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誠的傷勢反復不定,到了晚上的時候,明樓有些不放心便跑去明誠的房間去看看他。
剛一進房間,就見到明誠雙眼緊閉,眉頭深鎖,額頭上冷汗直流,神情痛苦的樣子。
明樓走到床邊,伸手探向他的額頭,只覺得滾燙,想必那孩子又發(fā)高燒了。只見明誠雙眼緊閉嘴里不停的說媽……媽媽……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真的不是騙子……大哥大姐……放心……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會保護明臺的……。
明樓一聽明誠此時說的這番夢話,心里五味雜陳,心里一陣絞痛。
他依稀還記得,初到明家來的那個小阿誠,瘦瘦小小,滿身傷痕累累,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讓人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十歲的孩子,竟然還沒有五六歲大的明臺看上去結實。開始的時候,阿誠喜歡一個人蜷縮在角落里,雙手抱著自己的腿,頭埋在自己的膝蓋上。一副如履薄冰的樣子,仿佛在害怕這個世界,害怕又有人來打他,罵他。直到明樓后面做主,把桂姨趕出了明家,小阿誠站在窗戶邊,手緊緊的拉著窗簾布,一雙小鹿眼睜得晶晶亮懵懵懂懂的看著外面發(fā)生的一切。
后面加上明鏡明樓對他的悉心照料 才使得他瘦小的身子漸漸的健康起來。到后面孩子漸漸長大,愈發(fā)的俊逸神朗。到后面巴黎留學,私自入黨。開始的時候明樓氣極把他狠狠的打了一頓,那是明樓的記憶中第一次把阿誠打得那么狠。他的私心里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遠離戰(zhàn)爭,遠離政黨,做個快樂的學者,雙手畫他喜歡的畫。
可是如今……自從他們從新回到上海這座孤島的時候,他們就早已經(jīng)踏入一片黑暗之中。一步一驚心,必須步步小心翼翼,如果一步踏錯,邊就是要付出血的代價。阿誠這孩子這些年受的傷,吃的苦,沒有少過。可是這次,為了保護明臺,為了清除南田洋子,只能制定出苦肉計,而這一槍是他親自射擊。當他瞄準的時候,明樓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訴自己,手一定不能抖,他必須要對自己有信心,對阿誠有信心。
自從阿誠和他一起走上這條在黑暗里潛伏這條道路時,他一直堅韌不屈,溫潤如玉,面對與敵人的周旋的時候,他依然八面玲瓏,談笑風生。
他已經(jīng)幾乎不記得,阿誠脆弱的時候。可是現(xiàn)在,阿誠受著傷,發(fā)著高燒。明樓心里一陣嘆息,這樣也好,這孩子有多久沒有好好放縱自己病一場了。
此時明樓幫明誠打了一針退燒針和一陣消炎針。又用濕毛巾敷在明誠的額頭上,自己坐在旁邊陪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明誠漸漸的睜開眼睛,看見大哥明樓就在旁邊頭靠在椅背上。明誠心里一陣酸澀,一陣自責,這些年大哥無論在外面還是在家里的壓力都太大了。明誠還是覺得自己能幫大哥分擔的事情還遠遠的太少了。明誠心里暗暗發(fā)誓,哪怕他傾盡他所有他也要好好守護明家,守護大姐,守護大哥,守護明臺。
明誠想撐起身體,豈料左肩的傷痛使他不得已的發(fā)出一聲悶哼聲……這時明樓聽到動靜醒了過來,看著明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語氣不乏擔心的說道:“終于醒啦,怎么樣好些了嗎?”明誠點點頭,嗓音還是有些沙啞的說道:“好多了,不好意思大哥,麻煩你了。”你這孩子,說的是什么話?”明樓嗔怪道。
明誠突然覺得胃里一陣難受,想吐……明樓一看馬上扶著明誠去了衛(wèi)生間,只見明誠蹲下身子就吐,似是要把所有的東西都吐了出來,還吐了兩口血沫。明樓眉頭一皺問道:“今天打了幾針止疼針?”明誠心虛的不敢看明樓的眼睛小聲的說道:“兩針。”明樓一聽對明誠喝道:“不要命啦你!”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胃不好嗎?”還打了兩針。”大哥,當時候有任務在身。我也沒有辦法。”明誠睜著無辜的小鹿眼說道。哎……明樓一聽即無奈,又心疼,把明誠從新扶進房間,讓他躺在床上,幫他倒了一杯溫水讓他漱漱口。然后幫他蓋上被子說道:“我先去煮一些粥給你吃,你胃不好,要是直接吃藥的話,怕又要夠折騰的。
說完明樓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明樓端著一碗粥走到明誠的床邊,只見明誠又睡著了,明樓嘆了一口氣。哎……這孩子真是太累了,明樓輕輕的拍了拍明誠的臉輕聲說道:“阿誠,醒醒,起來,把這碗粥喝了,等下再喝藥。”明誠乖巧的扶起身體,也許是真的餓了,剛才又吐了那么多,胃里早就空空如也,把粥給全部喝了。
明誠喝完粥,對明樓問道:“大姐什么時候回來?”大姐和桂姨還有三四天的樣子回來。”明樓說道。明誠點點頭,這次大姐去蘇州,應該收獲不小。”等這次大姐和桂姨回來,我們應該好好想個法子讓孤狼怎樣消失的不受懷疑。”明樓說道。明誠點點投,南田洋子已死,特高課一定會重新派人。我們真正的對手就要來了。”明誠說道。
明樓和明誠心里明白,今后他們的道路會越來越艱險。大哥,明臺怎么樣呢?”明誠關心的問道。哼!那小子能怎么樣?”明臺這時走進明誠的房間,大聲的叫到:大哥,我想找你私自談談。”叫什么叫!沒看到你阿誠哥正要休息啊!出去,在外面等我,我一會過來是要和你好好聊聊了。”明樓語氣嚴肅的說道。
大哥,你有話好好的和明臺說,千萬不要發(fā)火。”我像是那么會發(fā)火的人嗎?”明樓挑眉問道。你容易不容易發(fā)火自己不知道嗎?”明誠同樣挑眉反問道。好,你小子!”明樓輕輕拍了明誠的頭說道:“反了你們。”哎哎哎……大哥,我現(xiàn)在可是傷號啊!”明誠無辜的說道。”明樓笑笑說:“你再好好休息休息。”明誠點點頭。
明樓走了出去,看見明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明樓走過去坐下開口問道:“有什么要問的嗎”明臺開門見山的說道:“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你明明就是毒蛇,還要下達命令讓我來刺殺你,你就不能電文上直接說明清除南田洋子。”明臺一臉的不服氣。明樓一聽,撇了明臺冷聲問道:明少爺,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啊?”電報隨時可能被日本人截獲給破譯。到時候我們所有的人都得暴露。”明少爺,你到底在軍校學點什么?”我看阿誠那時候真應該親自把你送到香港大學去,省得遇到瘋子,不知學了些什么!”那長官你干嘛下達這個命令給我去執(zhí)行?”明臺繼續(xù)辯論道。你自己闖的禍,不應該你自己解決嗎?”闖禍?”明臺一臉不解的樣子。”你在那日海軍俱樂部檔案管理盜取文件的時候,和人打架的時候,你的手表不小心掉了吧。”明樓問道。好像……是。”明臺支吾的答道。南田洋子查到這只手表,正好寫的是阿誠的名字,因為那塊表是阿誠新年送你的禮物。南田洋子自然而然懷疑到阿誠,而阿誠利用南田洋子像抓捕毒蜂的急切心里一步步誘導她走人這個棋局。要想成功首先就要先付出血的代價,我打中阿誠的那一槍,正好消除南田對他的懷疑。演戲就要演的逼真,只有最真實的鮮血才是最有效的證明。明樓向明臺說道。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么?”明樓問道。沒有了,大哥。”明臺說道。那大哥,阿誠哥現(xiàn)在怎么樣?”傷的嚴重嗎?”那一腳是你踹的,你不知道嗎?”明樓反問道。明臺低下頭,沒有說話。明樓嘆了一口氣說道:“剛吃了藥,睡下。這幾天自己的衣服,你自己洗掉。”聽見沒有?”聽到了,大哥。”明臺撇了撇嘴說道。
第二天一早,明誠覺得自己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人也有力氣多了,于是下床走床上外套,來到了客廳看到明臺正在擦拭家里。明臺一見明誠叫到:“阿誠哥,你好點沒有?”昨天的事真對不起啊!”明臺一臉愧疚的樣子。都過去了,沒事。”記住,下次做事小心點就好。”明誠溫和的說道。
明誠心里明白,大哥已經(jīng)和明臺已經(jīng)坦誠相待的談過了。不管今后的道路有多困難,敵人有多狡猾。只要他們?nèi)值苡兄瑯佣嗄繕耍瑯拥男叛觥髡\的臉上再次露出燦爛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