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某時與老友在家里聚餐，聊完了最近慘淡股市后大家臉色都有些不快。得得！別想那些煩心事，有人提議道。我也應和，看著大家臉上不光彩，我索性打開了多年未用的電視機，不斷調換畫面。

“等等。”當中有人叫喚道“調回去。不是這臺，再回倒。對對對，我的天，他竟然還在唱歌。”

我的天?。∥乙哺袊@道，他竟然還在唱歌。這熟悉的老旋律一下子就揪著我們的耳朵，把我們提到了校園時代，像是回到了那幾個周，我們幾個坐著等校園廣播重播這首歌一樣。

歌曲唱到了副歌部分，我們竟不約而同地哼唱起來。

想起這歌手，他原是我學生時期唯一癡迷的明星，那幾張專輯也早被我翻爛，幾十首歌即便是沒人聽的冷歌也能隨口就唱。

歌還是那樣好聽，聲音還是那樣的動人。不過幾年后，唱歌的人老了，聽歌的人也不年輕了，各自有了家室后，再去哼哼這樣肉麻的情歌，聽得到從前的回憶，卻怎么也找不回從前的味道。

老歌只有一首。他匆匆下了臺，稀稀落落地掌聲響起來。

友人們大呼不過癮。為何只讓他只唱一首，問起大家多久沒聽過他的歌了，大家都是搖搖頭，都說不出個時間來。

不一會，經常出現在廣告牌的當紅小生走了出來。掌聲雷鳴。

我們幾個人圍著電視機，嘆息了一會。

想當年，他也紅過。

2

曾也是個不擇不扣的追星族，不光是愛聽那歌手的歌，更崇拜他的人。像存錢，逃課去另一個城市看演唱會的蠢事也沒少做。

記得最瘋狂的時候還妄言說，找對象也要找跟我一樣癡迷他的，不然怕合不來。而現在，連他的名字都要想一會才能叫出來。

記得那時候，喜歡這件事還真是簡單而愉悅。雖說傻，但是也是傻得單純，對于一個人的好壞評定，只憑著一兩首歌便可以定奪。一聽說他曾帶病演出，便自覺——真是個了不起的人。

這樣的崇拜，在現在就叫做腦殘粉。

雖是腦殘，但是也不能不同意人家說的，有些事情在特定的時間不去做，確實就晚了。到了一定的閱歷后，要這樣簡單地喜歡上一個東西太不容易了。

一方面是時間不夠，再沒有大把的時間和精力去對著電腦翻一張專輯。

一方面是眼界高了，看東西看得精了，更注重其中的價值。還是那樣愛聽歌，但是除了一些經典得發光的老粵語歌外，都投入在戲曲這方面的。

我不覺得戲曲比流行歌高端多少，至少給我的快樂是一樣的。但就像我很愛吃冰淇淋，卻只能等到孩子上學回來再使喚他買去。這個年齡段，已經不再適合做類似的事了。怕人笑話或許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吧。

3

說起愛好，除了聽歌追星外，還特別喜歡看小人書。就是那種五塊錢就能賣一疊的盜版漫畫。那幾個夏天，常常拉著五六個同樣看小人書的，一起買。買不一樣的，這樣就能輪流借著看。

那時臉對著電風扇，可以一坐就是一天。這一天人就好像進入畫中的世界，跟著主角一起冒險。只是當時一直介意的星矢的命運，現在怎么樣，再也不在乎了。

像是家長們常常教育打游戲的孩子說的那樣——不要沉迷于虛擬的世界之中。其實誰都知道那是個虛擬的世界，即便是孩子。只不過只有長大后，才會真正地重視起現實的世界。

所以我也常常勸解那些家長們，與其用謾罵告訴他們那是個虛擬的世界，不如用行動告訴他們現實世界也不賴。

當然也不要一把掐死了，留一點愛好給孩子們。因為最終年輕時候熱愛的，都會不得已都要放手。最終那些老歌，也只能時不時去緬懷一下，再也提不起循環起來的心了。即便是沒有什么作用的愛好，讓孩子因為成熟而放手，或許更能讓他們沒有遺憾地進入現實。

帶點可憐也帶點傷感。

4

興趣愛好現今更注重實用，不喜歡做無用的事算是成熟的一種表現吧?？瓷虡I性強的書，聽能夠提高文筆和修養的戲曲。別人會說我也太功利了一點吧，就不能憑自己的心去做事。

但我正是跟著自己的心做事。我們每個人都會自然而然地跟自己心做事。我想要休閑，我喜歡文字和音樂，但是我更希望提高自己。如果兩者能夠結合在一起，為什么不呢？

回想起自己是什么時候產生這些變化的，或許是從大學畢業后開始的吧。那時我二十三，還是氣血方剛的年紀，做了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理應要認真的。進入公司的前一天就暗暗說，定要做好這份工作。

第一次領了工資，第一次領了獎金，鈔票放在手上沒有別人所說銅臭味，滿滿都都是對家庭的責任感和對自己的成就感。

此后便不斷地要求自己做得更多，自己做得更好。常常帶著早點第一個進入公司，泡著咖啡加班，更要花時間去處理人際關系?；氐郊抑姓媸裁炊疾幌胱?，倒在床上張開眼后，已經又是第二天了。

開始還想抽出時間聽聽歌看看小人書的，但是總覺得純屬是浪費時間。日子一久，職位高了，工資高了生活也穩定了，加班什么的也讓年輕的一輩來做了。剩余下來的時間卻寶貴得留給了別的東西——親情，愛情還有教育。

5

很遺憾，我并不喜歡市面上泛濫的青春片，真要那么感慨嗎？真的那么難過？為了成長和生活，我們確實是放棄了很多，興趣也好自己的一些愿望理想也罷。不斷被打擊也是常有的事，是會煩躁一點。

但我仍很開心用這些時間去陪孩子看上一天的《貓和老鼠》。

走到人生的分岔口，從幼稚邁向成熟時，我們總是手里拿著過家家時遺留下來的精美玩具房。

但若是總留戀于手中的木屋，便難以在未來的路上搭建屬于自己的屋瓦。

至于為什么每個人都喜歡時不時回頭想起那玩具木屋（包括我），我想應該是看到了自己搭建起來的磚頭房實在不如那木屋精美，事業沒有設想成功，愛情沒有幻想長久，身體也沒有預料健康。便開始發起牢騷來。

但是實在要記得，即便破屋破瓦尚可安居，只要蓋緊了被子套在頭上，便可以安睡。而玩具再精美，卻只能看看，偶爾緬懷一下。

例如這晚，我們幾個老男人就對著電視機感嘆。

但是唏噓后回家哄孩子睡覺，明天依然要聊股市，然后認真上班。

誰都不能靠著一個情懷過活，誰也沒這個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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