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毒素

它潛伏在身體里,宛若神經毒素,在你最軟弱的時候,要了命。? ? ——題記。

【秋雨】

深秋沒有太多的燥熱。風卷落葉的場景依舊只是想象中的一角,還沒來得及掀開。南飛的大雁也只是傳說,看不到一絲痕跡。只有干凈的石板路,蔭翳的大道,還有,稀疏的人。

山城更像棋盤,四通八達的車道,高聳的樓盤,長江流水分割得一清二楚。遠山近樹相得益彰,江面晚霞相印成趣。桂花開得恰到好處,不濃不淡,心曠神怡。

下雨了,沒有淅淅瀝瀝,沒有寒風呼嘯,綿綿的,不出聲。找不出一個極好的形容詞形容,如果真的需要,沾衣欲濕杏花雨或許更加貼切,卻有冷意侵襲。

這樣的雨,最適合漫步了。獨自上路,沒有方向,沒有目的,不必管會到哪里。步子不大,更不急,想停就停,想走便走。若是同行,那便更好。最好是陌生人,不必說話,不必眼神交匯,各走各的。兩人在轉角時分別,又在人海中相遇,還是陌生的,多好。

淋一通雨,心情也變得濕潤,再泡一壺茶,就著一本書,渡過一下午的時光。夜幕降臨時,回憶著淋雨的人、事,很想揮筆寫下,千言萬語卻消失得干凈,半點都沒剩下。在寂夜里,百無聊賴般睜著眼到天明。

沒有喜相逢這回事,與老同學的邀約在忙碌中失去了準信。不再是那時青蔥歲月無憂無慮,各自忙著生活中的平淡,偶有的兩句問候也在歲月長河里流逝。后悔?不,不會有這樣的情緒。只會是自飲自酌時,一人在窗邊兀自發呆。

沉默,一直沉默。切斷了除電話短信外所有的聯系方式,將自己邊緣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生也好,死也罷,不會驚擾其他。長久的時間后,自囚于一座孤島,四片皆是汪洋大海,別人走不進來,自己走不出去。

兩月前,終是隨著火車搖晃南下。那迷蒙的霧,那飄搖的雨,那清涼的秋,都已拋在身后。凌晨時分,火車在老家停靠,倚在冰冷的門后,借著一片月色看向窗外。點燃一支煙,默默焚燼。多好,只有它,兩不相忘。

人說秋思如潮,世事紛雜繁復,沒個盡頭。風卷殘云,葉落無聲,錦書遙寄,涼夜道月寒。我說秋愁如刀,直指本心,血淋淋。

離開之前,飄搖的雨再度不期而遇。霧都極為有趣,綿綿的雨,宛若春,冷冽的風,卻又添幾分秋日獨有的肅殺。寒風吹不開待醒的花,只來得及帶走飄零的枯葉。藏起一片,在走走停停的旅途中,留待來日追憶。

【羊城的冬】

許久未見的羊城,秋日如同夏日,依舊燥熱不堪,人聲鼎沸。回歸羊城,生活如同回歸正軌,平淡無奇的日子紛至沓來,在汗流夾背中時光流逝。

前些天一場淅瀝的冬雨悄然而至,北國的風終于吹到了南方,散了炎熱。沒有酷寒,南方的冬天更像是春天。天氣暖和得恰到好處,更沒有惱人愁思的綿綿春雨,令人舒暢。

得閑的午后,懶懶的躺在陽光下,白底黑字的書照得發亮。輕柔的音樂,散漫的人,慵懶的字,最是搭配。若是再有一份冰鎮葡萄釀,自然再好不過。愜意的日子過得越加平穩,懨懨的,不驚覺,卻由衷期待下一場雨落。

最好是雪。猶如老家一般,落雪的日子,打開房門一片煞白印入眼簾。空中飛舞著晶瑩花瓣,落在掌心,看著它一點點融化,才覺得心安。寒冬臘月,梅花悄然盛開,點點猩紅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極為顯眼。有暗香襲來,藏于袖間,一壺溫酒,足矣。

不由一笑。這種帶著幻想似的念頭,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便隨之拋開。滿足的伸了伸懶腰,在陰涼的地方讓興奮的腦子冷卻,這才離開。

羊城很少見著落葉樹,四季常青未免少些冬日韻味。折下一枝,拔光葉片,一點青綠也不剩下。看著棱角分明的枝條,頗為自得,帶回家中在窗邊風干興許是不錯的主意。隨手插入花盆中,來年是生根發芽,抑或是徹底衰敗,又有誰清楚?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得失之間總有立錐之地,不愁沒有安身之所。時光不再,景不再,人不再,唯有這冬永遠蓄勢待發,總有鋪天蓋地白雪皚皚。

一位久居北國苦寒之地的老友來旅游,回去前給我發了一條短信:張家界,真是個能做好夢的地方。我悚然一驚。老家在湖南,有春風夏雨,有秋霜冬雪,樣樣不缺。輾轉幾年,也一直廝混南方。擁有的永遠不知道珍惜,現在才明白這是何等的財富。

看多了江南的柔媚,就總想去領略北地的雄渾,殊不知這也是命數。沾衣欲濕杏花雨下,撐著油紙傘婀娜多姿的嬌媚美人,早已浸透了身體,深入骨髓。總是猶豫萬千,柔腸百轉,做不了斬釘截鐵。期待未知的某天,踏足北地,在“胡天八月即飛雪”的壯闊場景中,靈魂碰撞。

晚霞正落下,遠處的云層染血,在小樓里,喝到薄醉。

【神經毒素】

平凡的日子里,大多只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驚不起多少波瀾。也不喜歡太波折,平淡些,干凈些總是好的。這樣的記憶總是忘得很快,往往兩三個月就再也想不起來了。久遠的不消說,音容完全消失,就記得一個名字,或驚鴻一瞥。

更加以一種防微杜漸的方式過著,總說忘記,卻又恍然記起。哪怕是一曲分別的歌,一句不經意的話,一個簡單的擁抱,都會勾起回憶。很想提筆寫下這許多的故事,心中千言出口卻只有一句“還好”,或許這就是妥協。向情感妥協,向生活妥協,向自己妥協。

舊時緘默,醒來沉重。很想去一座陌生的城市,你不識我,我不識你,與所有人陌生。

軟弱了,早已經不是那個擲地有聲的少年。總以為自己會在某個地方扎根,卻不想還只是一介浮萍。感官在減弱,對所有事物的熱情在消減,拍拍胸膛,還會傳出空虛的味道。表面上還是堅毅的表情,內心卻已經屈服。

想通古時那些桀驁不馴的英雄好漢,到了晚年會寧愿纏綿病榻也要茍活于世。若不是為了那一大家子人,若不是為了后輩多借一分自己的威名,錚錚傲骨怎堪受辱,高昂的頭顱怎會低下!“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歸”才是這等英豪的風姿。

平淡是人最大的敵人。沒了念想,斷了豪情,就不得不落入甕中。它像一只守株待兔的蜘蛛,早已經編織好了巨網,只等獵物懵懂的落入網中。越是掙扎,就越是纏得緊致,在筋疲力竭之時,注入最終致命的神經毒素。

神經毒素不止是平淡,身體內亦有。它糾纏所有的感情線,如同一壺老酒,在體內緩緩醞釀發酵。命數里蘊藏的所有的情,哪怕是一草一木,一字一句,都已浸透靈魂。起初,它醇香可口,引人入勝。到了最后,就成了一碗毒酒。偏偏是,哪怕知道那是毒酒,也不愿回頭,乖乖束手就擒引頸就戮。

一場雨,落得一場大病。在昏昏沉沉兩三天后,終于恢復了神智,看著潔白的天花板發呆。一縷照入小樓的陽光,飄蕩的塵埃,終是落下。無神的看向窗外,靠著冰冷的墻壁,癡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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