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似水流年。
一生就像一個進度條,假設我能活100歲,現在已經26%了。
悲觀地說,余生愈少,流年愈多。
樂觀地說,余生甚多,流年甚少。
似水流年是一個人所有的一切,只有這個東西,才真正歸你所有。其余的一切,都是片刻的歡娛和不幸,轉眼間就已跑到那似水流年里去了。我所認識的人,都不珍視自己的似水流年。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這么一件東西,所以一個個像丟了魂一樣。——王小波
常說流年,卻不覺流年在哪。
正常時,流年好似藏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靜臥不動,一切安然。
一旦觸發,就從四面八方涌出來,射到你臉上,順著毛孔滲到血液里——啊,原來我曾經還有這一段似水的流年!
流年在音樂里,周杰倫、陳奕迅、五月天,還有眾多古風和民謠唱將的作品,都被打上了流年的烙印——也可以叫封印,一旦開啟,心魔入體——嘴比手快,心比嘴快,它比心還快,當還未反應過來,你已經是它的人了。
隨后你會想起,這首歌是怎么被烙印的:或是長時間的單曲循環,或是偶然聽到一次,再或是某個路人聽過,你便記住了,從此便自動把當時的情境與之相關聯,于是一首被烙印的歌就這樣誕生了。
往事被這首歌無私地驅動著,如電影膠片般地,浮現在腦海。你記起了相關的人和事,不管好的壞的,忍不住想再經歷一次;你想跳回那個時間節點,重溫一下當時所感,甚至想要改變歷史——到此為止,一切都是美好的。不美好的是,你漸漸地意識到了,這一切都已是完成時,不再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悵然若失之感油然而生,你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無法自拔。
倘若這時再來一陣風,一場雨,一抹輕柔,便全然不理會世間事了。
其實,倒退到幾秒前,只是無意中聽到了一首歌而已,自己卻完全被它強暴,卻不知反抗,還跟它回了家——荒誕至此,卻渾然不知。
細數藏匿其中的心魔,無不是歷經的流年——似水也好,似冰也好——卻不再是具體的人和具體的事。就像蝴蝶破繭,繭留在了個人史詩的某個不知名處,蝴蝶寄生在寄主的身體里,巧合的時間,巧合的地點,蝴蝶就飛了出來,看得見,卻捉它不著——心中實在瘙癢得很!
現實的世界也正是有這等虛實之間的潤滑劑,才得以臻于完美。
我想小波所說,是片刻的歡娛和不幸,都只是暫時的,終究要歸于似水流年,從沒有流連忘返這回事,更不必說什么余音繞梁,三日不絕。可能在之后的某個時間節點,才會突然跑出來,瘙癢你一下子。大部分的光景,還是要繼續探索余生,日翻苦難,迎接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