人寵愛的,但也是這寵愛讓她任性得無法自拔。
五六歲時的我,已經開始記事并會告狀了,清晰記得我總是能偷偷在門縫里看到奶奶背著別的孫兒們塞給姐姐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姑姑和大爺們那時候是教師,姐姐也就跟著他們讀書,別家孩子都在學習,姐姐卻在講臺旁邊玩耍,不過這好像不要緊兒,姑姑和大爺們從來不訓斥她,任由她貪玩慣了,成績一天不如一天。
姐姐小時候很好看,雙眼皮大眼睛圓圓的小臉蛋十分標致,衣服總是干干凈凈的,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好看的小丫頭,哥哥姐姐們也都很疼愛她,不管去哪里玩都會帶著她,要知道大孩子愿意帶著小不點一起玩那是多幸福的事情啊,姐姐的童年被我看來就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無比幸福的。
雖然奶奶對姐姐疼愛有加,可重男輕女的習俗在奶奶那代人心里是根深蒂固的,奶奶怎會放棄讓爸媽再生個兒子呢?于是便又有了我這個二丫(我能順利出生還要感謝那個年代沒有B超這種可以看出男女的高科技),當我這個女娃呱呱墜地時,除了媽媽和姐姐以外好像其他人都懶的看我一眼,當時未懂事的姐姐似乎一直把我當作一個布娃娃,我還在吃奶的時候她就偷偷喂過我飯粒,給我梳頭發,穿衣服,甚是喜歡她“活的”布娃娃。
不過也是自打我出生,就硬生生的霸占了姐姐在爸媽床上的位置,她再也沒和爸媽一起住過了,姐姐那時候應該是有點小恨我吧。可是她始終還是舍不得我的,當奶奶想把還在襁褓中的我送人好讓爸媽再生一個兒子的時候,姐姐死活不讓別人帶走我,嘴里說著“這是我的妹妹,不能給別人”不管是每天上學走之前,還是放學回來她都要先檢查一遍我是不是還在,這時的她又是愛我的,就是在這樣又愛又恨的年月中比我大6歲的姐姐幫著爸媽帶大了我。
人說每個人5歲以后的事情就都能記得住了,而我是一個似乎從十幾歲才記事的人,因著這健忘的腦袋經常被稱為“小沒良心的”。姐姐現在臉上的紅血絲據說就是三伏天媽媽在田里干活,姐姐在田頭哄我時曬的;爸媽不在家,還不及鍋臺高的姐姐就踩著小板凳給我做飯吃了。統統這些我這個“小沒良心的”都徹底不記得了。
然而我能記起的都是二十幾歲的姐姐如何“欺負”我的場景,例如她時不時地就對我威逼利誘,用我那稚嫩的小手握著3只筆偷偷幫她抄作業。姐姐結婚前我們同在一張床上睡了十幾年,夜里因為搶被子經常閉著眼睛互相拳打腳踢(別看我比她小,戰斗力超級頑強,完全不輸她),被吵醒的老媽過來狠罵幾句我倆頓時覺得被子變大了,夠蓋了,悄悄地不敢發出聲音了。
青春期的姐姐,半大不大的我,那時候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讓我們倆之間瞬間燃起熊熊戰火,這樣的記憶一直到姐姐出嫁才結束吧。姐姐出嫁后好像再也沒真槍實彈地和她大打出手過了,也許是她的青春期終于過去了,也許是我再沒有機會和她睡在一個床上了,也許是我們都長大了吧。
和那些一直相親相愛的姐妹不一樣,我們倆是在對彼此的愛恨交織中長大的。年少時曾以為我們對彼此的恨多過于愛,長大后才發現哪里會有一丁點恨啊,那是為了以后長長久久的愛在鋪路啊。爸媽生病了不要緊,還有姐姐呢;錢包丟了也不要緊,還有姐姐呢;沒飯吃了還是不要緊,有姐姐就有飯吃,有姐姐在天就不會塌。慢慢懂得什么叫血濃于水,慢慢醒悟什么叫不孤單,不管身處何處心境如何,只要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是和你從同一個娘胎里出世的,就怎么也不會孤單了。
姐姐也許不是父母認為的標準好榜樣,但工作后的我,結婚后的她都在心里默默的慶幸自己有個親姐妹,長大后的我們都把彼此當作世上除了父母以外最可靠的人,我們生長于中國最傳統的家庭,平淡的生活中并不善于表達自己的真實情緒,可一旦遇到人生中的重要時刻,我們總要第一時間和對方去分享喜悅,一旦遇到溝溝坎坎時,我們總會伸出一只手撐住對方。
我們既那么不像,可我們又那般相像。
冰棍兒:熱愛琴棋書畫,單身兩年多,目前無比享受單身狗生活,可能我就是個惰性原子,物理屬性就是安靜享受一個人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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