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入金陵十二釵正冊,奠定了這一人物的悲劇色彩。
熱鬧而凄苦的十二釵中除了不更事的巧姐,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妙玉,眾說紛紜的秦可卿,三人的戲份最少,看似最沒什么講頭的就是李紈,她出現(xiàn)在每一個熱鬧的場景但是又時常被忽視。她恬靜少言,人送“菩薩”稱號,筆者認(rèn)為倒并不是她的性情如此,而是因為她遺孀的身份。
這個寡婦的稱號時時折磨著一個年輕女子的靈魂。
文中對李紈有一個簡單的交代。父親曾做國子監(jiān)祭酒等于現(xiàn)在的北大或清華校長,從后文中的賞詩鑒詩可以看出李紈還是有著一定的文化修養(yǎng)。但是其父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給她賜的字“宮裁”,儼然就是一個大齡版的薛寶釵。
賈母介紹這是先珠大哥的嫂子,寶玉挨打時候的哭賈珠,后文中外人口里的不止一次的寡婦奶奶,論拔尖出彩,李紈哪里能與王熙鳳相比較?可是外人探聽榮國府事宜的時候總要帶上她,僅僅是因為她曾經(jīng)可以成為榮國府的當(dāng)家少奶奶?或者是她賢良的名兒?
不盡然,中國人喜歡探隱窺私的惡性由來已久,這一份窺探是讓李紈形容槁木的元兇。
很多時候當(dāng)我們陷入人生低潮的時候,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我們的自尊會讓我們覺得自己不比任何人差,誰都沒有資格悲天憫人的關(guān)照我。盡管看起來無理,可是這才是人之所以獨特的地方。而李紈時時刻刻飽受此類關(guān)照。
從每月的月銀高出鳳姐一倍,賈母時常念著寡婦失業(yè)的可憐,王夫人斗法斗不過趙姨娘的時候就哭著喊賈珠,李紈時常被提醒,或友善或利用。
文中曾有李紈嘆息的一段,說賈珠一去世,她就把賈珠的幾個侍妾趁著年輕都打發(fā)了。看到這一句我們都感嘆李紈的仁厚,怕耽誤了姑娘的大好青春,擔(dān)得起“菩薩”稱號。可是后面一句,但凡有一個熬得住的,我也有個臂膀。這一句把李紈拉回到了一個“人”的概念,她的內(nèi)心是,憑什么要我一個人守寡,我一個人苦?
是啊,憑什么要李紈一個人苦?我們能羅列出太多“你應(yīng)該苦”的理由。比如賈蘭,你改嫁賈蘭怎么辦?賈府的遺孀誰敢娶?賈府會讓改嫁這樣沒體面的事情發(fā)生?更重要的一點是以李紈父親為首的娘家人也絕對不會允許李紈改嫁。一入侯門就注定了爛在侯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