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H相逢是在一次戶外露營,他負責收尾。天近黃昏,還沒有到達露營地,大家難免有些急躁,下山速度加快不少。
我習慣了一蹦一跳的下山,活該那天要出事,左腳踩到碎石,一路就滑下去了。任由這樣滑下去也沒有問題,最多坐個屁股墩。鬼使神差,我非要用右腳尋找平衡,狠狠的踩到一處松土,然后仿佛聽到骨裂的聲音,“咔嚓”,我就安靜的以極狼狽的姿勢跌倒,劇烈的疼痛讓我覺得腳腕一定是折了。
無比沮喪的是摔倒的姿勢太過難看,而且周圍也沒有爸爸媽媽,也就沒有了可以撲過去,哭出來的理由,掙扎著要爬起來。二次摔回去,更大的難堪讓我絕望,我發現自己已經站不起來了。
來露營的伙伴都是臨時抱團,一面之交,一路疲憊,走過身邊的人至多是關切的問問:沒事吧? 敷衍的問候還能怎么回答呢,沒事。再次試圖站起來,手邊多了有力的支撐,我終于站了起來。還是疼痛,巨大的疼痛。好在我還有意識,不忘謝謝伸來的援助之手。扭頭沒有看到他的臉,他正在蹲下身體,打算解開我的鞋帶,觀察我受傷的腳。
我瘸著躲開,然后才看到他,黝黑的臉,大而有神的眼睛。來吧,小姑娘趕快坐下。我順從的坐在較高的土坡上。自己解開鞋帶,讓我看看。他不容分說的比劃著說。劇烈的疼痛讓我也有些好奇,究竟它能成個啥樣子,所以順從的解開鞋帶,扒掉襪子。
好可憐啊,我的腳,才一會,腳腕已經迅速腫脹,烏青黑紫,不忍直視。我轉眼看看拿著我腳丫觀察的H。他面色凝重,皺著眉頭,抬頭看看前隊,思索一會。拿出步話機,呼叫總隊。
然后,我就在他背上,和隊伍背道而馳。最近的診所,簡單的處理。馬上打車回到城市,直到骨科的片子拍出來,H的眉頭才舒展開。
你懂的,這樣的時候,一個溫柔又有力的男生,無比憐惜的在我身邊,幾乎是一整個夜晚,安靜的陪伴。那是一年前,H為了我,錯過了生日祝福。
唉,為什么,為什么現在想起來,都還是H對我的好。
那次糊涂的記錯航班,任性的要從機場走回市區來懲罰自己。H默默的跟我一起走。五個小時,從陌生到熟悉,各自講著生命中最不堪的往事,有一段土路,磕磕絆絆,他就多了攙扶。好不容易回到主路,我甩掉他的手,突兀的讓自己也覺得尷尬。打開手機,張嘉佳有聲小說《我希望有個如你一般的人》,僻靜的鄉村小路,安靜的曠野,狂妄感人的故事。我們的手又牽在了一起,像失散多年的親人。
甩甩頭,這個發型應該合適今夜,我要自己美麗,絕望的美麗。讓H知道,即使今夜分手,我依然美麗。
2016.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