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七八糟每天的心情來自于觀蟻搬家,與貓互撩,與鼠對飲同醉,與天空試比高。
這世界居然可以這么美好。他趴在地上一次次的把螞蟻背上的糧食取下,觀蟻足矣又把糧食放上。一次次的與風比速,與雨齊飛。他感恩著女媧創造出這么有意思的世界,鳥語花香、寒木春華、五彩繽紛。只是那些行男走女真像是多余的。
日復一日,如夢如幻,他獨樂其中。
這日,有一世外高人云游經過烏七八糟的屋前,只見八糟正在鋸樹,時而腳試踩細枝,時而用力拉鋸。雖身手矯健,然高人一眼就看透烏七八糟身患絕癥,時日已不多。烏七八糟忽見高人,雖五短體胖,癡頭怪腦,但目光迥異,高視闊步。便覺有異于那些多余的常人,更是感覺似曾相似,或許是那天蓬元帥轉世。八糟心中歡喜,一見如故。高人提出為烏七八糟把脈,脈象細沉無力,良久復動。但突又驚于察覺伏脈深處有一絲流利有力,沉取不絕現象。料定此人若加以反復精心調理在三五載中必定可復生龍活虎之氣。
云游了20多年的高人第一次為一個人停留腳步。
同處了數日后,情感突飛猛進,都認定前世有約,今生是緣。看著烏七八糟日日與獸嬉,夜夜與草笑。高人覺得有意思,卻不忍他整日還在這快樂的假象中自娛自樂著,便如實相告。
語落,如晴天霹靂,天崩地塌。烏七八糟瞬間信手捏死了數只螞蟻,一腳踢開匍匐身旁的黃犬,撲通跪下“請高人賜愚安樂死!”
高人大驚,趕忙上前扶起八糟。“仍有回旋余地,汝何苦如此消極?”
“高人不知,愚歡樂于花鳥樹木,日月星辰中。現今,心境已破則意境破,看花似敗絮,看月似殘刀,茍活有何意義。”
“可吾等只需三五載便可依舊如故,生命還長,度過此劫,便可細水長流”
烏七八糟卻再無回話之力。此后,茶不思,飯不香,夜不能寐,終日以淚洗面。
三五日后,看著氣若游絲的烏七八糟,高人搖頭輕嘆一氣,無可奈何的走了。烏七八糟臥于床榻,頭轉向一邊,雙眼直勾勾的望向桌子上的燭火,等火一點點熄滅。
只是,螞蟻繁忙如常,天空陽光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