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火車,踏上上海的土地,活像一群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在繁華大都市的陪襯下,我們這幫窮學生,一個個土的都快掉渣的土包子,如果不是身上揣著學生證和學校開的介紹信,準被當作民工。
來不及欣賞美麗的上海夜景,我們就直奔下榻的“酒店”。帶隊老師早來了兩天,已經安排好了,大伙一個個找到了自己的房間,唯獨我和大頭成了“孤兒”,找不到自己的房間,大頭瞪著驢眼把名單瞅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找不到我們的名字。帶隊老師拿過名單,掃了一遍,“哎呀。還真把你兩給忘掉了?!?/p>
“我操,兩大活人,又不是兩陀屎,屁眼一松就給漏掉了?!贝箢^趁老師一轉身,就開始嘟囔開了。
“去你先人的。你才是一陀屎呢?!蔽覍Υ箢^的這個比喻十分反感,我趁機擂了大頭一拳。
很快,帶隊老師給我們安排在三樓的房間。我和大頭說說笑笑的進了房間。環顧了一下房間,條件還不錯,電視,空調什么都有。我們還正想呢,這個條件不像學長們所描述的嘛!
吃飯的時候到了。大家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就聽大家抱怨說,條件不好,沖涼人多十分不方便。
“你們這幫人渣,要求還真不低,出來實習能住這個條件就不錯了,咱的,你們還想住星級酒店?”
“幾十個人就一個沖涼的地方,多難受呀?”不知道誰嘟囔著。
我納悶了,“房間里面那個小門推開不就是洗手間,可以沖涼的嗎?”
“沖個鳥呀。推開門就是別人的房間了?!?/p>
吃過飯,回到住處,我和大頭才恍然大悟。原來一樓和三樓的房間真是有天壤之別,一樓的房間潮濕陰岸,幾個上下鋪一字排開,床板硬的能當面板。房間里根本沒有洗手間,只有一個破爛不堪的風扇,打開就像直升機,搖搖欲墜,在下面要提防著別掉下來把人的腦袋削掉,最要命的是就這還經常罷工,時不時就不轉了。沖涼集中在一個地方,男女共用。
和我們上面一比,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難怪大頭一進門扭頭就走,還以為走錯了,"媽的,怎么跑到渣滓洞里來了。"
我和大頭樂了,看來我們是因禍得福,才得以享受和老師一般的待遇。不過,我和大頭沒有忘記兄弟們,一聲招呼,大伙跟著上我們房間沖涼去了,看著這幫受苦受難的兄弟,我和大頭都覺得他們怪可憐的。
“唉。我說大頭,你說我們住這里是不是有點不好意思呀?!?/p>
“沒關系。明天你倆就和他們一樣了?!辈恢郎稌r候,老師像幽靈般的出現在我們身后。
我和大頭轟然倒床!
第二天,我們就浩浩蕩蕩的殺向工廠,老師讓我們自己帶隊過去,說是工廠有人專門接待。到了廠門口,倒是真有一個人等著我們,不過,那個中年男人操著正宗的上??谝簦涍^半個小時的交涉,他才搞明白我們是哪個學校的。
就這樣,我們領了工作服,安全帽,開始了我們的實習生活。一開始,還蠻新鮮,過了兩天,才發現世界上最無聊的事情莫過如此。
我們一行八人被分配到了一個小組。每天,我們還像老師說的那樣,按時上下班,和工人師傅們一樣。可是,我發現從一開始工人師傅們好像就不怎么搭理我們,包括被分配帶領我們的那個師傅。上班第一天,就和我們說了一句話,他把我們幾個帶到主控機房,指著一個四方的大鐵桌子,“你們就坐這里吧。”這句話還是我們連蒙帶猜才搞明白的。
師傅撂下這句話,就忙自己的去了。我們八個就像開聯席會議一樣,分列而作,呆呆的坐了一天。晚上回去和別的組一交流,情況都一樣。“TMD,工人師傅就當我們根本不存在!”公公憤憤不平的說。
老師了解到了這個情況以后,告訴我們說,你們必須要主動學習,虛心向工人師傅們學習,要做到不恥下問。可是,我們的主動并沒有帶來任何改變,工人師傅們對我們的問題,不知道是太深奧了,還是咋的,無法給出一個明白的回答。后來才發現,很多工人師傅只知道怎么操作,而不知道原理,更多的師傅是不屑和我們這些小屁孩廢話。
我想我們小組的那個師傅可能是后者。就這樣,我們幾個人就那么干坐了一個星期。早上一來,坐在那里就盼著下班,下午來了就盼著下午下班。其他事情又不能做,為了保證我們大學生良好的形象,我們要嚴格遵守工廠的規章制度。于是我們就不能隨意走動,聊天,打打撲克,看看小說的事情也只能是想一想。
“媽的,我們怎么成了坐臺小姐?”大頭突然間崩出來這么一句。
大頭的話自認引來男生們的一陣竊笑(不敢大聲笑)和幾個女生的強烈抗議!
有次,大頭閑的實在無聊了,就跑去開了一下空調,誰知道那個空調是整個工廠的空調,出風口有火車頭那么大,結果師傅一進來,凍得發抖,并且告誡我們不要亂動開關。
事情出現轉機是在那次一個領導的意外發現。那天,我們像往常一樣靜坐著數對方的鼻毛。正在那時,辦公室門開了,進來一個小老頭,從他那吃驚的眼神可以看出,我們還是給了他一些意外。
他疑惑的盯著我們看了半天才說話,“你們不是工人吧?”
切!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哪有工人會像我們這樣穿著嶄新的工作服,戴著發亮的鋼盔,像個菩薩似的坐著。
“我們是來實習的大學生?!?/p>
“是誰帶你們實習?”
說實在的,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那個帶我們師傅的姓,我們只好指了指里面的那個屋子,“那個師傅”
“他人在哪里?”
“不知道。”
老頭子問完,轉身走了。我們確實不知道師傅的行蹤,師傅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們他去哪里,凡是有人來找他還是電話找他,我們的回答永遠是不知道。
第二天,奇跡發生了,一上班,師傅竟然主動和我們說話了。后來,我們猜測,昨天問話的那個人可能是個什么領導。師傅不知道從那個嘎拉角落里抱出來一摞資料,上面的灰足有半尺厚,師傅扔下一句,“你們自己看吧”又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操他媽的,我還沒見過這么大的資料,一本能砸死一頭牛!”大頭一邊說,一邊在目測這個書的厚度。對面不知道誰卯足了勁,撅著屁股,想把上面的灰吹掉,可惜屁都整出來好幾個,灰倒是沒吹掉多少,吹掉的一些也全跑到對面同學的臉上,活像涂了一層厚厚的粉。大頭最可憐,只剩個眼珠在咕嚕咕嚕的轉。要不是在工廠里面,肯定又會爆發一場世界大戰。
過了兩天,師傅過來告訴我們,你們早上十點鐘來都可以。實際上我們是八點上班。
“不行呀。我們老師要來點名的。”一個女生回答。
師傅又說了,“沒關系,等你們老師來了,我就說你們下生產線了?!?/p>
認真的女生連這些話也寫在了實習日記中,實在是沒啥寫的。
師傅的話無疑對無聊的我們是一個解脫。
起初,我們都以為師傅真好,看到我們實在無聊,替我們想辦法。后來才發現,事情不是這個樣子的。
試想一下,八個無聊的人,大頭無聊到極點摳一陀鼻屎也能當橡皮泥玩半個小時,面對這些比圣經還老的資料和那些冷冰冰的龐然大物,唯有那個師傅能引起我們的一點興趣,于是師傅的一切都成了我們關注的焦點,師傅什么時候來了,什么時候走了,什么時候接電話,什么時候有人來找過他,這些都是大家看在眼里,想在心里的。
師傅不在的時候,大家就發言積極討論這些問題,“你說師傅屋里那個床是來干什么的?”
“睡覺的唄。你沒看咱這個師傅一點都不忙,機器正常運轉的時候,就沒事,躺在床上還可以睡覺?!?/p>
“我估計師傅平時都要睡幾個小時,咱們來了他就不方便睡了,所以叫我們十點才來上班?!?/p>
“就是!就是!”幾個沒大腦的家伙就是喜歡附和。
“據我分析,來找師傅的這些人中,有個女的頻率最高,我估計跟師傅有一腿”大頭神秘兮兮的說。
“我看也是,那個女的還有點姿色。”
這幫畜生在大頭的帶領下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瞎扯開了。本來是實習來的,結果搞成了小說創作了。
不過,在我看來,師傅從起初的不愿搭理我們到了開始厭煩我們的地步了。什么原因不得而知,是不是大頭他們那樣分析的,只有師傅自己知道,但是師傅對我們的態度確實發生了改變。
臨近奧運會開幕了,我們正盤算著怎么開口給師傅講,讓我們早點下班回去看開幕式。沒想到,在開幕式前兩天,師傅就告訴我們,奧運會要開始了,你們就不用來了,回去看電視吧。
我們一群人狂暈!看來師傅對我們的厭惡程度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力。
其他小組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木瓜所在的小組是最慘的一個。他們實習的地點是最遠的一個,坐車都要40多分鐘,每天中午下班回來,我們其他人都一覺睡醒了。可沒過多久,我們就發現等我們回來,木瓜他們已經睡了一覺了,一打聽才知道,這幫家伙坐廠里的班車,到了地方,連車都不下,直接再坐回來。我操,真他媽的絕!
不要看我們這群兄弟姐妹,實習一個個無精打采的,一到周末,大伙的精神格外的抖擻,幾個熱血青年帶著礦泉水和干糧,準備徒步登上金貿大廈。得多虧了被保安攔住,不然我們班又得多幾個烈士了。
大頭不知怎么神經錯亂了,說要去野生動物園看看老虎怎么吃人的。這么變態的提議竟然得到了大家的擁護,于是一行人直奔野生動物園。到了地方,上車的時候,我看大頭的臉色有點不對。大頭問司機師傅,“這個老虎獅子能不能進車里來呀?”
司機師傅油門一踩,“不會的,絕對進不來!”
“那這一攤血是怎么回事?”
順著大頭的手指,只見一個座位的靠背上一攤鮮血。我靠,這他媽哪里是來看老虎吃人的,是來送死的吧。一路上我都這么想著,哪里還有心情去看老虎呀。
還好。雖然老虎吃人沒看到,但也沒有被老虎吃了,我們倉惶逃竄了回來。直到實習結束,那一攤鮮血還歷歷在目,雖然那個司機給了一個什么狗屁正常的理由,不過我從來沒有相信過。
狼狽逃回大上海,就這么回去,也太沒收獲了,大伙決定去商場逛逛。
“歡迎光臨!”我和大頭還沒走進,迎賓導購小姐甜甜的聲音就飄進入了我們的耳朵。
大頭的眼神擦著小姐的胸部而過,就目測出女人胸部的一切特征:諸如大小,形狀,甚至手感,傳說他的目測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準確率。
我們來到柜臺前,一個小姐同樣熱情的招呼了我們。不過,大頭問了一下價格,來了一句,“操,明搶啊?!彪m然聲音很小,但是還是讓我聽到了。
不過這時,另一種聲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見木瓜和柜臺前的一個小姐正在說話。
“Can I help you?”
木瓜撓了撓頭(習慣性動作,我見一次打一次,他也沒改掉這個惡習)用手指著柜臺里面的一個東西,問,
.............
最后幾句實在沒有聽清楚,我們把木瓜拉到外面,才放聲大笑。我扯住木瓜的臉,仔細看了看,本來就是大胡子的他不知道幾天沒有刮了,野草似的胡子長滿了大半個臉,難怪小姐愣是把木瓜當成了外賓招呼呢。
沒過多久,木瓜又在地鐵里又被誤認為是爺爺,小朋友的母親叫小朋友給這位“爺爺”讓座,當時把我笑的差點岔了氣。
在笑聲中,我們結束了“意義重大”的實習。
寫實習報告的時候,據傳幾百號人只有三個版本。當然了,我們班的是木瓜那個版本。實習報告成績出來后,大家皆大歡喜,除了兩個人。一個是木瓜,一個是大頭。
木瓜的評語是:請用您的右手再抄一遍?。?!顯然,木瓜那狗爬一樣的字讓老師懷疑他是用腳寫的,所以還在“右手”兩字上面畫個圈。
大頭的評語是:請您把×××(木瓜的大名)的再抄一遍,兩份報告一起交上來。原來大頭這個SB抄木瓜的時候,連名字也抄了上去。老師知道大家都是抄的,但是為了懲罰像大頭這種連名字都不改的人,懲罰他把兩萬字的實習報告重新抄過一遍,應該算是很輕的了。
于是,那兩天,我們宿舍里面出現了一個壯觀的場面:在搖曳的燭光下,兩個赤裸的男人還伏在桌子上,奮筆疾書。大頭一邊寫,一邊還嘟嘟囔囔的,大頭越寫越氣,忍不住寫一個字,就給木瓜頭上來一下,“都怪你他媽的那個字寫的像屎一樣,害的我受罪?!?/p>
大頭寫幾下就要給木瓜來一下,木瓜最后也忍不住操了,“靠,你×的能不能換個地方敲呀,都敲水腫了!”
人在煩躁的時候,看什么都不順眼,大頭一會怪老頭放屁了,威脅說要整個胡蘿卜把老頭的菊花堵住,一會又嫌公公磨牙聲太響了。大頭一會捅捅這個的菊花,一會戳戳那個的腳底,那兩天,整個宿舍人都跟著他倆活受罪!
-------專題介紹------
大學從我身上下來,邊系褲子邊說,青春留下,你走。
那一刻我才明白,不是我上了大學,而是大學上了我。
歡迎關注專題:《上了大學才知道》
-------作者資料------
作者:失落的羊
微信號:249031373 (歡迎文藝和2B青年騷擾,注明簡書)
愛好: 折騰豆瓣小組,微信公號和網站
-------廣告時間------
不是每個人都是寫作天才,但我們熱愛,我們有寫作的夢想。
---寫作●生活在別處
【寫作●生活在別處】是一個寫作愛好者的俱樂部,旨在建立面向寫作愛好者的交流學習和互動的平臺,其宗旨是營造一種文字愛好者之間交流、互動、學習的氛圍,鼓勵愛好文字的每一個人,都能有拿起筆的勇氣和決心,并且堅持寫下去。
俱樂部豆瓣主頁
http://www.douban.com/group/414140/
俱樂部微信公號:
公眾號:寫作生活在別處
微信號:xiezuo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