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水汽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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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午后,太陽先生慵懶地在天空散步,鋪灑著熱辣辣的光。

小小的水汽悄悄地升騰,從大海湖泊里,從小河溪流里,從土壤的間隙里,從郁郁蔥蔥的樹葉里,從嬌艷欲滴的花朵里,從揮汗如雨人們的身體里,從大地最深的深處,從各種各樣我們看得見看不見的動物植物的生命里。他是那么小,以致最眼尖的小朋友都看不到他的蹤跡,他又是那么輕,以致最小的小朋友輕輕一口氣,都能將他吹得東倒西歪,不知去向。

他小心翼翼的輕輕飄起,遇著一群不知疲倦的小螞蟻,黑壓壓的一片,包裹著一只小青蟲的尸體,一路高歌,去往家的方向。他看到蛐蛐兒螞蚱,在莊稼地里各自尋著涼快地兒,嚼著甜甜的玉米秸稈大豆秧,一起說話聊天拉家常,知了熱得滿頭大汗,煽動起輕薄的翅膀,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他與一只口渴的蜻蜓擦肩而過,看到她睜著圓圓的大眼睛,駕著透明的翅膀,以跳躍的姿態,優美的掠過湖面,驚起一圈薄薄的水暈,翅膀煽動的一剎,他踉蹌著翻了二十幾個跟頭,被一把撐起的陽傘擋住去路,小姑娘行色匆匆,漂亮的裙子隨風起舞,將他卷起拋向馬路上。混跡在各色汽車中,焦灼的穿梭在馬路上空,被發動機轟隆隆的聲音吵到神經崩潰,他試圖繼續向上,卻幾次三番被裹到車子的氣流里。

直到一陣旋風從地而起,將他遠遠的送上半空。他愉快的喘口氣,從一幢幢神情嚴肅的高樓大廈中間悠然向上。偶爾被樓宇間的小氣流挑逗翻轉,毫不妨礙他上升的方向,倒也怡然自得,舒適自在。

一路向上,他與一只覓食的燕子打了個照面,那劃過天際的瀟灑弧形幾乎不曾讓他暈頭轉向,四分五裂。他還邂逅了一只鷹隼急轉直下,襲擊地面上一只正在奔跑的小不點,那個速度是如此之快,產生了強大的反作用,將他拋向更高的空中。他還遇著一架巨型大飛機,呼嘯著疾馳而去,舷窗里一個男孩開心而興奮的說著笑著指指點點著,聽媽媽講述棉花糖的故事。

此刻,他才發現,升騰到了天空的最高處,和難以計數的水汽在一起,他具有了碩大而完美的形體,氤氳著,像一團柔軟的棉被,鋪灑在藍天上,延綿萬里。他聞到了大海的味道,泥土的氣息,花草的芳香,以及各種混合在一起的復雜味道。他的身體隨風逐流,不斷分分合合,與陽光清風配合,幻化出世界上最宏大最美麗的圖景。

直到有一天,電閃雷鳴,他遭遇了平生最為激烈的翻騰滾躍。第一次不再保持向上的姿態,他凝結成一顆水珠,急轉直下,飄飄灑灑,落向大地。

他輕輕地打在一朵白色荷花中心,沾在黃色花蕊上,閃著晶瑩透徹的光。他又帶著淡淡的香氣,通過荷花瓣的間隙,沿著荷花梗,滴落在池塘里。

回到了大地的懷抱,融入流淌的生命中,完成了一次華麗麗的輪回,終于他微笑著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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