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左手上

詩人余秀華
余秀華的詩歌充溢著愛的躁動與呼喚,愛的幻滅與實現。她說:“我的身份順序是女人、農民、詩人。”

今天,我讀到詩人余秀華的幾首詩,(下面的評論說是詩表達的情感太痛苦了)。去百度搜索過她之后,我不由得心疼又欽佩。她或許感覺到了種種痛苦,但她又努力超脫那種痛苦,包括愛情。從此,她的靈魂藏匿在詩中,獲得了純粹與安寧。

《我想要的愛情》片段 ? 余秀華

你看,我不打算以容貌取悅你了

也沒有需要被你憐憫的部分:

我愛我身體里塊塊銹斑

勝過愛你


這段詩是我的摯愛。不說什么靠心靈美、內涵的話,詩人身體里有“塊塊銹斑”,不懂她的人可能會憐憫她,可在詩人眼里心里,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凌霄花,有著刻在骨子里的清高驕傲,而不是菟絲子,已不想去迎合取悅人了。

《與一面鏡子遇見了》片段

我的嘴也傾斜,這總是讓人不快

說話和接吻都不能使它端正一些

有人說接吻的方式不對

它喜歡那些發光的額頭

那些高地容易產生并儲存雷電

不定什么時候給你一下子

沒有這面鏡子,世界該是公允的了

就是說,沒有那個人,世界是公允的

遇見他,我就喜歡在這鏡子前徘徊

如一個傻子,一個犯病者

結果我不停地撞上去

知道自己死在哪里

卻不肯寫一個

驗尸報告


我看到詩下面的評論一大片太痛苦了,那些單戀和愛情中自卑的姑娘都大呼感同身受。

詩人在愛情中嘗到了不自信的苦酒,攬鏡自照多少回,覺得自己不夠好。讀到“傻子”“犯病者”,我想無奈到無力的詩人是否也曾自暴自棄,甚至想往沒有“那個人”的“公允的世界”中去呢?

《我們總是在不同的時間里相遇》片段

半輩子過去了,你回復了一句:我在呢

你在,能否證明我在?

……

你總是對的,但我不能承認

你是甜的,但是不能中和我身上苦的味道

你說出愛,也無法打消我對人世的懷疑

……

一輩子對于一份愛情太短了,連思念都不夠

你在

這真是要命。而我的命與你無關

我要活著。這是最緊迫的問題

你在,真好啊


一切都是不容易的,詩人深感自己身上充溢著苦的味道,對這人世也有著懷疑,她說“時間能平淡一切哀傷”,可真的不哀傷嗎?半輩子過去了,“你”回復道“你”在呢,可是也許“我”已經不在了,活著畢竟是個緊迫的問題啊。“我”多想“我”的生命不止一輩子,那樣的話就可以天天用來思念,用來愛“你”。

《人到中年》片段

能夠思念的人越來越少,我漸漸原諒了人世的涼薄

如果回到過去,我確定會把愛過的人再愛一遍

把疼痛過的再疼一遍

但是我多么希望沒有病痛的日子,一年或者一星期

在春天的風里跳舞,踮起腳旋轉

他能看見也好,不能看見也罷

我只有一個愿望:生命靜好,余生平安

在春天的列車上有人為我讓座

不是因為我搖晃的身體


“愿你被世界溫柔相待”,讀到詩人那個愿望,我只想這樣說,“把愛過的人再愛一遍可以,就不要再疼一遍了吧,你已經夠苦了,你是上帝咬了一口的蘋果,咬到的一口讓你痛苦,但余下的果肉是你的福祉。你也會擁有比你自己更愛你身體里塊塊銹斑的人,你會遇到一個光潔的額頭等待著你的親吻,你會聽到你的愛人說‘我在呢,你也在,真好啊’,你會沒有病痛、在春天的風里跳舞……”

詩人,祝你在塵世中獲得幸福。我——讀過你的詩的凡人,心疼你,欽佩你,你一定會幸福。


詩集:月光落在左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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