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只道是尋常 -(七五昭白同人,互 )

1

不會吧……

一貓一鼠頓時石化當場,一陣微風,楊柳款擺間,展昭眼前出現兩人灰飛煙滅的幻覺。額……要真是這樣倒也好了,至少不用再次被這根要命的繩子把自己跟這無聊的家伙綁在一起。江寧婆婆,人稱您是武林第一明是非,曉道義的老前輩了,我,你家小耗子,不是,您到底啥用意啊。

展昭默默臉紅了。(被誤會,介素給氣的,給等著他忙活的開封府正經事急的。)

眼巴巴著丁氏三兄妹趾高氣揚地簇擁著拄著拐杖的江寧婆婆齊齊轉身,臨了那鬼丫頭還趁著一雙兄長陪著婆婆說話之間,飛快地回頭給了白玉堂一個鬼臉。

展昭立刻感覺到自己的被困龍索纏住的左手被一陣猛力拖拽,唔……還真大力讓他也感到了這只耗子的火冒三丈。

但,請注意我也正在不爽……展昭于是用力穩住了自己的胳膊,保持出一個巋然不動的高姿態,當這只白耗子終于擰轉注意力過來時,浮出一抹微笑著讓他徹底明白兩人接下來的處境。(嗯,我的小腹黑貓越是惱火抓狂就越是笑得讓人膽寒呢。)

白玉堂那是習慣性地狠狠一摔袖頭子,被綁著的右手這一下就沒能甩下去,重心卻是忽然向一邊偏去了。好在向來引以為傲應變能力使他馬上一挺腰,左腳一發力將重心扭轉了過來,才沒在這當頭上露個怯出來。

但這貓還是笑了啊……他當然看出來了。唔……誰說吹面不寒楊柳風來著?這也叫春風如笑?誠然對著開封的姑娘們,這貓大人是笑得一派花枝招展吧,但他白玉堂可不上當,這可是只他所見過的最為裝蒜的人了,我說美人們,我的可憐的名花美眷們,你們可知道這貓越是在你們面前笑得春意盎然時,越是在心里默默抓狂,嗯,他就是這么個完全沒有風情的工作狂,你們一定擋著他巡街了。

如果他的眼睛連也對你瞇了起來,噫——就是像現在這樣,那么他那一身貓毛也就差不多全豎起來了。吱吱……白玉堂倒是沉下了氣來,也把自己的胳膊收攏回來,不過,娘啊,為毛這次要換成我的右手?!

其實當然是誰也扯不動誰,更不可能扯得斷這困龍索。雖然這二位都面帶著頗為風度的微笑,卻仍然良久地僵持在原地。

“在下還在抓賊呢,白兄可以稍微講理上這么一回么,先跟我把先前的山賊緝拿歸案了先?”展昭微笑著對白耗子道。再遲可就要跑光了,屆時我是治你個妨礙公務捏,還是去找江寧婆婆?額……第二條算我沒想過。

白玉堂斜瞟展昭,正一肚子憋氣,于是立馬悉數吐出:

“曉得急了吧,為啥只曉得跟我急呢?我說丁三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還不信了,雙雙著道了吧,連我娘都不是她的對手啊,給他三兄妹一陣攛掇……嘁——”白玉堂沖對方晃晃被困龍索綁個扎實的右手,心上也立馬忍不住又是一陣幽怨。右手!娘啊,你徹底開始偏心了。

“再說了,我剛剛明明是在幫你,我才不信你這貓腦袋猜不出這幫山賊跟丁三的關系,哼,話說這蘆花蕩的地頭,哪個混山頭的敢對丁家三丫頭動手動腳。哎,我也該算到你這@¥%%¥……”白耗子忽然壓低了聲音把這幾個字說得飛快,然后接道:

“不識好人心的老毛病,這下倒好,這丫頭一惱,倒把我也算計了進來?!币膊恢降资菦]有留意對面一張已被氣得雪白雪白起來的貓臉,還是就想接著跟這貓貼身地再干上一架,只聽他繼續亡命地道:

“其實丁三吧,還不錯了,人老丁家跟你展家一樣的家世淵源,不能委屈了你吧,要不,你就痛痛快快從了她——”

一道勁風迎面打斷了耗子的語言。青鋒來勢如虹,明明白白地昭彰出出招者的不留余地。耗子一慌,這是要他的命呢,忙側身躲閃,右手一舉就打算用自己的劍去格,他在這剎那之間已經條件反射般的想到這一招白龍辟水的上撩式應該用春水三分來招架。

然而立馬地,他就笑了,他的右手一動,扯著展昭身體就是一歪,劍招自然也就一偏,根本自己就刺了個空,于是,他的空便忙著把先前的話說完:

“從了她也省得人家日夜惦記是吧?!?/p>

實在是靠得太近了,兩人各自拿著長長的劍,卻只能是貼身進行著擒拿摔角一類的交流,不時地還要注意著保持著腦袋間的距離,以防止兩廂一拉扯反而大力地撞到一塊兒。

勉強地又過了幾招,倆人默契地都罷了手,這種打法實在是太有點不倫不類了。而且也費力不討好,難道贏了還可以殺了他嗎,或者砍下他的鼠爪子來?……喵的,下雨了!

那些個腳底抹油的山賊肯定是沒得追了,那么現下,展昭望望天,我可以退而求其次地在先離開這個荒郊野地這個問題上跟這耗子達成一致嗎?

這實在不用花什么時間,當雨點攜裹著一些樹梢上的污物滴答染在了那身雪白雪白地新袍子上時,剛剛幾點,那耗子就已然嫌棄了起來,拽起困龍索就催促起展昭來。

個經不起風雨的紈绔子弟……展昭一被動就反而拖了腳步,看著沉沉的烏云,和長長的一段下山路,也不就是一場雨嗎,還能活生生淋壞兩個大男人不成?

但顯然他是錯誤了,這雨幾乎是轉眼間下大的,而且很快就大得超出了他的預想。

“……”兩人隔著瓢潑般的水簾互望一眼,一起大提一口氣騰身而起,運足了輕功發揮起來。

2

雖說是夏天了,但這雨也未免太大了些,展昭只覺得眼前一片水光,幾乎連身畔的白玉堂都看不太清楚,更別說腳下了。這樣的情形下,繼續跑下去未免沒有必要了,于是展昭開始拽著些繩索,示意前面的白玉堂放慢些,找個地方躲一下先,哪怕是一棵稍微茂密些的大樹。

然而白玉堂并沒有停下的打算,完全無視他的拖拽,拎著他飛跑,此人跟丁家三兄妹都是自小相熟的,這地方想來應該也是他們從小玩大的游戲場所之一吧。

漸漸他發覺了白玉堂并沒有一味走著他們上山的來時路,而是帶著他在山腰上鉆。這山路本就崎嶇艱險,好在展昭實在是輕功基礎扎實,才一路都任憑白玉堂真像個山耗子般轉來轉去也尚能亦步亦趨。

終于,白玉堂領著他來到一處長滿苔蘚的巖壁之下,舉起左手一撩那濕漉漉的藤蔓和蘚類植物的雜織而成的厚厚一層,露出一個黑黑的巖洞口來,他也并不打算回頭征詢展昭的意見,顧自先就一跳,越過地上的虬曲叢生的樹根,進了洞里。

展昭在稍微的訝異之后,便被白玉堂一拽,也跟了進去。

一旦淋不到那奇大的雨,兩人俱是感到一頭一肩頓時一輕,身上乍然暖了暖。這才雙雙回頭去看那連天的雨勢。

只能看到一片黑壓壓的蒼莽,耳邊也除了刷刷轟鳴的雨聲再無別的感受,這哪里是下雨,在展昭看來就仿佛置身一個巨大無比的瀑布下面。

兩人一時無語,默默震撼于這無可抗拒的天地之威。

濕漉漉的一身水很快使展昭覺得難受起來,身旁的耗子此時居然毫無顧忌地甩起毛來,無可避免地被他甩了一臉,瞪他又能怎么樣,唔……陣陣寒冷也從對方身上散發過來,不知道這雨啥時候才停得下來,現下需要的是一堆火。于是展昭于是開始挪轉身體,一邊四下打量起周圍的情形,一邊思索起怎樣就地取材來。

……哈啾,展昭白眼望向這白耗子大驚小怪看過來的目光,心道自己這是怎么搞的,就冷得受不住啦,旁邊的才是嬌生慣養的一只不是?想到這里,展昭默默埋下有點郁悶的貓臉。

這巖洞實在不大,只剛剛容下他們倆人,稍稍打個轉就沒地方了。唔……有干燥的苔蘚皮,枯樹枝,石塊,都是可以燃燒的東西,然而,展昭一個寒噤,又斜眼看看那只跟自己一般落湯模樣的家伙,那么火折子應該上哪里去弄才好……

他的眼光開始逡巡上巖壁,本來只是略略地一掃而過,卻驀地發現上面斑斑駁駁的干燥苔蘚掩映下,居然是片片浮雕的花紋??床磺迥鞘鞘裁?,但掃眼過去,居然幾片巖壁上都是模模糊糊的這類東西,咦,好奇心趨使貓臉湊了上去,仔細觀看起來。

白玉堂見狀一笑,這的卻是他和丁家三兄妹常常玩耍的一個據點,就是因為這些古怪又好看的花紋,丁三把這里叫做她的宮殿,而在白玉堂心里,這地方就是他將來的后宮了。直到更長大了一些,他才從那些個古老的裝飾上看出,這地方應該是個山體垮塌后暴露出來的半截古墓罷。

不過這貓果然都是好奇的,于是看他著專心致志的樣子,剛剛想干嘛也忘了吧。

展昭還在開著小差,身旁的白玉堂卻已經動手瞎忙活起來了,又是撿樹枝,又是籠絡苔蘚皮的,干得不亦說乎,完了才看向也終于回過頭來的展昭,開了尊口:

“噯,我說,借你的劍一用成不?”

展昭條件反射性的給他一劍,對方嘁了一聲,揚起自己的劍便搭上他的劍,劍刃兩兩一碰,白玉堂斜著向下一引,一用力,一溜燦爛的火花飛濺出來,他的左手便執了早已準備在手的一束蓬松的苔蘚皮湊了上來……哦,死耗子。

看到幾多大火星惹得那束苔蘚皮冒起一小縷青煙出來,展昭當即明白了,原來還可以這樣點著啊……理論上,我不是也知道的嘛。

聽憑著白玉堂用劍反復跟他摩擦,并時不時拿起來吹兩下,終于,一朵火苗燃燒了起來,白玉堂小心地將這東西拱到他剛剛堆好的枯樹枝和苔蘚堆上,一番侍弄之后,紅艷艷的火苗頓時溫暖了這一小片洞天。

于是白玉堂得意的抬起頭來,對著他笑了,道:

“我說貓大人,掌燈啦,還不快過來更衣歇息著?”

沒辦法,這就叫做小人得志吧。展昭想著,也并不打算客氣,抬手就利落地把自己身上的濕衣服幾下剝下來,一屁股坐到一塊大石頭塊上,托著衣服靠近火堆烘烤起來。

一堆火很快便使這一貓一鼠恢復過來,雖說暫時性的只能和平共處在一塊兒,然而畢竟是宿敵關系,實在除了斗嘴也沒啥別的共同語言。

耗子:我家丁三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好啊,又能文又能武的,你別說,我卻真不知道人家看上你什么了?

貓:展昭何德何能,當然不敢耽誤這般如花美眷。

耗子:對了,這段小虎其實也不是啥真能刀尖上舔血的貨色,他原先也就是這山下種地的,家里常常賣些瓜果給丁家,這才認得了大丁和小丁,學了些皮毛功夫,實在是受了小三的攛掇才上山來鬧上了這么一出,貓大人,這樣的雞毛蒜皮不歸你四品帶刀衛管吧。

貓:展某心里自然有所衡量。

一陣沉默,兩人各自翻弄手上衣物,于是被捆在一起的手又是一陣推搡,還好這并不是第一次了,兩人很快便勉強找到了微妙的平衡姿勢繼續各干各的。

耗子:哎,真搞不懂女人心,海底針啊……你說我娘他老人家這(揚揚被綁著的右手),這到底在想些啥啊,綁我做什么,干嘛不是你和丁三?洞天福地的,一男一女多好,咱們倆大男人,生生地糟蹋了這番造化。

貓:……因緣際會,哪里是可以綁來的?(某紅亂入:昭昭貓兒,此言差矣啊,乃們這一對,不就是綁出來的緣分?一貓一鼠同翻白眼相向,某紅流著鼻血下。)

耗子:嘿嘿,那依著你這貓兒,這世上什么樣的姻緣是你所向往的呢?

貓:……無聊。

耗子:又在哪里故作高深了吧,這里又沒別人,不如說來,爺也解解悶?

貓翻眼,沒好氣:除惡未盡,何以家為?

耗子大感無趣,以手臂架著衣服伸出一個指頭來指向貓頭:你這迂腐透頂的虛偽貓兒,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貓偏頭瞇眼,對耗子忽然露出的孩子氣感興趣了,微微一笑:那么白兄你呢?

耗子風流倜儻地揚眉一笑: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則春色滿園,我白玉堂要的是萬花叢中過,俯仰皆是香呢。

貓:……我就知道。(也等于沒說)

耗子:該你了。

貓沉默。

耗子準備發飆。

貓于是抬起眼睛望向耗子,露出誠懇的表情:……(默默出神了半晌,仍然無言)

耗子仆倒。

慌忙一抬手臂,白玉堂搶出差點著起來的衣角,幾下撲打火星,牽動著展昭的手臂也跟著亂晃起來,展昭于是不耐煩地一扯,沒曾想白玉堂真沒提防,一個搖晃差點就一頭栽進火里,于是起身便是大怒地一收自己的胳膊,于是一貓一鼠隔著火堆又難以避免地再次杠上了。

正當他們再次杠得欲罷不能時,忽然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最先凝住氣息感覺的是展昭,他覺出了身下的石塊在微微搖晃,接著,白玉堂抬起頭來,上面的巖頂也在震動了,兩人于是目光相接,白玉堂張了張口,心里想問的是我們難道這是中毒了?有點暈眩得地動天搖的:

“貓,我們是不是中毒了?”

還沒等到展昭回應,突然地,搖晃就更劇烈起來,兩人都再也坐不住了,白玉堂只覺得身下一空,條件反射性地一把拉住展昭的手臂。

“嗯……”展昭被拖得也是一下撲倒在地,卻是看到白玉堂身下忽然就裂出很大一個窟窿,把他直接摔了下去,他倒是靠著練武之人的奇快反應抓住了自己的胳膊,但突如其來的下墜力道實在太大了,于是自己的一個不穩,兩人又是一松,展昭立馬就覺得一陣冷汗冒了出來,手腕忽然劇烈地一痛,這困龍索一下緊緊地拉住了下面的白玉堂一蕩,這才懸在了半空中。

3

白玉堂在下面更是覺得心一下被提了起來,這會兒卻是手腕疼得快要斷掉了,一抬眼,看到半邊身子都被他扯得懸了出來的展昭,卻又是一笑,忽然覺得幾點涼涼的滴落下來,打在了臉上,定睛一看,是那貓臉上涔涔落下的冷汗。

“唔……”那貓兒微微張口吐出一口氣:

“這耗子吃什么的,怎么長成這么個重法……”

當看清楚兩人的情形時,上面趴著的貓和下面吊著的鼠都不約而同地抿了唇。耗子身子四周完全是空空蕩蕩的一團漆黑,剛剛的一陣應該是大雨引起的山石崩滑吧,連帶地震動了這方小小的洞天,他們待的巖石下面卻原來是中空的,震動中一拉扯就經受不住地斷裂垮塌出這么個大窟窿來。耗子一個不巧了,剛好就被陷了進來,他蹬蹬腿,那貓趴著的那塊巖石般也是岌岌可危地突出出來的,下邊一點靠得上的地方也沒有。

這是徹底的掛臘腸了,于是我這是該慶幸還有這么根困龍索了嗎,耗子瞪著上面的貓心里想道。

貓也看出了下面的情形,雪白雪白的耗子掛在困龍索下一晃一晃的,在他身下的黑暗濃重得看不到底,他倒是蹦跶了幾下,但下面似乎沒有半點可以讓他借力的地方,只是徒然勒得自己的手更疼,看那情形,自己身下也只是一塊懸空的石板而已。

當白玉堂再度迎風擺柳時,展昭皺眉了,輕道:

“別亂動了,我來。”

白玉堂當然也是有衡量之人,當下就收了勢,聽憑展昭,慢慢提氣,一邊撐起自己的半身,一邊盡量小幅度地把他往上提去。

但一動,白玉堂就感覺一陣巖石碎屑簌簌往下落,那貓的身下也一震一震的,唬得貓也當即一頓,然而貌似已經晚了,貓只是來得及向下望了他一眼,轟隆一聲,這塊石板也塌陷了。

兩人俱是眼前一黑,風聲簌簌刮過耳邊,空空各自一身上乘輕功只是半點施展余地也沒有就啪啪兩聲被直接摔在了地上。饒是兩人畢竟反應和身手都不是一般人可比,在接觸到實地的剎那之間,雙雙打了好幾個滾,算是保護了關節和肌肉不被傷到,也躲開了接踵而至的大小石塊,但其實最大的危機永遠出在人身上,左躲右閃當中,他們顯然又忘了手上的困龍索,一下被他們繃得筆直,猛力的拉扯使一貓一鼠都疼得叫了一聲,各自捧著自己的手腕迅速學乖過來靠在一起。

吱……的,眼淚都差點出來了。白玉堂一邊奮力地眨巴了幾下眼睛,一邊去看身畔也跟他一樣捧著手的貓,他更慘吧,會疼哭不?貓確實低著頭,光線很暗,再加上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的確使人眼前流星一群一群的亂竄,根本也暫時失去了正常的視覺,但貓那壓抑著的急促呼吸就在他耳邊響著,顯然還沒疼過勁來。

“你怎么樣?”當然還是宿敵了,但眼前畢竟還是關心一下這只被迫跟自己同一條戰線的螞蚱來得理智,白玉堂想著,于是關切地問道。

“……”貓并沒理他。白玉堂于是湊近想看看情況,這時喀一聲人體關節發出的脆響使他一凜,隨即便醒悟過來,額……這貓的手腕已經被拉脫臼了,這時候才有機會自己投回原位去呢。

黑暗中,聽見貓抽了幾口氣,繩子隨即晃了幾晃是他嘗試著甩了甩投合好的手腕,這才抬起頭來,這回倒是沒笑出來了,只是沒有表情地瞟了他一眼,就越過他的臉四下打量著現下的處境來。

這一定疼死人了,這貓指不定內里已經沸翻成什么樣子,于是現在擺給他看的態度叫無視,也就是已然不是白他一眼或者是瞪他幾下可以平衡的,他還在肚子里慢慢想。

白玉堂訕笑,也好,畢竟你的骨頭是我白爺爺拉脫的,總不能連點臉色也不讓貓擺擺吧。

不過兩人仰頭望上,光線依稀漏下來的地方,那個破洞現在已經在頭頂幾丈開外的高度之上(各位親:1丈有3點333333米),這下面倒是相當的空曠,但想是要從這里上去的話,怕是找不到地方攀爬了。

于是白玉堂也開始四下打量起來,這相當空曠的地方只憑著那一點漏下來到光線根本看不清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倒是模模糊糊看到深深地黑暗中似乎有幾根柱頭一樣的陰影若隱若現,但離那個洞口卻可就太遠了。

展昭的目光逡巡了一圈,也只好無奈地再次落回黑暗里那幾根陰影,忽然其中的一個黑影卻隱隱搖晃了一下。

白玉堂感到右手上的繩索一動,側過頭就看到展昭微一傾身,向一側跨出一步,似乎黑暗里有什么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白玉堂也集中了精神,他知道,展昭可不是一個喜歡一驚一乍的尋常人,于是沉聲問道:

“怎么了?”

展昭不理他,只是顧自直直地望向那片黑暗里。突然,白玉堂感到對方身子猛地一繃緊,對他也是沉著嗓子低喊一聲:

“快走!”出聲的同時,白玉堂已經被拽著身不由己地跟展昭返身奔向相反方向的黑暗里。

這是什么地方,白玉堂不明就里,黑暗中的空間似乎十分深,雖然兩邊也是非常寬闊的,但還是能依稀感覺得出這是一條很寬很高的地道,展昭帶著他正是望地道深處跑去。但這種情形卻不是太妙啊,沒頭沒腦地就越走越遠的話,誰知道這鬼地方有什么。但這還不是白玉堂最懸心的,詫異的是前邊的展昭此時的氣息節奏,并不太快,但急促得很,聽上去很是不對,于是他再度出聲問道:

“怎么回事?”然而當他問出這句話之后,就忽然覺出身后的古怪動靜來。

那是一片窸窸窣窣的身影,聽上去就像是什么粗糙的東西非??焖俚卦诘厣嫌巫撸o緊跟在他們身后,此時距離那個可以投下光線的入口處已然很遠了,他們前后統統都是一片不見五指的幽暗。

白玉堂立時心上一凜,就想回頭去看,但展昭緊緊地拽著他的胳膊跑得很快,讓他片刻也抽不上機會回頭分辨,只是越來越詫異那動靜越來越大,心道那是什么東西啊,居然可以跟上他和展昭的速度,而且還有著時刻都可以追上的可能,這座山他也算是熟悉了,其程度雖然說不上等同于他家的后花園,但也是丁家的后花園了吧,他和丁家三兄妹從小玩大的,誰家的花園是沒有區別的。

于是各種相關記憶被他飛快翻閱……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就忽然覺得一股奇腥的味道熏了過來。

惡……白玉堂當即就被熏得喉嚨一抽,同時腦海里靈光也閃動了一下,正打算開口時,前面的展昭忽然猛地一個轉身,他于是同時感到一絲勁風越過展昭迎面而來,忙順手就一抬提在左手上的劍,劍鞘絕快的一彈彈開,露出的劍刃迎著勁風就斬上了一件飛來的物事,立刻地,味道濃烈的液體就噗嗤噴灑了出來。

這是黑頸蛇!緊接著,又是幾道腥風順著就從前方高高竄了過來,展昭倒是敏捷地左晃右躲得一一閃開了,白玉堂仗起了劍,幾多劍花挽過,就聽得噗噗的聲音不絕于耳。吱……的,白玉堂聞到了他寶貝的畫影寶劍上不多會兒便腥氣陣陣,不由出聲道:

“好賊的貓兒,你倒是躲得快!”

展昭一邊躲閃,仍然拉著他一邊跑,倒是飛快回應了他一句:

“當然是怕了?!?/p>

“你的劍呢?”

“……在上面?!?/p>

“你是怎么搞的?還一等一的用劍高手呢?!?/p>

“……”貓在黑暗中匆匆一個白眼。(你還有臉問)

耗子腦子里飛快閃回當時那一幕,他失足跌落,帶得展昭也立馬失去平衡,聽著鏗鏘一聲,是展昭反應絕快地拋下巨闕劍,一手扣住剛剛坐下的巖石,這才另一只手吊住了他,把身勢停在了窟窿邊緣。

“……”耗子閉嘴。

又過了一會兒,聽著展昭腳步不停,著實跑得賣力,于是又嘿嘿冷笑一聲:

“不是有龍虎相爭一說嗎,你雖不是大蟲一只,可也是堂堂的御貓大人啊,幾條小貨色就至于……哎哎,你還跑?”

白玉堂一下認出了這種蛇來,雖說是很厲害的毒蛇,行動奇快,而且善于飛起傷人,但對于他白玉堂來說,只是七八歲起,就不放在眼里了。于是不明白展昭也是這樣的身手和歷練何至于如此。

展昭倒是不跑了,一個急停,側身讓開撞上來的白玉堂,轉身帶著白玉堂就是絕快地側掠而出,一腳蹬在石壁上,蹭蹭就往上竄起,白玉堂一愣,尚未反應過來,忽然就覺得背后腥風大盛,一回頭黑暗中就撲來一個龐然大物,他當即舉劍就格,一股巨力砰地一聲就撞到他的劍上,撞得他一退,后背就貼在了墻壁上,匆匆一瞥之間,兩只黃澄澄的豎瞳大眼在黑暗中閃過,驚得他低叫一聲,忙貼著身在墻上一滾,于此同時,上頭的展昭躍了下來,提腳就是狠狠一踹,踹在那巨物之上,發出更大一聲悶響,巨物沙沙地退出許遠。

這時,白玉堂才聽到展昭落到他跟前淡淡一句:

“還以為你不怕了?!?/p>

4

白玉堂聞言立即魂魄歸位,于黑暗里匆匆對著展昭的方位一翻白眼,當下也覺得疑惑,這味道,也是那種黑頸蛇來著,但按說毒蛇是長不到這么嚇人的個子的,自己在這山上也轉悠小半輩子了,最大也就見過丁三有一回抓過手臂粗細的一條來嚇唬她的兩個雙生哥哥。

傾聽著周圍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音不絕于耳,猛然地又是一股腥風橫卷而來,兩人于是雙雙走避,,躲過的大概是蛇尾吧,背后立馬就是嘶的一聲毒蛇吐信的聲音,但比較平時來說響了不知道多少倍,展昭當即又是毫不含糊地望邊上一躲,把個白玉堂亮相在大蛇頭前,白玉堂再出劍的同時,不禁罵了一句:

“無賴貓,你又來了!”

白玉堂的劍招何等犀利,聽聲辨位地對準吐出的蛇信就是一劍削出,一段兩股舌尖迎刃而斷,白玉堂聽到撲哧一聲,就知道遭了,勉強扭了扭脖子,腥烈的蛇血當即悉數噴灑在了他的胸前。

“死貓@#¥%¥嘔……”一聲沒忍住的干嘔把白玉堂狠狠的臺詞打斷在了喉嚨口。

大蛇一陣猛烈地翻抖,身子立刻惡狠狠地盤攏過來,蛇頭也再度向兩人發瘋般的撞來。兩人于是在巨大的蛇身當中騰挪閃躲起來,雖說不能看到,但聽聲辨位對兩位高手來說實在小菜,比較麻煩的只是間或偷襲的小蛇,和那太過龐大的身軀,白玉堂的劍法雖然高妙,但他手里拿著的畫影劍跟大蛇那輪廓一對比,就只好是根鋒利的小牙簽。

這就是白玉堂累的呼呼地,招招見血卻毫無收成的原因。

展昭也在跟著默默開始低低喘息,低著眉,轉了轉眼珠,于是百忙中抽空拍了一下白玉堂的肩,待得白玉堂側頭,輕聲一句:

“還是跑吧?!?/p>

“???”白玉堂立馬又被一拽,身不由己地再度跑了起來。

白玉堂當然極不情愿,想硬拽住困龍索,但立馬就想到貓那剛剛接過的腕關節,不由得煩躁起來。

耗子:“大人,你的官威不要緊啊,雖說那是一畜生,但你好歹也注意一下風骨???”

貓:“強敵環伺,不攖其鋒。”

耗子:“雖然我們加起來四條腿,人家一條腿都沒,但我們好像也未必跑得過。”

蛇:“是啊,我追?!?/p>

貓:“那你說如何是好?”

耗子:“拼了?!?/p>

蛇:“你說了算?”

某紅亂入:“當然他不能。”

貓:“先前你就沒打得過?!?/p>

耗子:“那就跑得過?”

貓:“智取?!?/p>

耗子:(喘氣笑)“爺等著。”

蛇:“爺也等著?!?/p>

白玉堂漸漸覺得這貓這會兒的速度跟先前兩個檔次了,似乎是在動腦筋了,知道他素來雖說道貌岸然的,實在內里的機智倒是不輸任何人,于是暗暗凝神預備著,側耳傾聽著身后的龐然大物正拉長了身子全速追趕了上來,眼看就要追上了,那蛇昂起了頭顱,祭起全力一擊的架勢,展昭果然一個急停。

白玉堂這回收好了勢子,轉身就舉起了劍,正待向蛇頭正面劃出時,展昭的手覆了上來,握住他持著劍柄的左手,還沒等白玉堂想到什么,大蛇已然彈了過來,長長的身子一下繃得筆直,當蛇頭撞來時,展昭不動,按住白玉堂也不動,就在蛇頭幾乎碰到兩人的瞬間,展昭按著白玉堂的肩,兩人一起向后一仰,高高舉劍過頂。

大蛇刷地一聲筆直地貼著兩人的臉而過,畫影嗤地一聲深深刺入大蛇腭下,隨著大蛇的向前止也止不住的勢頭,畫影也在蛇腹下一路筆直劃過。

“唔…………”片片鱗片層層阻力,展昭堅定地握著白玉堂持劍的手,然而,白玉堂手微微顫抖了,當感覺著汩汩的蛇血沿著他寶貝的畫影洶涌而下時,他的眼淚花都幾乎被這濃烈的腥臭給熏了出來。

大蛇發出極端痛苦的嘶聲,在他們二人的身后重重落地,激起地面一陣悶悶的震動。

蛇血一路揮灑著,隨著大蛇痛苦地拘攣翻滾而流出團團碩大的臟器。

當然,這是白玉堂在黑暗中的想象。實際的情形也是如此,白玉堂閉眼,這沒看到比看到了還要惡心。還有就是他的被蛇血浸泡的畫影,正散發著令他覺得前所未有的為難,說好了不離不棄,可,他試著一吸鼻子,一股難以忍受的味道從劍上傳來,使他終于憤怒了:

“死貓!你居然如此糟蹋我的劍!”

展昭立即松開了他顫抖的手。輕巧地閃過他帶血的劍鋒,輕輕掩了自己鼻子,盡量使自己的聲音更誠意一些:

“但我們解決了大麻煩不是?”

白玉堂再度沖動地一劍揮來,展昭左手被制,躲閃不便,狠心一拉扯,手腕便是一痛,軟了身子,一串蛇血便染上臉側,鋒利的劍刃也隨著擱在了他的脖子上。

當他捂著手腕時,困龍索便是一軟,那是白玉堂軟了軟,心里一下便道,哎,算了,就當是還了他那番斷腕之恩吧。

展昭并不能覺察耗子內心,痛得便是低低一句:

“小人難養……”

一刻鐘過后……

耗子:這是什么?

貓:夜明珠。

耗子:珠釵啊,丁三把這個都給你了?她可一直說這是她老丁家的傳家寶。

貓:還要還的,你別碰。

耗子:看你這稀罕勁兒,碰碰就會爛嗎,我家多的是,賠你一斛都不是問題。倒是這地方真大啊,還沒逛到頭,要不咱們還是原路返回吧。

貓:原路也上不去,不如到處走走。

耗子:@?。?@%#¥%@。

貓:你說什么?

耗子:好奇心害死貓。

一番抓扯。

小半個時辰過后,一貓一鼠來到一處更為闊大的石造墓殿前。

貓:我看這是座古墓,還有新近被盜過的痕跡,就一定另有出路。

耗子:那倒是,傳說靈蛇護寶,之前那么大一條蛇,我看這里頭一定有什么好東西。

貓:邊走邊研究ING.

4

展昭忽然停了下來,彎腰把手上的夜明珠湊近地面,地面之上赫然出現很多雜亂的腳印來,隨著展昭一路用夜明珠照著,腳印慢慢向墓殿深處延伸,于是展昭對白玉堂道:

“跟著這個走,應該可以尋出這些盜墓賊來時的路?!?/p>

于是兩人順著腳印向前走去,來到一扇鏤刻得相當精細的石門面前,石門下面露出個洞來,看樣子,顯然是通到門內,于是兩人貓腰鉆了進去。

剛一出來,白玉堂就被前面一停的展昭擋住了,于是一推展昭,問道:

“干嘛?”

展昭側身鉆出洞來,讓開身子,讓白玉堂也探了出來。

洞外是一個偏小,但顯然更精致的石室,然而鮮血四濺,一片狼藉。

由于變故顯然發生已久,并聞不到什么血腥味,卻另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彌散于空氣中。

兩人皆是久走江湖的,當下便互望一眼,屏住了氣息,以防有毒。

白玉堂用畫影撥開橫在洞口處的一具尸體。在他的眼前,翻倒的石桌石凳,暴露的機關暗箭,散落的珠寶金銀,還有死得各式各樣的尸體。

大多數人死得表情猙獰,不僅大包小包地滿裝各種古怪地工具,鏟頭啊撬棒繩索什么的,一看就是盜墓的工具,臨死手里身上還掛著墓主的隨葬品,只有剛剛進來看到的那具尸體不僅衣著打扮迥異于這些人,作尋常當地山民狀,而且身上插著的箭頭最多,明明是身前插滿了,卻是趴著僵硬地死在原地,一看就是被這些盜墓者脅迫前來帶路的,帶到了還被拎來充當趟雷的和擋箭牌。

白玉堂握了握拳,低低一句:

“真是該死?!?/p>

展昭沒有什么表情,小心地繞過這些東西,走向被大大打開的石室正中一具棺槨,白玉堂也探身一看,里面躺著一具已然頗有些年代,只剩下骨殖的尸骸,尸骸上的衣衫已然不成樣子,看上去也被翻動過,一雙枯手抱在胸前呈握拳狀,但中間空著一個凹痕,顯然的,他原先握在手里的東西已經沒了。

白玉堂心里不舒服,扯了扯困龍索,只想快些離開這地方。觀察到一行腳印出現在棺槨后面,離開了這處地方,向著后面一處窄小的墓道而去。顯然是其中一個幸存下來的盜墓賊拿了墓主的寶貝,獨自離開了。

白玉堂道:

“走吧,等出去了我倒要打聽打聽,這是哪票人干的好事?!?/p>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表示同意。但并不急著離開,而是俯身向那被掀開的棺蓋探去,白玉堂馬上明白了他所想的,上前就彎腰跟他合力抬起那沉重的石棺蓋,重新給蓋回棺槨之上。

棺蓋發出沉重的一聲響,被兩人原樣蓋上,白玉堂拍了拍身上手上蹭到的石棺上的塵埃,就欲離去,展昭這才低了眉眼,對著棺槨雙手合十一揖,心內道了一聲:叨擾了。白玉堂亦是一揖,這才轉身一同離去。

走出幾步,就發現前面出現一團可疑的影子,然而一動不動,等兩人走近,才看清這又是一具尸體。

尸體呈趴臥狀,卻并不是朝著前面躺倒,而是頭沖著來時的方向,一只手長長的伸出,在他手邊,滾落一顆雞蛋大小的剔透珠子。

不義之財,白玉堂心道,亦認出了這是一顆東珠,這么大顆的東珠,饒是他白玉堂也算是富家出身,且久走江湖了,也沒見過這等成色的奇珍,難怪這死人什么都來不及拿,也帶上了這東西逃命。有些奇怪的是此人一身毫發無傷,一臉的表情卻相當地痛苦。

白玉堂默一轉念,更覺不詳,這顯然是中了什么古怪地毒了,最有可能的,當然就是空氣中這股說不上來的味道。

展昭俯身拾起珠子,又在鼻端嗅了嗅,然后再度嗅嗅自己的手指,忽然微微笑了,松開自己的氣息便道:

“原來是這樣。”

白玉堂皺眉,于是展昭便拿珠子也給他嗅嗅,一股濃郁的香味直撲鼻端,趁著他尚未躲開,展昭又把兩人綁在一起的手伸到他鼻下示意他去聞,一股辛辣味道。

于是展昭一邊拉著白玉堂往回頭路上走,一邊向他解釋道:

“魑魅香聽說過嗎?”

耗子不語。

貓:這是一種并不常見的奇毒,味道很香,但中者相當痛苦,毒發到死亡的時間可以超過半個月,就算死了全身也不會發生任何改變,所以至死也很難覺察中的是什么毒。

耗子:……

貓:但世間萬物皆相生相克,這魑魅香也有一種專門克制的解藥叫麒麟根,解起毒來卻更為簡單,隨便涂抹在肌膚上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使魑魅香立即無效。

5

白玉堂心頭打轉,似有所悟地也放松了自己的氣息,靜靜聽著展昭一路道來,漸漸回到存放棺槨的墓室??凑拐言俣葋淼焦讟∏皠邮珠_啟棺蓋,于是也幫忙抬起棺蓋,當手再度接觸到棺槨時,他亦是揚眉一笑。

“白兄果然一點就透,想明白了沒?”

白玉堂笑道:

“還是聽貓大人詳細分解?!?/p>

展昭點頭:

“白兄通透?!?/p>

說著,展昭便俯身,輕輕將那顆碩大的東珠放回到墓主的手里,聽白玉堂忽而揚唇淡淡一笑,道:

“那最后才躺倒在墓道里的,也算是個硬角了,定是嗅到了毒香,才想通了這一層,于是拼了命地走回頭路,想要回來尋解藥,可惜終究還是硬不過這輪回的天道,蒼天有信,斷斷還是饒不了他,扔他死在了半路上。哎,一看到那賊頭朝里的死法,就把個道理想得清清楚楚,你果然不愧是皇帝老兒都愛不釋手的御貓兒啊?!?/p>

于是兩人一邊說著兼拉扯著,重新繞過棺槨,走上了那條墓道。

說著,展昭便俯身,輕輕將那顆碩大的東珠放回到墓主的手里,聽白玉堂忽而揚唇淡淡一笑,道:

“那最后才躺倒在墓道里的,也算是個硬角了,定是嗅到了毒香,才想通了這一層,于是拼了命地走回頭路,想要回來尋解藥,可惜終究還是硬不過這輪回的天道,蒼天有信,斷斷還是饒不了他,扔他死在了半路上。哎,一看到那賊頭朝里的死法,就把個道理想得清清楚楚,你果然不愧是皇帝老兒都愛不釋手的御貓兒啊。”

于是兩人一邊說著兼拉扯著,重新繞過棺槨,走上了那條墓道。

墓道不寬,卻相當長,展昭漸漸有些不太妥當的感覺隱隱浮了起來,總覺得這么古怪的一個地方,必然不是這么輕易地就讓他們倆輕輕松松就跟著沿途的腳印走出去了,看看兩人中間的這根無比熟悉的繩索,每次出現不褪掉他們一層皮,輕易是不得開解的。說什么心意相通,兩個宿敵關系的大男人,這卻叫他們從何談起?

驀地,他腦海里又浮現出剛剛跟這耗子誅殺大蛇時的情形,他最后跑的時候是提示過的,還以為這耗子能懂的,當他伸手去握耗子的手時就覺得耗子有點吃驚,雖然沒躲開他,但的確是別扭了一下子,自己當時就懊惱了,心道和你個耗子果然沒默契,要知道他們中江寧婆婆這招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記得最成功脫身的一次就是被涂善逼得懸崖跳水那一回,自己心里抱定了死地后生的念頭,耗子也是,那么這回那大蛇沖上來的時候,不也是生死一瞬的關頭嗎,這耗子想啥了?

后來看到他雙手顫抖地捧著自己的劍在哪里悲憤欲絕的時候,才恍然,敢情這耗子當時就把他的寶貝畫影看得比他和自己的命更重要啊,生死一瞬,這家伙卻開的是這樣的小差,怪不得,那蛇一落地,自己馬上就扯繩索,本來就該當時松開的繩索硬是半分顏面也沒給他,跟剛拴上時一樣牢靠。

……死耗子。

就像是能感應到他心里的不爽似地,白玉堂剛好也在這時望了過來,碰到他的目光時一怔,一定是覺得奇怪了,展昭于是索性望住了他,等著跟他唇舌一回,反正眼下的墓道也是這么的悶得慌。

然而耗子讓他乍舌了。白玉堂在夜明珠的微光下忽閃了一下睫毛,扭臉避開了他,留給他一個利落的側面線條和一把披頭散發的腦勺。白玉堂的注意力似乎用在了兩邊石壁上,且不斷地游移,似乎就是不想和他交流。

“白兄發現什么了嗎?這墓道好像能把山腹拉通似的。”

“唔……好在地上的腳印還在,這許多人的腳印,我們應該是順著他們下來的路在走沒錯。”

白玉堂微微以劍指著地面邊走邊道:

“而且這路是微微向上傾斜的,我們不會是在地下兜圈子,這條墓道應該是通向墓門入口處。盜墓賊一般都熟諳天心風水一類的秘術,他們一定是找到了墓門走下來的。”

展昭更挑了眉,心道這白玉堂素來是有囂張乖戾的惡名的,所以才在自己這看似懷柔實則藏針的對付下被屢屢克制,他當然有著不輸自己的頭腦,卻偏偏喜歡倚仗著自己高超的武藝復雜簡單化,他是口舌犀利,但好多事情一望便透,但要勞動他老人家向旁人解釋卻是休想了。那他現在這番長篇大論的,卻是不經意暴露出他心內有事了,對于這樣的人來說,他心里的事絕對不會等閑。展昭還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白玉堂走到他前面去了,雖沒有扯著困龍索催促自己,卻是在不著痕跡地趕路。

展昭于是也不再開口,倒是通透如白玉堂這樣的人,片刻就覺察了展昭的異常,只見他呵呵一笑,回頭道:

“上去之后你怎么打算?”

貓:江寧婆婆應該還在丁家做客罷。自然是前去把事情解釋清楚。

耗子:只要丁三丫頭還在跟前杵著,要說你就開口,千萬別想我去做這種毫無把握的事。

貓:丁姑娘也非你說的那般毫無道理。我們只是要候著她把氣消了。

耗子:怎么個消氣法子?你去把這顆珠子往她手里一還?那我們還有啥好說的,只好奉陪她玩到同歸于盡去。

貓:怎至于如此,屆時見了面,只需要白兄你稍稍收斂一些,我們順著她些又有何不妥……

不料白玉堂突然回頭一瞪,展昭于是一站,也睜大眼睛,捕捉到白玉堂一雙鳳目中竟有一絲戾氣,只閃了閃就被掩去,代之以嘿嘿一笑:

“貓大人這是終于通透了,打算順著丁三啦?

展昭微笑,看著白玉堂亦是揚眉而笑,倒退著跟他斗法。

6

忽然,得意的白玉堂就皺了一下眉,身子就是一歪。展昭一凜,然而白玉堂并無事,卻是再退了一步,露出腳下一塊被踩凹下去的地磚。兩人一怔之間,就立即聽到四下的墻壁里一陣喀喀咯咯的機關發動聲。

白玉堂當即凝神側耳……一陣沉悶的震動從前方傳來。

“雷公珠!”白玉堂指著立馬出現在不遠處的一顆剛好墓道大小的溜圓石珠道。又見展昭斜瞟了他一眼,知道這貓是在笑話他這個素來總以機關暗器的老祖宗自稱的大話王了。吱的……一個不留神不要緊,這人可是丟大了。

然而他卻拉著困龍索也不讓展昭動彈,直到巨大的滾珠滾到二人面前,才迅速折身,跑在石珠前面。緊接著,身后傳來嗖嗖的冷風破空之聲,一根根標槍從后面射了出來。如果他們自持武功了得,從石珠上面翻躍過去的話,迎接他們的就是這連珠般的槍頭,而這時,射出的標槍要麼折斷在他們身后的石珠上,剩下的就從他們頭頂飛了過去。

白玉堂一馬當先,伸手就挽起了劍花,于此同時,兩邊的石壁上彈出根根長長尖刺,剛好就被他仗著畫影犀利悉數斬斷,轉眼間,頭頂上也射出無數細小的寒芒,白玉堂出手更快,把劍挽成了一道移動的屏障,擋開了絕大多數寒芒,彈開的寒芒不斷被打入兩邊的墻壁上,發出令人心驚的咄咄之聲。展昭略一留意,心內便是一冷。那寒芒一片片的皆是黑鐵,并且打磨出了犀利的三條棱,很像他見過的暗器三棱鏢,沒有握手的地方而使那三條棱更為闊長,這種暗器一般都不用喂毒,那三條棱就是用來放血的,像眼前這樣更大出一倍的,一根就可以放完一身的血去。

死耗子……讓我見識一下你當年怒闖沖霄樓的本事吧。

白玉堂一路沖在前面,卻也并不是走的一條直線,而是帶著他忽而左忽而右,而且間或還猛力一劍插入旁邊的墻壁里,一攪,就聽到一陣什么機關被他攪碎在墻壁里的動靜。接著就會發覺墻壁里射出尖刺的間隔稍稍加大一些,他所走過的地方也是頂上三棱鐵相對稀疏一些的死角。

漸漸地,展昭已然看到他們剛剛進來的那一處黑暗中的墓室,正對著的就是一面浮雕著獸頭紋的裝飾墻。正在心內夸著這耗子果然有些對付機關的高招,他卻忽然看到前面的白玉堂一抬頭,也是看到了那面獸頭紋的浮雕,身形便是一滯。

這時他也發覺了不妥,微弱的光線下,那獸頭忽然就對著他們笑了起來,展昭被笑出了一個寒噤,但立馬也看出了緣故,卻原來那獸口是活動的,只是忽然對著他們裂開了而已,但這種情形乍見之下卻是有夠古怪的。

已然到了出口處,白玉堂一下躍了起來,手中的畫影忽然如同白虹貫日一般脫手激射出去。展昭頓時一愣,那渾厚凌厲的勁風竟然隱隱發出了風雷呼嘯之聲,這耗子這一擲至少用上了七八成的內力!畫影咄地一聲正中那漸漸張開的獸口,硬生生直插進浮雕多半段的劍身去。然而仿佛是插到里面正在運轉的機關樞紐了,寶劍被一陣帶動,很快便卡住停了下來。

展昭一愣之間就沒跟上身法飛快變換的白玉堂,慢下了半分,被困龍索一拉,就是微微一晃,白玉堂忽然回身過來,猛地一把攬過他,一道冷意擦過他的手臂,這一耽擱之下,兩人頓失先機,被幾道接踵而至的三棱鐵逼到了靠墻,當展昭的后背還沒挨上墻壁時,白玉堂伸出左臂,狠狠一掌拍在墻壁之上,墻壁頓時破開一個洞,露出挖空的中間一堆被他拍碎的機關殘骸,借著反彈之勢又順著撲倒在地,躲開那雖然被他破壞了,依然刺出一半來才卡住的一排尖刺,,就地抱著展昭就向墓道口滾去。

展昭益發奇怪起來,這瞬息之間,耗子已經好幾次拼著自己都受傷的可能把他擋在了下面。

這時一陣刺耳的嘎嘎之聲,赫然是從剛剛被白玉堂一劍刺中的浮雕獸口處傳出,寶劍忽然被內里一股大力拉著向下,堅利得劍鋒切斷獸唇,仍止不住向下切去。

于是展昭聽到白玉堂在自己耳邊低低咒了一句:

“該死!”

然后猛地把他往墓道外一推,跟著自己也飛快地往外一滾,這時,一扇黑影挾著風聲更快地落了下來。展昭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被這股冷風激得立了起來,遲了一步的白耗子尚留在了那扇落下的陰影下方。

落下的是一扇黑鐵編排而成的柵門,鋒利的尖刺部分直刺入了地上的巖石板下,緊接著那顆巨大的雷公珠就砰地一聲撞在鐵柵門上,把柵門撞得彎曲了一下,這才帶起一蓬浮塵停下了一切動靜。

“白玉堂??!”

展昭忙回身上前,奮力撥開著塵埃,看清楚一根黑刺正好插進了白玉堂的袖子上,但僥幸的是鋒刃穿過了袖袍 ,只是牢牢地將白玉堂的手臂釘在了地上,卻并沒有傷到他分毫。

又是一身冷汗……展昭不由苦笑,望見仰躺在鐵門畔的白玉堂也是冷汗閃著微光涔滿了光潔的額前,望了望他卻蹙了眉頭,脫口一句:

“死貓,居然還是受傷了!”

展昭這才感覺到右邊手臂上一陣火辣辣的,有溫熱的東西緩緩浸染出來。他偏頭一看時,那一處已經紅透了一片。應該是白玉堂忽然擲劍的時候愣住的那一刻被一根三棱刺擦了一下,顯然并不是太嚴重的傷,他揚起了眉,倒是饒有興趣地俯視躺在地上的白玉堂,追了一句:

“居然,還是?”

“……”那耗子自知失了口風,閉上了嘴巴,一抬手臂把那點衣袖扯破,從柵門下撐了起來,便繞過展昭,向對面那面浮雕走去。

7

來到浮雕下面,他還仔細地看了看這一處顯然是中樞的機關,然后伸手一把拔出已經劃到獸嘴下方的寶劍。方一拔出,就聽到身后的墓道處那扇柵門一聲響過,又向上抬起,縮回了頂上,那顆雷公珠失了依靠,就又往前滾出了幾許,才在墓室的一旁撞上一組翻倒的石桌,磕得停了下來。

白玉堂在那時就看出這里原來控制著這么險惡一個機關,所以才全力投出了自己的劍,不曾想還是只能稍稍延緩了一下,機關仍然繼續運作,好在耗子實在熟悉機關得很,一路趕著時間,這才在被劍卡住的機關終于還是降下來的一剎勉強逃了出來。

“……”展昭抬起手揉眼睛。不料白玉堂反應相當快地就轉過身來,關切道:

“你怎么了?”

……被塵埃刺激到眼睛而已,但展昭馬上就抬起了頭,望向白玉堂:

“你才到底怎么了?”

白玉堂一笑:

“關心一下貓大人,畢竟你要是和草民這樣的人不明不白地在這種地方怎么了,叫草民如何說得清楚?”說著便收了畫影,折身又往墓道走去,一邊仔細地逡巡起四下的巖壁什么的,察看還有沒有尚未被破掉的機關。

展昭跟著他走,微笑了一下,幽幽道:

“哦?倒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白兄你這般關心起我來了?”

白玉堂也不回頭,應道:

“自古華山一條道,不過現在不會有什么了,我們還是快點出去為妙。”

說著,就帶著展昭又走回墓道里。


耗子在前,貓在后。

展昭注意到,耗子雪白雪白的后背上,忽然漸漸沁出一些血紅來,于是提醒道:

“你受傷了?”

白玉堂聞言轉身,看展昭一指他的背,于是稍稍側頭,這才感覺到背上某處是有一點異樣,一動,有一些刺痛的感覺傳開,不由得深深一蹙眉心。

展昭也有些緊張起來,該不會是傷到什么緊要的地方了吧,要是尋常,這耗子本不是個如此嬌氣的人,于是打算湊上去看仔細。卻不防白玉堂輕輕一退,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的關心,心下便怎么覺得有些不舒服,嘁……這死耗子。

又是一刻鐘過后。

一貓一鼠仍在還是看不到頭的墓道里跋涉。

展昭漸漸覺得步子有些拖滯了,一旁的白玉堂也是古怪地悶著,本來一直就覺得這墓葬里窒悶得很,這樣就更讓覺得心內陣陣發煩,心道,自己果然是貓性,一刻沒有這老鼠的撩撥,反而還不舒服。于是微微一笑,暗暗提了氣,調動出自己的內息游走于胸腹間,試圖慢慢壓下這種類似于疲倦發燒的感覺。但當眼前也開始一晃一晃地暈眩起來時,展昭便不再以為是前些時候多日的勞頓引起了自己的不適,自己是自小的功夫底子,沒有可能如此虛弱。于是他終于停住了,輕輕對白玉堂道:

“歇會兒,我覺得不對勁。”

白玉堂也停了下來,問道:

“怎么了?”

展昭抬頭一望白玉堂的臉,在夜明珠朦朧的光暈下,他的輪廓顯得比平日里更柔和一些,沒有那么咄咄逼人了,垂下的鳳眼帶著幾分關切地望住了他,也不見了平日里的乖戾,雪白一身,在黑暗的襯托下更凸顯的修細,他忽而一笑,怪道人人都說這耗子貌若處子,是很有幾分道理的。

展昭剛想回應,胸腹里又是一陣明顯的燒悶滾了上來,燙得他眼前又是一花,便退了一步,把后背靠在了墻上,才道:

“我想不出怎么回事,但我中招了?!?/p>

白玉堂望著展昭微微泛紅起來的臉色,猶豫了一下,才上前探手摁住了展昭的脈門。

展昭的手腕緋紅,且陣陣發燙……一數脈相,白玉堂不由在心內一嘆,這貓果然是個悶罐子,其好逞強的性子只怕比自己也更為有余,看這情形,已經發作有些時間了。

說著,就帶著展昭又走回墓道里。

耗子在前貓在后。

白玉堂似乎更急著趕路了。

展昭注意到,耗子雪白雪白的后背上,忽然漸漸沁出一些血紅來,于是提醒道:

“你受傷了?”

白玉堂聞言轉身,看展昭一指他的背,于是稍稍側頭,這才感覺到背上某處是有一點異樣,一動,有一些刺痛的感覺傳開,不由得深深皺了眉心。

夜明珠的微光下,白玉堂的臉上顯得陰晴不定,他反了手去摸,又把抹到的血漬拿到眼睛前去看,他的古怪舉動弄得展昭也有些緊張起來,這耗子素來極為要強,作出這么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來,還真讓人把心直往上提,該不會是傷到什么緊要的地方了吧,于是打算湊上去看仔細。卻不防白玉堂輕輕一退,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的關心,勉強平抑了一下心內的起伏,對展昭揚眉一笑,道:

“沒事,我就是看看有沒有毒?!?/p>

耗子:(趁貓不注意望天捶胸)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某紅亂入:可別說親媽不疼你哦,趁早打算吧XD……

耗子:(畫影一橫)你懂的。

某紅:大綱在此。

耗子某紅墓道中間頭碰頭蹲地探討ING ,間或傳出一兩聲壓抑不住的Y笑……

貓:(仗劍出現)……借過。

某紅五爺兩個方向落荒而逃,耗子尾巴長,被一爪踩住,某紅脫出生天,于是廢文繼續:

展昭凝了凝目,不置可否,只是把手里的珠子略舉了舉,讓白玉堂看清楚他眼中的嚴重懷疑和警告之色。白玉堂一雙鳳目亦是為之一凝。

展昭的眼睛其實很有些大而黑白分明,睫毛還又長又密,又尤其喜歡不怒而威地瞪住他想要控制的敵人,以期達到震懾對方的目的,其實白玉堂老早就想告訴他,大人你不要這樣子自曝其短,你那雙杏兒眼越是瞪大越可人啊,然而白玉堂還是每次都忍住了,沒這必要啊,多難得的趣子。

又尤其是在這不明不暗的夜明珠光暈里……白玉堂心中一動,然而馬上又化作好長一段喟嘆,展昭啊展昭,你要真是個女人倒也好辦了。

“你看什么?”展昭冷冷的聲音傳來,雖然并不難聽,但標標準準的是一把男聲。

“我……在看貓大人是不是一頓沒吃著就已經沒力氣了啊,這小貓步邁得,比耗子都細碎。”

展昭眼神更冷,抬起貓爪便是朝著白玉堂那張笑的甚為可惡的鼠臉上拍去,白玉堂側晃一躲,展昭便趁著欺身而上,越過他便換到了靠前,拖著困龍索便大步走去。

兩人錯身的一瞬,白玉堂敏銳地留意到了貓身上已然不正常起來的熱度。

又是一刻鐘過后。

一貓一鼠仍在還是看不到頭的墓道里跋涉。

8

展昭漸漸覺得步子有些拖滯了,一旁的白玉堂也是古怪地悶著,本來一直就覺得這墓葬里窒悶得很,這樣就更讓覺得心內陣陣發煩,心道,自己果然是貓性,一刻沒有這老鼠的撩撥,反而還不舒服。于是微微一笑,暗暗提了氣,調動出自己的內息游走于胸腹間,試圖慢慢壓下這種類似于疲倦發燒的跡象。但當眼前也開始一晃一晃地暈眩起來時,展昭便不再以為是前些時候多日的積勞癥狀,沒有可能內息也在體內處處受制,越是催動,還越是煎熬。

開始他還默默忍著,這里怎么能是出狀況的地方,再怎么樣也要等到兩人出了這詭異的古墓再作理會??珊芸斓厮鸵庾R到問題沒有這么簡單了,因為不過幾十步之后,他已經不能看清楚前面的路。于是他終于停了下來,輕輕對白玉堂道:

“歇會兒,我覺得不對勁?!?/p>

白玉堂也停了下來,暗暗試探一回自己的內息,覺得尚還可以,才對展昭問道:

“怎么了?”

展昭抬頭一望白玉堂的臉,在夜明珠朦朧的光暈下,他的輪廓顯得比平日里更柔和一些,沒有那么咄咄逼人了,垂下的鳳眼帶著幾分關切地望住了他,也不見了平日里的乖戾,雪白一身,在黑暗的襯托下更凸顯的修細,他忽而一笑,怪道人人都說這耗子貌若處子,是很有幾分道理的。

展昭剛想回應,胸腹里又是一陣明顯的燒悶滾了上來,燙得他眼前又是一花,便退了一步,把后背靠在了墻上,才道:說著,就帶著展昭又走回墓道里。

耗子在前貓在后。

白玉堂似乎更急著趕路了。

展昭注意到,耗子雪白雪白的后背上,忽然漸漸沁出一些血紅來,于是提醒道:

“你受傷了?”

白玉堂聞言轉身,看展昭一指他的背,于是稍稍側頭,這才感覺到背上某處是有一點異樣,一動,有一些刺痛的感覺傳開,不由得深深皺了眉心。

夜明珠的微光下,白玉堂的臉上顯得陰晴不定,他反了手去摸,又把抹到的血漬拿到眼睛前去看,他的古怪舉動弄得展昭也有些緊張起來,這耗子素來極為要強,作出這么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來,還真讓人把心直往上提,該不會是傷到什么緊要的地方了吧,于是打算湊上去看仔細。卻不防白玉堂輕輕一退,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的關心,勉強平抑了一下心內的起伏,對展昭揚眉一笑,道:

“沒事,我就是看看有沒有毒?!?/p>

耗子:(趁貓不注意望天捶胸)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某紅亂入:可別說親媽不疼你哦,趁早打算吧XD……

耗子:(畫影一橫)你懂的。

某紅:大綱在此。

耗子某紅墓道中間頭碰頭蹲地探討ING ,間或傳出一兩聲壓抑不住的Y笑……

貓:(仗劍出現)……借過。

某紅五爺兩個方向落荒而逃,耗子尾巴長,被一爪踩住,某紅脫出生天,于是廢文繼續:

展昭凝了凝目,不置可否,只是把手里的珠子略舉了舉,讓白玉堂看清楚他眼中的嚴重懷疑和警告之色。白玉堂一雙鳳目亦是為之一凝。

展昭的眼睛其實很有些大而黑白分明,睫毛還又長又密,又尤其喜歡不怒而威地瞪住他想要控制的敵人,以期達到震懾對方的目的,其實白玉堂老早就想告訴他,大人你不要這樣子自曝其短,你那雙杏兒眼越是瞪大越可人啊,然而白玉堂還是每次都忍住了,沒這必要啊,多難得的趣子。

又尤其是在這不明不暗的夜明珠光暈里……白玉堂心中一動,然而馬上又化作好長一段喟嘆,展昭啊展昭,你要真是個女人倒也好辦了。

“你看什么?”展昭冷冷的聲音傳來,雖然并不難聽,但標標準準的是一把男聲。

“我……在看貓大人是不是一頓沒吃著就已經沒力氣了啊,這小貓步邁得,比耗子都細碎。”

展昭眼神更冷,抬起貓爪便是朝著白玉堂那張笑的甚為可惡的鼠臉上拍去,白玉堂側晃一躲,展昭便趁著欺身而上,越過他便換到了靠前,拖著困龍索便大步走去。

兩人錯身的一瞬,白玉堂敏銳地留意到了貓身上已然不正常起來的熱度。

又是一刻鐘過后。

一貓一鼠仍在還是看不到頭的墓道里跋涉。

展昭漸漸覺得步子有些拖滯了,一旁的白玉堂也是古怪地悶著,本來一直就覺得這墓葬里窒悶得很,這樣就更讓覺得心內陣陣發煩,心道,自己果然是貓性,一刻沒有這老鼠的撩撥,反而還不舒服。于是微微一笑,暗暗提了氣,調動出自己的內息游走于胸腹間,試圖慢慢壓下這種類似于疲倦發燒的跡象。但當眼前也開始一晃一晃地暈眩起來時,展昭便不再以為是前些時候多日的積勞癥狀,沒有可能內息也在體內處處受制,越是催動,還越是煎熬。

開始他還默默忍著,這里怎么能是出狀況的地方,再怎么樣也要等到兩人出了這詭異的古墓再作理會??珊芸斓厮鸵庾R到問題沒有這么簡單了,因為不過幾十步之后,他已經不能看清楚前面的路。于是他終于停了下來,輕輕對白玉堂道:

“歇會兒,我覺得不對勁。”

白玉堂也停了下來,暗暗試探一回自己的內息,覺得尚還可以,才對展昭問道:

“怎么了?”

展昭抬頭一望白玉堂的臉,在夜明珠朦朧的光暈下,他的輪廓顯得比平日里更柔和一些,沒有那么咄咄逼人了,垂下的鳳眼帶著幾分關切地望住了他,也不見了平日里的乖戾,雪白一身,在黑暗的襯托下更凸顯的修細,他忽而一笑,怪道人人都說這耗子貌若處子,是很有幾分道理的。

展昭剛想回應,胸腹里又是一陣明顯的燒悶滾了上來,燙得他眼前又是一花,便退了一步,把后背靠在了墻上,才道:

“我想不出怎么回事,但我中招了?!?br>

白玉堂望著展昭微微泛紅起來的臉色,猶豫了一下,才上前探手摁住了展昭的脈門。

展昭的左手腕被困龍索勒得一圈緋紅,且陣陣發燙……一數脈相,白玉堂不由在心內一嘆,這貓果然是個強硬之人了,撐到現在這份上才終于吭聲,還是說……他根本不明白這是個什么狀況??

白玉堂揚眉仔細看著展昭漸漸暈紅起來的一張貓臉,胸口起伏著,明顯已經亂了氣息,無辜的杏眼半睜半閉,已經開始微微潤濕而并不自知,望著自己,似乎還想詢問什么,然而馬上就蹙了眉頭,低頭一陣大喘氣,一雙耳朵都粉紅了起來。

理智這時候怕是已經殘廢了吧,但似乎還在發出最后一道命令般的,督促著這貓呢,他喘了一陣,又甩甩頭,用手向后撐了石壁,似乎想重新起身。白玉堂倒是心上早已透徹,一伸手,就把個暈頭轉向的貓準確地接在自己的手里。

白玉堂身上其實也沒有多正常的溫度,但仍然可以使已經全身發燙起來的展昭覺得異常冰涼,又尤其是被白玉堂抓在手里的畫影劍冷冷地一硌,還剛剛好硌在他燃燒一般的手臂上的傷處,激的他一抖,眼睛又重新睜開了一陣清明,正好望見自己宿敵一張鼠臉居然懸在自己的頭頂上,忙呼地撐身竄起,匆忙之中,居然一頭正撞在了白玉堂的下巴上。

“唔……”白玉堂被頂得眼前金星一片,伸手就把貓從自己懷里推了出去,把個本來就已經站不穩的貓給直接摔回石壁上。

展昭疼得也是一陣焦躁,但總歸覺得清醒了些,本來甩手就是一掌打向白玉堂的,中途變成了一掀,掀在對方肩膀之上以示不滿。俱是練武之人,又是宿敵,展昭雖然變了變招,但也沒留多大余地。

問題就在于他并不知道白玉堂此時也只是比他情況好些,但也正在漸漸開始不適,一個不防,被他也是直接撂倒,臨躺下時條件反射地一腳踹出,展昭勉力側步躲過,然而白玉堂倒地,他被困龍索一拉卻再穩不住平衡,對準白玉堂躺了下去。

砰地一聲悶響,是白玉堂重重地摔在石板上的聲音,使白玉堂當即就張開了口,剛要喊出,展昭的重量就下來了,這一下,白玉堂徹底咬到了自己的舌頭,語言不能……

展昭也震得懵了一下,畢竟這時的身體反應比不得平時,于是他在白玉堂身上還掙扎了一下,才一手反摸到地,打算起來。正在這時,白玉堂的手忽然無意識地從下面摟了上來,似乎也是被壓懵了的條件反射,但他什么地方不好抓,偏偏一把抓上來,就準確地抓住了他腰腹以下的某個重要部位。

展昭本來已經稍稍撐離的身軀瞬間就為之一抖,被一把抓再次抓回白玉堂的身上,這次算是把身下的人徹底地壓叫了起來,并且一邊叫著一邊狠狠擰了他一把。

9

“唔……”展昭壓抑的一聲悶哼在白玉堂的叫聲當中完全被掩沒了,但他的憤怒卻縱然是白玉堂也無法忽視,他一下直接在白玉堂身上坐了起來,一把扣在他的左手上,翻身而下的同時就是擰著白玉堂的手腕,赫然是一招犀利的貼身擒拿的上乘功夫。

白玉堂被他一拿住手腕心頭就是一唬,深識厲害地順著展昭的力道方向騰地就翻身起來,兩人身子一錯,一擰,白玉堂畢竟被動應戰,兩個回合,就被展昭重重一個斜步上肘,一肘撞飛了出去,碰在石壁上時被困龍索一拉,猛地又彈回到地面上,他伸出一指指向展昭,勉強怒道:

“好你個死貓——”話沒說完,就趴了下去,捂著脖子好一通嗆咳。這貓下手可真夠黑的?。?/p>

展昭此時單膝單手落地,維持著剛剛收招時的姿勢,冷冷望著咳個不停地白玉堂……

眼前的白耗子一直籠罩在一片毛毛的朦朧之中。展昭默默體會著體內已然火焰一般燒了起來的的陣陣灼燙,心在胸口里蹦得生疼,仿佛關不住了似地,他昏昏地想著,本來還是可以忍耐的,但死耗子剛剛那一抓,就像給他憋得鼓鼓的一身混亂內息一下抓開了一個豁口,導致他的真氣再也繃不住地蓬然炸泄,以至于一潰千里。

展昭才想起剛剛那番猝然下手時,一線瘋狂的仿佛殺意一樣的東西橫貫過了他滾沸的腦海,籍著眼前籠罩在一片毛毛的朦朧中,白玉堂被他掀得地趴在地上嬌喘不已,嬌喘?唔……那東西迅速蔓延開來,漸漸遮卻過他的所有念頭。不行,沒得控制了,這是他能清醒想到的最后一個微弱的念頭……

白玉堂總算是扛過了那一陣喉嚨管破裂似的疼痛,還能說話吧,表示沒被這貓直接一招廢掉,不過自己剛剛那一下可絕對是無意的,皇天在上!但那瞬間的手感……顯然已經硬起來了。混亂之中,自己還,似乎,好像擰了他一把是吧,唔……這就是逼得那貓終于發起狂來的誘因。隨著自己的咳嗽聲漸漸止歇,一陣不再壓抑的白玉堂眼珠轉了轉,小心地向上去逡與他對面而踞的倒毛貓。

已經滾落一邊的夜明珠不太照得到展昭蹲踞的那里,一片幽暗之中,有可疑的狺狺喘息之聲低低傳來。白玉堂看不太清貓此時的模樣。于是他悄悄側身去探那顆就在自己右手邊的珠子,打算照得更清楚些。

“別……”

白玉堂沒聽清楚,只是覺得一聲模糊地喉音滾過展昭的喉頭,他利落的鼠爪已經夠到那顆珠子拿起就望前一湊……

“嗚!”白玉堂只覺一股陰風迎面而來,呼地一聲,大貓就像一道影子一般無聲無息地撲了上來。白玉堂一聲驚呼,第一次對敵時腦子里只想轉身閃人。然而困龍索立馬就發揮出他應有的作用來,拽著白玉堂就往大貓爪子底下送。

珠子叭一聲再度被白玉堂掉回地上,滾出老遠,黑暗中,響起陣陣拳腳勁風。

不多會兒白玉堂就冷汗直冒,一陣以快打快,以力抗力的貼身過招間,他無暇察看展昭的面色如何,但只從那一回比一回更粘連的招式,和接觸到其拳腳面的自己身體各處傳來的陣陣生疼,他就知道這貓已然沒啥意識了。

這可怎么辦?白玉堂已然一路走來將這個問題想了許久了,但事情發生到了現下,他還是一片慌慌的,什么準主意也沒有。

10

倒是又拖延了一會兒,貓的速度和反應度在退潮一般地下降著,喘息的頻率和蠻力卻是漲潮一般迅速攀升著。白玉堂于是開始瞅尋起控制對方的機會,控制?白玉堂冷汗滴滴從背脊流進腰帶里,和著貓大大小小打了也不知道多少次,打得厲害了,殺心什么的也不是沒有過,但這么造次的念頭倒是頭一回有。

想到這里,白玉堂不由苦笑,終于瞅見一個空子,一腳踢進展昭的下盤空檔,一絆,展昭一個踉蹌,倒是立馬順勢欺進自己的懷里看都不待回頭看的,就又是一記肘擊。這次的力道雖然更大,但速度已經完全不是第一回那樣的檔次了,被白玉堂稍一側頭就躲了過去,順勢一指用上了些力道戳進展昭的肩胛骨下一寸,感覺指下的身子頓時就軟了軟,白玉堂立馬就上了雙手,從展昭背后摟了上去。

“唔……”展昭壓抑的一聲悶哼在白玉堂的叫聲當中完全被掩沒了,但他的憤怒卻縱然是白玉堂也無法忽視,他一下直接在白玉堂身上坐了起來,一把扣在他的左手上,翻身而下的同時就是擰著白玉堂的手腕,赫然是一招犀利的貼身擒拿的上乘功夫。

白玉堂被他一拿住手腕心頭就是一唬,深識厲害地順著展昭的力道方向騰地就翻身起來,兩人身子一錯,一擰,白玉堂畢竟被動應戰,兩個回合,就被展昭重重一個斜步上肘,一肘撞飛了出去,碰在石壁上時被困龍索一拉,猛地又彈

眼前的白耗子一直籠罩在一片毛毛的朦朧之中。展昭默默體會著體內已然火焰一般燒了起來的的陣陣灼燙,心在胸口里蹦得生疼,仿佛關不住了似地,他昏昏地想著,本來還是可以忍耐的,但死耗子剛剛那一抓,就像給他憋得鼓鼓的一身混亂內息一下抓開了一個豁口,導致他的真氣再也繃不住地蓬然炸泄,以至于一潰千里。

展昭才想起剛剛那番猝然下手時,一線瘋狂的仿佛殺意一樣的東西橫貫過了他滾沸的腦海,籍著眼前籠罩在一片毛毛的朦朧中,白玉堂被他掀得地趴在地上嬌喘不已,嬌喘?唔……那東西迅速蔓延開來,漸漸遮卻過他的所有念頭。不行,沒得控制了,這是他能清醒想到的最后一個微弱的念頭……

白玉堂總算是扛過了那一陣喉嚨管破裂似的疼痛,還能說話吧,表示沒被這貓直接一招廢掉,不過自己剛剛那一下可絕對是無意的,皇天在上!但那瞬間的手感……顯然已經硬起來了。混亂之中,自己還,似乎,好像擰了他一把是吧,唔……這就是逼得那貓終于發起狂來的誘因。隨著自己的咳嗽聲漸漸止歇,一陣不再壓抑的白玉堂眼珠轉了轉,小心地向上去逡與他對面而踞的倒毛貓。

已經滾落一邊的夜明珠不太照得到展昭蹲踞的那里,一片幽暗之中,有可疑的狺狺喘息之聲低低傳來。白玉堂看不太清貓此時的模樣。于是他悄悄側身去探那顆就在自己右手邊的珠子,打算照得更清楚些。

“別……”

白玉堂沒聽清楚,只是覺得一聲模糊地喉音滾過展昭的喉頭,他利落的鼠爪已經夠到那顆珠子拿起就望前一湊……

“嗚!”白玉堂只覺一股陰風迎面而來,呼地一聲,大貓就像一道影子一般無聲無息地撲了上來。白玉堂一聲驚呼,第一次對敵時腦子里只想轉身閃人。然而困龍索立馬就發揮出他應有的作用來,拽著白玉堂就往大貓爪子底下送。

珠子叭一聲再度被白玉堂掉回地上,滾出老遠,黑暗中,想起陣陣拳腳勁風。

不多會兒白玉堂就冷汗直冒,一陣以快打快,以力抗力的貼身過招間,他無暇察看展昭的面色如何,但只從那一回比一回更粘連的招式,和接觸到其拳腳面的自己身體各處傳來的陣陣生疼,他就知道這貓已然沒啥意識了。

這可怎么辦?白玉堂已然一路走來將這個問題想了許久了,但事情發生到了現下,他還是一片慌慌的,什么準主意也沒有。

倒是又拖延了一會兒,貓的速度和反應度在退潮一般地下降著,喘息的頻率和蠻力卻是漲潮一般迅速攀升著。白玉堂于是開始瞅尋起控制對方的機會,控制?白玉堂冷汗滴滴從背脊流進腰帶里,和著貓大大小小打了也不知道多少次,打得厲害了,殺心什么的也不是沒有過,但這么造次的念頭倒是頭一回有。

想到這里,白玉堂不由苦笑,終于瞅見一個空子,一腳踢進展昭的下盤空檔,一絆,展昭一個踉蹌,倒是立馬順勢欺進自己的懷里看都不待回頭看的,就又是一記肘擊。這次的力道雖然更大,但速度已經完全不是第一回那樣的檔次了,被白玉堂稍一側頭就躲了過去,順勢一指用上了些力道戳進展昭的肩胛骨下一寸,感覺指下的身子頓時就軟了軟,白玉堂立馬就上了雙手,從展昭背后摟了上去。

這看似普通的一摟,其實也是白玉堂處心積慮好一陣的結果了,困龍索一圈繞住展昭雙腕,他鐵臂從中間把展昭兩臂別到背后,一提,展昭便無可動彈了,回過了頭,一雙眼睛便猛地瞪住了他。

白玉堂被他瞪得心內一涼,這哪是雙貓眼睛啊,微微地瞇縫著瞪著他,猙獰而冰冷,分明就是一條在他手上瘋狂扭動著的蛇!然而這卻不是他嫌棄的時候,要知道這蛇是跟自己拴死在了一起的,于是當下也顧不得了,忙湊上貓耳朵邊就喚了幾聲:

“貓?貓大人?展昭……”

展昭急劇地喘息著,力氣大得使白玉堂陣陣驚心,隔著兩人的衣衫,展昭的身體火一樣燙人,一挨就燒過來一片,然而白玉堂避無可避,要制止即使是失了神智的貓,也需要他使出渾身解數來,反而是緊緊貼上身去才能壓住貓那驚人的掙扎力道。只不過片刻,白玉堂口中的喘息也開始風箱一般粗重。

當展昭再次一掙,使兩人一個不穩之間,白玉堂的后背再次烙餅一般貼在了粗糙凹凸的石壁之上時,白玉堂痛得一咬牙,深深地吸入一口氣,騰出了左手,在展昭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之前,飛快地伸到了展昭身前。一回生,二回熟,白玉堂這一次的動作更是迅雷不及掩耳,手一探,就探到那鼓鼓的地方,沒有半點猶豫地就摁了下去!

11

砰——白玉堂這一次對形勢還是有了一定估計的,當展昭猛地一仰脖子時,他快速地偏了偏頭,避開了展昭的突然襲擊,(五爺要講道理,明明是你在偷襲別人)手里的身子猛地繃成了一張弓,展昭猛地回過頭來瞪住了他,一雙眼睛重新瞪出了他所熟悉的那種杏核般的輪廓,緊接著就劇烈地扭動了起來……

白玉堂這才真正嘗到了作為一張餅被貼在鍋里反復烙的滋味,這貓簡直把他的身體當成草席滾了!但白玉堂也根本無暇再多想其他,緊緊握住了展昭那個地方,開始深一把淺一把的反復揉按,并且一疊聲地在展昭耳邊輪換著叫法喊魂。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他鍥而不舍地叫喚聲中,這貓似乎減小了掙扎的力道,那一直瞪著他的杏眼也開始撐不住地一瞇一瞇起來。

“貓兒……貓兒乖,對,別動,安靜點……”當展昭垂了眼皮,終于在他手底下放棄了抵抗時,白玉堂欣慰得聲音發抖,“貓兒”這叫法有門!

“貓兒……我是在為你好,真的,真……真的……”

白玉堂感覺到了展昭的身體也在發著抖,但由于別扭著弓起的姿勢,他并看不到那張貓臉,也不知道他此時到底有沒有意識,是不是被他氣的,但目前他是顧不上了,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主意一旦清楚地打定下來,白玉堂的動作就開始有條不紊地嫻熟起來。要知道他錦毛鼠風流天下我一人的名頭可跟南俠那獨步開封的春風一笑,都絕非浪得虛名。

當白玉堂輕輕撩開展昭的衣襟,探手伸進褲子里時,那滾燙的溫度使他禁不住縮了縮爪,再次暗暗嘆息這貓的隱忍,那里已然是亂成了一團。當被他握住時,一聲低低的悶哼從貓牙齒縫里逸了出來,聽得白玉堂也是一陣發緊,而懷里的身子又是一陣無意識的掙扎。他忙撫慰般地側過頭去靠貓的頭:

“放松……”

隨著他的進一步動作,他感覺貓屏住了氣息,雖然身子繃得更緊,卻已經不是在掙扎,而是認命地聽從著他的手上的引導,又或者是無可抗拒的毒性的引導而微微挺動起腰身來,漸漸地,隨著他加快的動作,那副身軀也在很快地柔軟下來,那種過程,與其稱之為享受,白玉堂到覺得是崩潰。

崩潰……白玉堂忽然覺得自己倒是更崩潰了。因為當展昭柔軟下來的身子隨著他自己一手帶起的節奏沒輕沒重地蹭過自己的腰腹間時,熱度也同時一陣陣燒灼過來,他另一只抓著展昭雙臂的手早已放開了,失去禁錮的展昭一雙手反而扶上了他的腰間,無意識地在能夠觸及到的區域上到處游移,受到了刺激便是狠命一抓!死貓……你抓我屁股干嘛,還真不客氣地把我當女人了是吧!!

嘶………白玉堂感覺自己的那個地方騰地一下便也繃緊了。于是報復般地也狠狠加快了手里的速度,立竿見影,他馬上就聽到那貓呼吸更急促了,一雙長腿也不安分起來。

手里的飽滿的東西一跳一跳地,當他壞心地用拇指去揉摁過頂端那顆小孔時,懷里的身軀馬上就是一陣扭動,腰身更是向他手里直送。隨著小孔處不斷滲出微粘的液體使他指頭都開始打滑時,他知道,這貓快要撐不住了……

“貓兒……”

白玉堂低低壓軟了嗓子,湊著展昭的耳朵喚道。

沒人搭理。

白玉堂默默放慢了手里的動作,再次呼喚:

“貓兒?”

“嗯……”展昭死死地抓著他的腰側,仿佛在對他下令。白玉堂微微勾起了嘴角,仿佛誘導般繼續輕輕道:

“給五爺我喵一聲怎么樣?”

展昭猛地睜大了眼睛,回頭瞪住了白玉堂不懷好意的笑靨。展昭一雙杏眼黑白分明,水一樣剔透潤澤,即使是在這樣微弱的光線下,也只是更為熠熠生輝。然而白玉堂只顧一下出了神,卻沒覺察出貓眼里憤怒的神色丨,貓就在這一剎爆發了。突然雙肩一振,彈開一雙鼠爪,本來就抓在白玉堂腰側的手隨便一探,便準確地掐進他的腰眼,利落地一撥,就把猝不及防的白玉堂給掀了個翻身,變作面壁而站,在一推,就把他狠狠摁住在墻上。

貼上,摟腰,扯腰帶,一系列動作連貫地讓白玉堂瞠目結舌,饒是他也是練武之人,臨危不亂,在自己的褲腰被那貓一把抓在了手里就準備往下扯的最后關頭雙手提住了。當下便不敢怠慢地死命向后抬身,格出一點間隙,稍微抬起一條腿,屈膝蹬住了墻面,猛然一踏墻壁,接著反彈之力向后一頂,這才感覺緊緊貼住他的身軀稍稍被他頂開。

然而不待他有一分喘息之機,剛剛翻過身來,就感覺一道陰影逼了回來,他再度被一陣怪力壓回了墻壁,一抬手,立馬被一只貓爪抓住,一擰就給擰在了一邊,叭地一聲給固定在了墻上,緊接著,貓的身軀就毫不客氣地壓了上來。

白玉堂這一嚇非同小可,忙伸出另一只手,迎著撲上來的貓就是一掌,那是右手,貓左手跟著就是在他眼前一晃,跟著晃過的,是那根萬惡的困龍索。

白玉堂慌忙變招,這才躲過一下被套牢的危機。

又是一番以快打快的貼身過招,過得白玉堂前額冷汗涔涔而下。

這貓耍得這好一套纏龍手啊,吱的,為毛我以前沒覺得有這么精湛啊。哎呀呀……弊!居然被套住了!

展昭的貓臉一下就壓了上來,朝著他的臉,脖子就是一通亂啃亂嗅……白玉堂覺得他的小心肝都要從嘴里蹦出來,再也忍不住地一疊聲叫喚起來:

“救命啊,大人……大人!”

“……”沒人搭理。

完了,完了,這是什么見鬼的地方,只怕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路見不平兼拔刀相助的,白玉堂一邊拼命地閃避著貓大人的攻勢,聲音都發起抖來:

“展昭……展護衛!??!”

12

白玉堂張口愣住……

展昭瞪大了一雙好看的杏眼怔住……

展昭閉眼,隨即狠狠一口咬在自己的嘴唇上,一線鮮血蜿蜒而下,順著頸上涔涔的汗水淡淡沾染到雪白的襯領上。

白玉堂凝目,感覺貼著自己的貓身上陣陣發著抖,卻是強自側過頭去,松開了鉗制。白玉堂蹙了眉心,并沒有動,只是望著展昭勉力撐起身子,作勢欲退。然而剛一把手松開墻壁,人就失去軟了下去,白玉堂一伸手,再次把個貓接回自己手上。

白玉堂此時才覺得兩個人都好像是剛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非但抱住的展昭一身滾燙,自己身上的溫度也已經升了起來。

貓大人……白玉堂默默凝望展昭汗濕的側臉,濕透的頭發縷縷貼在上面,更顯出這張貓臉的光潔,他此時不再掙扎了,在自己懷里一動不動,但藉由著緊貼在一起的肌膚接觸,就像也感覺到自己體內漸漸發作起來沸熱之苦,白玉堂從對方緊緊繃住了都仍然止不住的陣陣發抖中明明白白了解到展昭此時受到得熬煎。

展昭的睫毛的確長得不像話,在恰當好處的幽暗中隨著他壓抑的氣息而輕顫起伏,貓一旦開始思考了,就一定會閉上他的眼睛,或者扭臉低頭,總之忌諱別人這種時候察看到他的眼睛,從剛剛那亮得驚悚的貓眼里,白玉堂看得清清楚楚,雖然不知道這貓究竟有一副多詭異的神經,才能在毒血明顯已經上了腦的情形下居然還能被他一喊就恢復神智。他這會兒在自己懷里倒是安靜得可以。貓腦袋是不能小看的,這一通靜默,當是已然把現下的情狀相通了七七八八。

白玉堂漸漸感到了自己體內一陣緊過一陣的沸翻,灼燙的毒溫在他和展昭之間對流。隨著眼前也開始泛起了第一輪昏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性也已徹底發作了出來。相對于自己的益發難受,他卻更留意展昭此時的靜默,于是索性伸出一只手,攀上展昭的下巴便是一擰,將他的臉轉了過來面向自己。

果然……展昭死死咬住的嘴唇比那流下來的鮮血紅得更為怵目,而牽連不斷流下的血把胸前本就濕透的衣料沾染出很大一片暗痕。白玉堂修長的指尖于是用力一捏,迫使展昭松了口,看著緊繃的一張貓臉,他如何不知道貓腦袋里想著什么,于是一揚眉,冷冷一句:

“最看不起你……跟自己過不去?!?/p>

“貓兒……”

“貓兒……”

展昭不語。

“貓兒,別想太多,你總不能為這個死在這里吧?”

展 昭閉上了眼睛,這時,他希望自己是失去意識地。。。。。。

當他再次恢復意識時,他已不記得白玉堂在他體丨內要了多少次,也更不記得自己在白玉堂手里釋放了多少次……但那種癲狂的感覺沒有半分模糊,清清楚楚地留在了他的記憶里,微微一動,身體里就是劇烈地一痛,分分把那段記憶補充完整。

展昭咬著牙站了起來,痛楚的感覺很鮮明,那種不正常的高熱和憋悶卻是不復存在了,一握拳,有力的手指說明了身體的控制權又回到了自己的意志下,他嘗試著回了回氣息,丹田里的真氣也是一片充盈平和,這代表著蛇毒終于消磨殆盡了嗎。

那 把畫影還安安靜靜地躺在石板上呢,就跟它此時也同樣一動不動的主人,展昭嘗試著一彎腰,撕裂的痛楚一下就制止了他的動作,使他深一蹙眉,一腳踢上去,腳尖 一挑翹起的劍柄吞口下,寶劍就被他挑了起來,他探手接過劍柄一抖,劍鞘就飛脫出去,銀晃晃的劍刃發出一聲輕嘯向前探出,架在了白玉堂的脖子上。

白玉堂睜開眼。

從這個方向看過去,他的畫影修如柳葉,一泓逼人,襯在那人一身的暗紅之上更是光華湛然。看到他睜開的眼睛,那人持劍的手一動,一線血色流溢出來。

白玉堂尚紋絲未動,他并不擔心被自己的劍要去自己的性命,這貓眼神雖冷,卻藏不住地一片游移,明明盯住了自己,卻始終都在逃避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過于坦然了?白玉堂一雙鳳目斜斜向上,看著這張發青的貓臉,他知道貓還在無比痛苦地轉動著他的腦瓜子,但白玉堂已經百無聊賴地猜到結果了,在這方面,在他面前,貓的邏輯就是一根直線。

13

良久,這貓終于故作鎮定地撤了劍,也沒繼續沒收,而是故作大方地調過方向,劍柄相向地扔還給他。半晌了,終于淡淡甩出一個字:

“走。”

一轉身,作勢就想開拔。不曉得心內亂成什么樣子了,這貓連手上的困龍索居然都沒記起,一拉之下,就被扯了回來,還好毒性已解,武功和反應不成了問題,他忙后退半步,一下找到重心,收了手上的力氣,加之白玉堂倒是早有準備,順著就一躍從地上站起身來,望著展昭冷冷地戒備之色,白玉堂反而無辜地看了回去,此時此刻,他并沒有抬杠的打算。

一貓一鼠繼續在墓道上開拔。

一路上,白玉堂再也沒能跟這貓說上一個字。直到一陣潺潺的水聲傳到兩人的耳朵里,使兩人互望了一眼,交換了一下默契。他們緊趕幾步,一條地下河現了出來。

白玉堂上前俯身察看,展昭也只好跟著,也在看,但并不俯身。那是當然的,雖然刻意逞強了,但他那里一定還是相當痛的。望著水流,白玉堂不由微微蹙了眉,默然了。

展昭以腳尖輕輕點上水面,試探出了水流的方向,順著墓道,這水是可以流向外面的。

白玉堂怔怔地看著展昭收束衣褲,悉數挽起頭發,這家伙要強起來時沒邊沒界的,但此時要是發表見解,等于逼著人家滅口。

白玉堂啊白玉堂,你怕了?他還是偏過頭,向已經一只腳已經伸進水里的展昭張開了口。

他一個字都還沒說出來,就被展昭猛地一記直白的威脅眼神唬了一跳,那不是殺意,那意味著必要的話人家不介意同歸于盡。但白玉堂反而被激住了,當下便笑道:

“雖然這水道的確應該能通到外面,但你確定你現在還能游泳?”

展昭這時另一只腳也踩了下去,水一下就沒到齊胸的地方,幽幽的水光映出他一臉發青,一把就把個耗子也嘩啦拽進了水里,道:

“為什么不能?”說著,他又用下巴一指白玉堂手里的畫影劍,道:

“不然你不還有它不是?”意思就是如果我展昭游不動了,你不是還可以一劍砍下我的手么。

白玉堂抹了一把臉,地下河的水異常地冷,但跟這張貓臉相比還是要好上很多,他漠然地看著自己,并不發飆,只是那淡淡的語氣叫人發毛。

白玉堂默然,他當然知道這貓的意思,就是要他當做什么事也沒發生過,自己當做忘了,也決不允許誰還記得,這就是典型的貓邏輯。其實他能說這樣不好嗎?總比兩人現在就拼個你死我活來得理智吧,本來是沒有誰做錯了,說起來他白玉堂是不是還有一番救命之恩呢,白玉堂不由郁悶,早知道這貓一路上很有可能都在腦子里打算來打算去,最終他也只能想得出這樣的辦法來,但真正從這貓嘴巴里淡淡一句矢口把一切都抹去時,吱的……為毛他白玉堂這么地不甘心?

一貓一鼠下水折騰ING.。

地下河流進了河洞里。隨著水流的益發湍急水溫卻在一分分地上升起來,這意味著河床正在漸漸抬升,就要露出到地面之上。

可以把頭露出來的機會越來越少,終于在只能露出半個頭的河洞里,兩人一番對望,齊齊深吸了一大口氣,徹底潛到了水下……這貓確實逞強,而且白玉堂還真想不到一只貓能有這么好的水性,托賴他清楚地水下方向感,兩只被湍急的水流沖得顛來倒去的一貓一鼠才始終都挨在河道的靠邊。

光明是在他們轟地一聲被沖著冒出水面的時候忽然出現的,雖然七葷八素,但白玉堂還是驟然一陣身心雀躍,很快就出現的明晃晃的太陽,軟綿綿的山地,郁郁蔥蔥的樹木,還有啾啾喳喳的鴉雀們,他感覺被水沖得麻木的身體馬上恢復了大半。

馬上貓也在身旁探出了頭來,忙不迭地和他剛剛一樣貪婪地吸了好幾口氣。白玉堂瞇眼了,陽光下的甩毛貓一頭一臉的水光在陽光下閃閃眩惑……

白耗子呆了一呆,一個不小心,失了平衡地再度跌入浪花底下。

貓大人一轉身張望了一下并沒看到一起的人,顯然慌了慌,馬上就去捋腕上的困龍索,但水流委實太急了,根本感覺不出耗子的重量和身邊水流拖拽的區別。白玉堂在水下微笑,放肆地冒著泡,水流實在太過湍急了,一片開鍋般翻騰的水面根本看不到半點下面的狀況,但從下面看水面上露出的貓,卻是很清楚的。

隨著身不由己地順流而下,貓愈發糾結起了眉心,竟沒打算往岸邊靠,而是躍起了一下,反而奮力向中間游去,哎哎……白玉堂嚇了一跳,心道這貓昏了嗎?一拖繩子我不就冒出來啦。正想著,他忙一邊一扣邊上突出的石頭,一面就冒出頭來,拉拽繩索,心道,不過玩玩而已啊,別在這時候把兩人玩死就冤大了。

感覺到了白玉堂使勁地拉拽,展昭一下又在河道中間冒了出來,倉促中,他看到展昭乍見到他時一陣令他悸動的驚喜在那雙貓眼里閃過,由于真純,亮得使人眩惑。襯在一張被水洗刷得雪白雪白貓臉,就像兩顆圓溜溜的黑菩提,真是可心得一塌糊涂。額……白玉堂心內一道清晰地想法掠過,我說我怎么這么喜歡找這貓的麻煩,原來卻是早就屬意上了這一身玲瓏貓皮之下,那顆始終也不會被玷污的剔透赤子心了。

正當這貓終于回過神來,于是打算重新拿出那張木頭臉時,就看他皺了皺眉身子忽然一飄,失了平衡,巨大的拖拽力也把白玉堂扣在石頭上的手也一下拉脫。兩人一下沖出丈遠距離,浮沉之間,白玉堂忽然感覺腳下一空,一股不可抗拒的水力洶涌而來,絕壞的預感使他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奮起了內力,并不拔劍出鞘,而是連著劍鞘一下插進了身邊水下的巖石縫隙里,緊接著,被困龍索縛著右手便是被拉得繃直了起來。水面忽然來了個不可思議地90度折角,他的身子一下就變成了貼著水面掛在了畫影劍上,展昭被困龍索掛在他下面,更是被水拍得搖晃不止,上下不能!

白玉堂上下一看,頓時頭皮發麻,他們兩人,這是被畫影劍掛著,甩蕩在一個不小的瀑布頂端……

尾聲

半月后。

第一聲更鼓響起。

展昭掛劍于墻,洗漱畢之后,更衣躺上了床,心道今天很安穩啊,看來那只耗子是真被四鼠認領回去了。側頭望望窗戶,一片霜潔雪白的月光透過薄紙灑落一室,夜風習習而涼,陣陣洋槐香氣幽幽傳來,一片萬籟俱寂,是個久違了的安靜晚上,抓緊睡吧罷,展昭對自己道,于是合眼。

第二聲更鼓響起。

展昭睜開眼睛,月光仍是那般明凈如洗,還更清楚地勾勒出一地縱橫成格的窗欞。今天胡鬧了,亂來本是他白玉堂的特色,從小一起長大的幾個發小一起在江寧婆婆這老人家跟前鬧鬧有甚出奇的,離譜的是這場半真半假的打鬧的原因,居然是自己把丁二隨口的一句這貓鼠原來是一窩子的話當成真的來致氣了,自己還沒沉臉,這耗子便真個順勢發起瘋來……于是弄丟困龍索,明珠,氣走丁家兄妹被江寧婆婆正好一次數罪并罰,于是從今晚起,他的偏院終于迎來了久違的安謐。睡吧,睡吧,知道難得還不抓緊睡?展昭著意吐納一回,翻了個身,再次閉上眼睛。

第三聲更鼓響過。

叩叩叩……

展昭睜眼,心道不會吧……,然而一股激動已然沖上心頭,清楚到他想否認都沒有余地,他定了定神,才又聽見窗戶外一陣窗欞輕叩的聲音,那只是風聲。展昭這下便徹底沒有了睡意,索性大大睜開了眼睛。

好或者是不好輪不到你以為,你知道的,我們不同了。白玉堂那時伸手便奪了自己的劍,那古怪的眼神中表達的就是這樣的意思,以至于自己大驚失色,輕易就被他得了手。換劍的原因更是無比地不經推敲,什么叫做巨闕劍不在,丁家就沒辦法逼他交換信物。然而,那的確是不同了,雖然此人一直追問,自己從來都不曾說出來過。但那時掛在瀑布上,困龍索落下的前一剎,他心里想的是:

如果非要死一個,還是沖我來吧。

貓兒……

白玉堂有一搭沒一搭地逗弄著江寧酒坊帶過來的一只大花貓,大貓并怎么不搭理,顧自在他膝頭上呼呼大睡。他當然早已記起那時自己一直轉在腦海里的念頭,死就死吧,但凡沖著你白爺爺來好了!卻沒想到一扭臉,困龍索就空了。當時自己的腦袋也就嗡地一聲空了,但一個念頭還是立馬撞進他的滿腦子里,這貓,我,于是想的是一件事?!

當終于把個溫度都不怎么感覺得到得貓攤在了潭邊的草地上的時候,他現在都還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那因著極度的患得患失而狂跳不已的心,又因著探上那動靜全無的脈門而一下驟停,當這人終于略給薄面地一下嗆咳出來時,自己簡直不能制止一下涌出眼底的溫熱……活到這么大,頭數這一番折騰得動魄驚魂。

然而當他后來追問的時候,便再見不到這貓的好臉色了,更遑論問出什么來,不過不承認不是大問題,所謂同心解索,自己那時想的啥,那貓定然一點也不會差,這是亂蓋不過的,只是……

睡得可真安穩……白玉堂于是兩個指頭捻了貓的髭須,黑心地一拽,大花貓疼得當時就起了身,喵嗚一叫,跳下地就跑了。白玉堂好生無趣,貓果然都是又怕疼又小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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