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季雨拿了幾套衣服讓畫扇挑選。
畫扇看了看選了套天藍(lán)色蠶絲廣袖裙,讓季雨服侍裝扮后,就前往小廳吃早飯。吃過早飯后,離進(jìn)宮的時辰還沒到,畫扇就讓季雨帶著她到處走走。
走到花園時,畫扇看見花園有一顆木棉樹:“這木棉開花多嗎?”
季雨笑著:“多著呢。到了開花的時節(jié),滿樹的紅花,可好看了。”
畫扇輕輕地?fù)徇^木棉的葉子,若是碰見春雪,白雪紅花,想必更加好看:“府里可有去年的木棉花?”
“沒有。王妃若是喜歡,奴婢可出去買些回來。”
“沒有就算了。明年木棉花開,你們可以摘些洗干凈,曬干了煮粥煲湯,解毒清寒,樣子也好看。”
“好的,奴婢記下了。王妃還有什么吩咐嗎?”
“你們這花園里有秋千嗎?”
“沒有。”
畫扇笑了笑:“明日跟陳管家說下,拿些繩子木板來,在這里做個秋千吧。也好打發(fā)一下時間。”
季雨點頭表示記下了。
畫扇走出了花園,看見右邊有一座房屋,便向里走去,季雨連忙攔下畫扇:“王妃。這里去不得。”
“為何?”
季雨只是搖頭也不說話。
畫扇瞥了一眼,就轉(zhuǎn)身回去了:“那就走吧。王爺應(yīng)該也回來了。”
走到大廳的時候風(fēng)月正好在等畫扇,風(fēng)月看見畫扇后,就向前一步:“王爺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多時,王妃請。”
畫扇出了門,在風(fēng)月的指引下進(jìn)了轎子,看見易安王正在轎子內(nèi)品著茶,畫扇坐在茶具的右邊,用手撐著腦袋就準(zhǔn)備休息。
“王妃一見到本王就犯困嗎?”
畫扇閉著眼不說話。
“王妃就這樣打算不理本王嗎?”
畫扇繼續(xù)沉默,易安王有些尷尬,但是畫扇不說話,也拿她沒有辦法,兩人就這樣一直安靜到了宮門。
“王爺,到了。”風(fēng)月稟告。
畫扇一聽就準(zhǔn)備跳下馬車,身后突然被拉住,畫扇不耐煩地轉(zhuǎn)過頭,看見易安王拉住了自己的手:“你干嘛?”
“馬上就要進(jìn)宮了。王妃應(yīng)該記得,易安王及易安王妃琴瑟和鳴的夫妻生活在民間可是一段佳話。”
畫扇白了一眼,拉過易安王的手挽著,然后湊在易安王的耳邊說:“是假話吧。”
易安王也不多說什么,下了馬車,揚起一絲微笑,然后將畫扇扶下了馬車。
經(jīng)過一條小道,穿過御花園就來到了太清宮。李公公看見易安王一行人到了,連忙出來迎接:“見過三王爺、三王妃。您們來得真早,其他人都還沒來呢。”
易安王揮揮手:“無妨,本王和瑤兒先進(jìn)去坐著便是。”
“是,三王爺、三王妃這邊請。”李公公帶著易安王和畫扇來到右邊就坐。
等李公公走后,易安王湊近畫扇,輕輕叮嚀:“等會兒,在對面坐的是本王的王兄二王爺華玨以及他的王妃你的妹妹慕斯容。今天還有魏國的使臣做客,然后接下來就是你的父親慕世辰以及他的夫人。而右邊則將是本王的胞弟華坤,司馬大將軍沈筠。你只需記住這幾人就是,旁人無需理會。”
畫扇掃了一眼,在心里默默記下,然后微微偏了偏身子:“你的意思就是這幾個人才是重頭戲,其他的人不過是跳梁小丑,是吧?”
易安王呡了口茶水,點了點頭,眼里不自覺地浮出一絲笑意。
半個時辰里,人陸陸續(xù)續(xù)地到了。二王爺身穿暗紫色華服正坐在易安王對面,華玨淡淡地看了易安王一眼,但是畫扇卻看見他似乎也順帶看了自己一眼,而且飽含深意。而斜對面的“父親”也對自己擠眉弄眼。畫扇端起面前的茶水,用衣袖遮住,然后把茶水倒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哎呀!”
“怎么了?”易安王連忙過來關(guān)心畫扇。
“王爺,妾身剛才不小心把茶倒在身上了,可否讓妾身出去收拾一下?”
“去吧。”
畫扇離開大殿后根據(jù)李公公地指引進(jìn)了偏房,讓季雨在外面等候。
正當(dāng)畫扇拿手帕擦拭衣裙時就聽見另一個從側(cè)門進(jìn)來,然后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畫扇將手帕放好,走到了“父親”的面前:“瑤兒見過爹爹。”
“哼!你還記得我這個爹嗎?”
“爹爹何出此言?瑤兒怎敢忘了爹爹?”
慕世辰冷笑一聲:“沒忘就好。上次讓你拿的易安王與左寒風(fēng)的來往信件,怎么還沒給我?”
畫扇立馬跪下,眼里涌出淚水,抽泣了好一會兒都沒能說出話來。
慕世辰皺著眉:“到底發(fā)生什么了。哭哭啼啼,成何體統(tǒng)。一點小事就成這樣,真是不如你的妹妹。”
畫扇抬起頭哽咽著:“爹爹可知,洱兒死了。就是因為上次偷信被王爺發(fā)現(xiàn)了,洱兒為了不連累我就,就暴露了自己,失了性命。我,我。”因為太過“悲傷”,畫扇最后一句話遲遲說不出來。
“原來如此。”慕世辰看著地上的“慕靜瑤”哭得泣不成聲,心里更是嫌棄她的軟弱,“不過一個奴婢,你沒被發(fā)現(xiàn)也算是她死得其所了。”
“洱兒跟女兒一起長大,對女兒而言,她雖然是下人卻跟我的親妹妹一樣啊!”
“荒唐!一個賤婢怎能算你的妹妹,你的妹妹叫慕斯容,是堂堂二王妃!”慕世辰看著“慕靜瑤”嘴唇發(fā)白,死死咬住嘴唇不說一句話的倔強(qiáng)樣子,語氣不自覺放得溫柔起來,俯身將畫扇扶起來,“瑤兒,你如今是三王妃了,不能再這樣婦人之仁,洱兒對你如此忠心實屬不易,等你把信拿來,爹爹就給她家里一筆銀兩,也算是獎賞她的護(hù)主之心。”
畫扇行了行禮:“謝謝爹爹。”
“嗯。既然上次你差點被發(fā)現(xiàn),如今再去拿估計是難上加難。近日,你在王府里可曾聽到什么消息?”
畫扇搖搖頭。
“左寒風(fēng)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刀,若是能為二王爺所用,必是如虎添翼。”慕世辰停頓了一下,“若是不能為大王爺所用...”慕世辰把一個紫色的瓷瓶塞到畫扇的手里。
畫扇明白慕世辰未說出的話后,眼神里充滿了恐懼,接過瓷瓶的手一抖馬上被慕世辰抓住,慕世辰盯著畫扇:“成大事者必不擇手段。瑤兒,爹爹知道你心善,但是這次你必須要下得了手。”
畫扇慢慢地將瓷瓶放進(jìn)衣服里,點了點頭。
“這是左寒風(fēng)的藏身之處,先想辦法和他取得聯(lián)系,要是他不合作,你知道該怎么做。”慕世辰把一張紙條遞給畫扇。
畫扇點點頭:“如果爹爹沒有其他事,瑤兒就先走了。時間久了,怕會引人懷疑。爹爹最好過一會兒再回到殿上。”
慕世辰點點頭:“這個爹爹自有分寸,你去吧。”
畫扇回到座位上后,易安王給畫扇遞了塊點心:“王妃怎么去了如此之久,可是遇見了什么事?”
“在偏房里遇見了一只耗子,有趣的很,便多看了會兒。”
“哦?耗子。那王妃回去之后可要告訴本王是如何有趣法。”
“這是自然。王爺,這塊點心不錯,再給我拿塊吧。”
“......”易安王一邊嫌棄著畫扇,一邊將放著點心的盤子放在畫扇面前,“注意一點,別吃太多。你要是喜歡,宴會散后,本王多帶點回去就是。”
畫扇塞著點心,轉(zhuǎn)過頭對著易安王開心得笑了一笑,眼睛瞇成一條線,嘴里鼓鼓的,像一只青蛙。
易安王看到畫扇嘴角有點心的殘渣,自然地伸手抹掉,就在碰到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不自然了。易安王訕訕伸回手,正好看見華坤進(jìn)了殿,連忙把目光轉(zhuǎn)向華坤。
畫扇順著易安王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一個身穿黑紅色盔甲的男子氣宇軒昂地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華坤走到易安王的面前拱手道:“見過王兄。”然后看見一旁的畫扇,淡淡地說:“這就是我那位愛吃包子的王嫂了吧?”
愛吃包子?什么?畫扇一臉無語,看來易安王他們兄弟感情是真好,他應(yīng)該也知道我是冒充了的吧。畫扇換上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起身行禮:“見過四王爺。”
易安王看了華坤一眼:“該給你王嫂行禮。”
華坤笑了笑,并未行禮,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易安王皺著眉頭,正準(zhǔn)備說什么,畫扇連忙拉住易安王,輕輕搖頭,然后將易安王之前給自己的點心放到了華坤面前:“四王爺跟隨大將軍行兵打戰(zhàn),想必十分辛苦。又舟車勞頓才從邊關(guān)回來,必是十分勞累。這是王爺剛剛給我的點心,四王爺可嘗嘗?”
華坤看都不看一眼,自己端起面前的茶就喝,絲毫不給畫扇面子。畫扇也不好說什么,只能笑笑。
又過了一會兒,司馬大將軍也來了,雙方打了招呼后,就沒多說什么。
最后人來的差不多了,皇上、皇后以及淑妃也都來了。宴席開始,先是歌舞表演,等歌舞表演結(jié)束后,君臣相互說了些過場話,就有人通報魏國的使臣到了。
畫扇對這個使臣有點好奇:皇家宴會也敢遲到。便一直盯著門口,看見一位身著暗紫色服侍的男子緩緩靠近,等看清來人的相貌時,不由得一驚。易安王看著旁邊的女子眼眶微微有些泛紅,但是轉(zhuǎn)眼間又恢復(fù)正常,心里有些疑惑。
紫衣男子走到大殿中間,向皇上行禮:“魏國使臣莫少琰見過南梁皇帝。因準(zhǔn)備禮物而遲到,希望皇上不要怪罪。”
皇帝哈哈大笑,手一揮,滿不在意地說:“使臣言重了。不知使臣準(zhǔn)備的是什么禮物?”
莫少琰:“多謝皇上。皇上看了就知道了,希望皇上對這份禮物滿意。”
皇上饒有興致:“拿上來,給朕看看。”
莫少琰拍了拍手,一個很大的披著紅布的籠子被一行人抬到大殿前,等籠子放好后,莫少琰一把把紅布扯了下來,大殿一片嘩然。
居然是一頭白虎!
“虎乃百獸之王,白虎更是難得。今日將白虎送給陛下,祝愿陛下與這白虎一樣成為眾國之首。”莫少琰站立在大殿之上,雖是恭維的話卻說得字字鏗鏘,不卑不亢。
皇帝聽了很是高興,便賞莫少琰上座,親自賜酒。
后來宴席上發(fā)生了什么,畫扇也沒有去管,不由自主地注視著那個紫衣男子,視線偶有交匯,就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去。
宴席結(jié)束后,華坤和易安王他們進(jìn)了一頂轎子。
華坤進(jìn)了轎子一改之前對畫扇的冷漠,戲謔地看著畫扇:“姑娘演技不錯啊。”
畫扇瞥了一眼華坤:“四王爺演技才是真的不錯。”
華坤一笑轉(zhuǎn)向易安王:“哥,你哪兒找來的活寶?”
“你才是活寶,你全家都是活寶!”畫扇腳一踢,華坤連忙躲過。
易安王看著這兩個人像小孩一樣斗嘴,無奈地笑笑:“行了,畫扇,說說你今天遇見的耗子吧。”
“畫扇?你的名字叫畫扇?名字挺好聽的,配你可惜了。”
畫扇白了一眼華坤,把紙條和小瓷瓶遞給了易安王:“他叫我去跟左寒風(fēng)談判要是他不合作,就把他殺了。”
易安王看了看紙條:“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叫我打算怎么做?”
“既然知道左寒風(fēng)的住所了,你不采取措施嗎?”
“殺了他?我不殺生。”玉子初半椅著噘著嘴。
“也是。不過你怎么跟你父親交待呢?”
“交待什么?他又不是我真的父親。你今天說話怎么這么奇怪?”
“可能是今天太熱了吧。”
幾人陷入尷尬之中,一路上就再沒說話。
到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畫扇直接回到了歸云苑,季雨準(zhǔn)備好洗澡水后,畫扇慢慢脫下外衣,忽然聽到一些聲響,隨手拿起可旁邊的一根木棍,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就被一個人掌控住捂住嘴,然后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瑤兒,是我。”
畫扇轉(zhuǎn)過身,看見來人居然是二王爺,雖然遮著面,但是畫扇依舊能夠辨認(rèn)出:“二王爺,你怎么來了?”
二王爺捧著畫扇的臉:“本王想你了,今日在大殿上你與華乾,是掩人耳目還是真的那般親密?”
畫扇一聽這話雙眼含淚:“二王爺說的什么話,不是你叫我要獲得三王爺?shù)膶櫺覇幔渴碌饺缃瘢趾伪卣f這些話來傷我的心。”
“對不起,瑤兒,是本王負(fù)了你。等成功的那一天,本王必定將你娶作本王的王妃。”
畫扇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滴:“二王爺不必再安慰我了,我如今已是殘破之身。哪里還敢奢望進(jìn)府,只希望能為王爺您的大業(yè)盡微薄之力。”
“瑤兒,真是苦了你了。”
兩人糾糾纏纏說了好些貼己話,然后二王爺就和畫扇商討起左寒風(fēng)一事,之后二王爺就走了。
畫扇等二王爺離開后,草草洗了一下身子,就抱著被褥和枕頭向柏竹院走去,被風(fēng)月攔在了外面。畫扇把被褥往地上一鋪:“今兒我就在這里睡了。”
風(fēng)月顯得很為難:“王妃,你這是做什么?”
畫扇一臉鄙視:“你們王府守衛(wèi)太不森嚴(yán)了,王妃的住所就能隨隨便便被人闖入。那我今兒來看看王爺住的地方是不是也是這樣。”
風(fēng)月皺著眉:“王妃這是何意?”
畫扇從地上站起來,示意風(fēng)月湊近,然后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風(fēng)月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就向畫扇行禮說:“王妃稍等,讓我去稟告王爺。”
過了一會兒,風(fēng)月讓她進(jìn)去。
畫扇進(jìn)去后把事情詳細(xì)給易安王說了一遍,然后雞賊地問了句:“這王妃和二王爺有,私情?”
易安王隨意回應(yīng):“曾聽說他們二人確有些過往。”說完后,易安王看見畫扇的表情有些奇怪,“怎么?”
畫扇一臉幸災(zāi)樂禍地說:“原來,王爺你被戴綠帽子了啊!”
“......”
“王妃帶著被褥來本王院里是何意?”
“我覺得我那兒不安全,所以想來你這兒睡。”
“王府最不安全的地方可能就是這兒了,王妃你確定?”
“你不是王爺嗎?哪不安全,都不能是你住的地方不安全啊?”
“王妃,柏竹院確實發(fā)生過很多起行刺案件。”
“......那我還是回去了,你們,嗯,早點休息。”畫扇很沒骨氣地溜了回去,然后發(fā)現(xiàn)芳椒院外面多了幾個守衛(wèi),說是王爺派來守護(hù)王妃的安全。
【連載】藍(lán)田玉生煙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