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心里計劃了很久,早在去年就突發的想去嶗山轉一圈,順便在山上露個營回來,但中間一直因為各種忙碌和借口都沒能付諸前行。期間也嘗試約過幾個小伙伴,大多聽到“露營”和“野路”幾個敏感字眼就都打怵退卻,總之這個計劃就一直這么爛在肚子里。直到今年過完年回來,把工作和家里的事情都安頓妥當,除掉一身雜事后心情也清爽許多,沒有了多余的煩惱,才給自己騰出些時間和精力,去完成那些籌謀已久的安排。
3月初的天還是有些料峭的寒氣,在家打包時想到山頂夜間大概最多也只有攝氏五六度的樣子,分別帶了一套很薄的羽絨和抓絨睡袋,想著實在冷的時候就兩件套在一起使用。出發是臨時決定的,周五下午在跟媳婦商量周末怎么玩的時候得到了我可以獨自外出放風兩天的特許,于是開始查車票,定線路,收拾背包。一番倉促是免不了的,事實也證明,雖然沒有漏掉重要的內容,但如果準備時間能夠更充分些,會讓出行的舒適和便利提高很大一截。
準備好了背包,腦子里又一次進行了強烈的斗爭,明顯的感覺人隨著年紀的增長會變的越來越難以下決定和優柔寡斷。對于幾年前的我,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只要三步:定計劃,做準備,利索的出發。而現在出發前還得在腦子里重新思量一遍,好給自己放棄的機會。想到這里,已經是夜里十點多,就索性橫下心訂票。
周六一早就起來,裝了兩保溫瓶的熱水,六點半打車到高鐵站,坐七點十分的車一路站到青島北。九點多下車,在動車上查了113路可以直達大河東,之前沒有查到可用的線路,只知道在大河東有可以上山的路,在公交車上又奔波了兩個小時,11點到達目的地。
剛下車看到一個很大的景區入口,打聽門口的保安問從哪里可以上嶗頂,保安指著眼前的大門,說進去買票坐景區車上去。大概是見多了我們這種背包客,保安眼都沒多眨兩下就走了。我心里有點郁悶,大老遠背這么重的包跑來,竟就叫我坐車上去?罷了,先找地方吃點飯吧,也許還可以打聽點什么。徑直朝對面的路口走去,沒想到剛過了馬路就被坐在路邊的幾位老者攔了下來,甚至都不問我去哪就直接讓我離開,好像前面就是他們家后院。我問他們為什么不讓走,他們說只能從景區進山,別的地方禁止走。我說不進山,只是找個地方吃飯,老頭指了指旁邊的小籠包鋪子說吃飯可以在這吃,里面的店都還沒開業。想來也是,這個時候屬于旅游淡季,外地來爬山的不多,景區附近的海捕大蝦無人可賣,也只好先關門大吉了。
在路邊小賣店隨便買了些山上吃的,包里還背著防風爐和野餐鍋具,因為氣罐不能上動車所以沒帶,想著下車后找地方買兩瓶。眼瞅在這么荒涼的小村子里買到氣罐是不太可能了,但還是抱著僥幸心里買了兩包泡面,如果運氣好的話,興許能從結伴的驢友那借到,或者能剩下半瓶熱水,用來沖泡面也夠了,我想。
買夠東西,吃完小籠包又回到那幾個看路老者,向他們打聽還有沒有其它可以上山的路,或者可不可以不坐大巴徒步上去等,所得回復都成功避開了自己期待得到的答案。景區大巴自然是不可以坐的,當時并沒有特意逃票的想法,就算買了票能讓我找條道走上去也是無所謂的,就像我之前爬過泰山那樣,但老頭的回答實在讓我絕望,也只好放棄了從景區上的計劃。
背著碩大的背包一路往南走,包里倒沒有裝太多東西,一個人的行囊加上水和食物,早晨還特意稱了一下大概20公斤左右,75L的多特背包本身看起來就多幾分霸氣,所以也不奇怪景區保安和看門老頭只瞅我一眼就直到是走哪路的。往南走了不到一里地,看到一條往山里拐的小路,路邊有一個廠房,但看起來沒什么人,打開手機衛星圖看了一下,這條道是可以進山的,就抱著試試的念頭轉了進去。
小路沒多長,走到頭就是往北上山的一條水泥路,順著路往前走,路兩邊的山坡都是墓地,大白天也沒什么好怕的,走了一小段發現前面有人在給墓地的松樹澆水,仔細看不是森防巡邏,就在路邊待他下來后上前打聽,問從這條路可不可以上嶗頂。澆水人操著一口濃厚的青島話告訴我從前面右拐上山頭就可以看到嶗頂了,我還想再具體的問詳細路線,就被他接下來的幾句比青島大霧還濃的鄉土話給擋回來,溝通是沒那么順利了,道完謝后順著他指的方向走去。
沒走多遠就到了水泥路的盡頭,然后心中默念著阿彌陀佛穿過幾塊沒有石碑的墓地,找到一條往山頂走的羊腸小道,這時候已經有點累了,趕上中午也很熱,拆下背包把外套脫了下來,深吸兩口氣休息放松一會。
心里還是有些懼怕的,在手機的衛星地圖上看不到后面的路,不知道這樣走下去會不會越走越遠甚至迷路,也開始怪自己干嘛總是喜歡沒事添麻煩,大周末的哪怕在家躺上兩天也比受這份罪好。但眼下打退堂鼓實在有點不合時宜,既然出發了,只能堅持走到底,心里又是一橫。整理一下裝備,戴上手套,拿出登山杖,打開手表的GPS軌跡記錄,嶗頂,老子來也!
天氣實在很熱,即便脫下外套只穿一件毛織T恤,汗水仍是止不住的往外冒,包里還有5升水,但我的怕熱體質恐怕一路出的汗都不止這些。有點擔心水會不夠用,后悔在商店沒有多備兩瓶,之后證明這種擔心并沒有多余,而最后能順利的到達山頂,也實在是運氣好吧。
沒多久到達山頭,順著澆水人說的方向望去,只見山間滿滿的一團大霧!心里有些郁悶,看不到嶗頂就不確定往哪個方向走,悲催之余只好順著腳下的小路往前,大概百八十米的距離后,看到一條紅色綢緞纏在樹枝上打的結,這大概就是驢友在網上所寫的路線標記了,仿佛遇見高人指路,心中瞬間豁朗,興奮的順著路標追去。
路并不是太難走,平時跟著群爬山,走的幾乎都是這種路,所以對地形比較習慣。而困難的是背的包有些笨重,背包的高度幾乎和我頭頂齊平,后面外掛的泡沫墊比我身體還寬,所以經常在通過一些樹枝交雜的小路時要么被刮到,要么因為背包過寬,人過去了背包還被擋在后面。能遇到不那么崎嶇的羊腸小道就像進了高速公路一樣,對我來說是求之不得。一路拋開了停下拍照的念頭,因為對路途一點把握都沒有,不知道還有多長,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不知道前面有沒有更加艱難的山石要爬,也不知道會不會走到哪里就找不到指路標了。恐懼和未知夾雜著,讓我無法停留,只想趕路,爭取時間,快一點,再快一點。
對照衛星地圖走了離目標的直線距離大概有五分之一的路程,遠遠的看到了景區通行大巴的公路,再往前走了一段,發現腳下的野路竟被那條公路直穿截斷了。走下去后以為剩下的路就要順著公路走,轉念一想又感覺不對,順公路萬一被多事的人攔住查票怎么辦(話說實在不是惡意逃票,你能講理讓我買票能走山路也好啊),于是稍作逗留決定穿過公路繼續走山路,尋找路標。
山路開始逐漸的變陡,坡度也更大了些,偶爾會出現很大的巖石需要攀過,此刻的嶗山仿佛像只斗艷的孔雀,發現有人在觀察它,開始展示它的雄偉與壯麗;遠處的大霧逐漸消淡,一座座山頭跌巒起伏,在薄霧里浩瀚無邊,層疊不窮;像極了仙境里的云海奇景。
大概出發前對情況的預估有點過于樂觀,以為路上會遇到很多同行的,但走了接近三分之一的路程都沒有看到一個驢友,更悲催的是包里的水可能都支撐不到山頂,更別說晚上需要喝的。邊趕路邊仔細的聽著周圍的聲音,也許附近會有別的路有人走,其時我的狀態已經到了低谷,連聽音樂的心情都沒有了,路況也在逐漸增加難度,在攀上一塊很窄的巨石時不小心碰了頭,牙齒咬到了舌尖,心中一陣不爽翻滾而過,停下來漱漱口,倒沒有流血,稍作休息后繼續向前。
走了不多久突然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豎起耳朵仔細觀察了一會,卻再沒有聲音,吹了幾下手腕上戴的哨子,沒有收到回應,大概是幻覺吧。繼續走了一小段又傳來更清楚的說話聲,確定不是幻覺后,大喊一句有人嗎,還是沒有回應,我順著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果然沒走多遠,就看見兩個正坐在石頭上休息的小伙子!
真是老天眷顧,頓時松了一大口氣,很開心的上前跟他們打招呼,仿佛久旱后的甘霖,終于看到了希望。簡單了聊了幾句,得知他們都是在青島的上班族,兩個年齡都比我小些,稍大點的姓尹,小點的姓李, 稍作了休息,三人一同起身向著目標出發。
小李是第一次爬山,小尹是只老驢,這次是他帶小李來體驗的,其時我的體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小尹在前面走的略快,然而我已經很難跟的上他,不一會就被他落了一大段,我和小李在后面氣喘吁吁的艱難的跟著,每爬一小段就得休息一會。路上我們聊著爬嶗山的野路,對他們上山的地點并不熟悉,想來這么一大片山系,能到山頂的路肯定不止那么幾條吧。
他們的時間并不充裕,兩人都是輕裝上山,而且小李明早還要上班,我們相遇的時候已經兩點多,那時按照我的路程還走了不到一半的路,也就是說如果三人要爬到山頂最快也要差不多五點,而且我的速度明顯會拖慢他們,那時他們再下山的話天就已經黑了。三點半左右我們停下來休息,我看了下路線說已經爬了一多半了,小尹也果斷決定下山,短暫的同行在這里即將分別。
我向他們打聽有關山頂的一些情況,是否有合適的露營點,上去之后有沒有賣飲料的等等。他們得知我的水不夠用后很慷慨的把包里多余的水送給了我,讓我感動的不知說什么好,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他們說要早點走了,我也將繼續前行,帶著足夠的水,帶著前行的決心,道別后踏上我獨自的路。
休息時吃了一塊士力架和壓縮餅干,緩過勁之后體內的洪荒之力再度復蘇,后面的山路也相對好走了許多。路上看到了很多腳印,山上的雪尚未完全化,雪水浸著枯黃的松針和松軟的泥土,每踩一步都會留下明顯的印記。不難判斷這些腳印應該都是當天踩過的,但后來一路卻沒有遇到其他的驢友。
我在地圖上標記的嶗頂是比實際偏遠的,經過一堆巨大的亂石后興奮的爬了上去,留了幾張自拍照,可惜自拍的功夫實在不到家。稍作停留又起身繼續往前走,尋著路標。
一路走來看到許多被扔在山里的垃圾,各種各樣的瓶子,包裝盒,有鐵的,塑料的,玻璃的;有的被扔在路邊,有的被插在樹枝上當做路標,幾乎每走幾步都能看見,這些垃圾幾年內是不會降解的,而且隨著越來越多熱愛戶外的人們參與,它們的數量也許會呈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劇增。是的,我們熱愛戶外,但倘若以破壞大自然為鑒證那就是一種犯罪。這些年戶外只被當做一種小眾愛好悄然的發展,而并沒有得到大眾層面的推廣和宣傳,也許著實是大自然的幸運,國家除了以森林防火為目的的封山之外,還順帶杜絕了漫山遍野垃圾無邊的現象。而就算我們這些小眾群體,也已經給身邊的環境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創傷,我們有必要審視自己,去領悟怎樣做才是對的。愿所有熱愛戶外的人士,當你投入大自然的懷抱,除了腳印和快樂,請不要再留下任何痕跡。
路上也能看到藍天救援隊留下的很多標記牌,指示著每條羊腸小道所能通向的地點。還有設置救援箱,設施還是很齊備的,大概每年走野路的人很多,戶外環境變化莫測,難免出現一些意外,也就促進了這些救援設施的存在。再觀察身邊的戶外愛好者,對戶外也僅僅只是出于興趣的層面,他們最多也就穿一身華麗的戶外服,再穿雙登山鞋,身后跨個劣質背包就認為自己是戶外專家了。然而翻開背包,什么救生用品,生存工具全然沒有,他們也絕非超人那樣根本用不到這些東西,而是不具備基本的保障意識。有山就能爬,有路就敢走,這叫旅游參觀,不算真正的戶外愛好者。
看到指示牌上所指的自然碑方向,聽小尹說過這個景點,知道是要往這里走的。在穿過一段比較陡的小路,忽然看到了不遠處山頂的亭子,意識到馬上就要到達目的地后忍不住有些小興奮。于是再次給自己拍了幾張照片,至于拍的如何,反正能認出那是自己的臉,其他的不提也罷。
拍照的時候自然碑已經近在眼前,當時并未認出來,只朝著亭子的方向。果然繼續走了一小段就上了景區臺階了。
在臺階上看到了關于自然碑的介紹,大大小小的山也爬過一些,對大自然的這種鬼斧神工也是見怪不驚。接下來一路順著臺階往上,體力消耗卻更加嚴重,爬臺階是個比走山路更耗費體力的活。其時五點多,天色已晚,我需要加快一點速度趕在天黑之前找到合適的露營地點,更重要的還要拍一些照片,才能不枉我的此番辛苦。
走臺階一路期待著能遇到幾個游客,或者景區的管理員也好,至少此刻他們不會再查我票或者把我往山下趕。如果爬到山頂真的只有我一個人在上面露營,我想是要花些時間給自己做一番心理準備的。陸續經過幾個小景點,渾身的疲累已經讓我沒有心情再去觀賞;想來這次的嶗山之行任務已經完成了,并且還是出乎意料的超額豐收,對我而言就很滿足。下次再來的話也許是帶著家人,老實的買票坐景區大巴到天地醇和,然后爬完所有的臺階直達山頂,能夠陪著家人一起享受這種快樂,也會是種莫大的欣慰。
到達山頂已經五點半,距離進山的時間整整過去六個小時,手表的軌跡里程顯示了8.9公里,平均配速1.5公里,可見作為一頭野驢的艱辛,如此慢的速度卻幾乎將我渾身的力氣都耗盡了。到山頂刮起了不小的風,體表的汗氣沒有完全散干,不敢在山頂呆的太久,就在八角亭周圍拍了些照片。太陽離山頭還有一桿子那么高,在稀薄的霧氣里顯出朦朧之美。此時放眼一覽眾山,猶如一筆輕墨山水畫,遠處淡筆勾勒的線條,似沉浮在仙境;近處連筆著墨,恢弘相映,直逼眼簾,如置身浩瀚的汪洋,擁天地之奇美,納百川之正氣。
山風呼嘯而來使人越發寒冷,不敢再貪戀山頂的風景,想著該早些去選好扎營點,走到八角亭下面的巽門——這是位于山頂的一道門,其實在靠近山頂的路上還有一道離門,只是我并不通曉這些,不敢自發感想的多做介紹。巽門里面有一個管理室,門是鎖著的,或許旺季的時候里面會有人常住吧。此時刮的南風,剛好巽門西邊墻上的幾個窗戶是堵住的,墻后的空地剛好是個良好的避風地,也就將扎營地點選在這里了。
手表顯示的太陽下山時間是6點2分,確定好營地大概在5點50左右,我想一會再去八角亭看看說不定運氣好還能看到日落景觀,就在我剛踏出巽門的時候,看到一個人背著背包從臺階爬了上來,我一陣欣喜,想必這個時候到山上應該也是來露營的,卻又奇怪他的背包實在很小,不像背了帳篷的樣子。主動跟他打了個招呼,問他是不是也上來露營的,他喘著粗氣說不露營,只是上來拍照。我有點失望,應該是上來拍日落的吧,我這樣想著然后好奇的向他確認,他又說不是,他說后面還有一個伙伴,他們要在這里拍一晚上照片!
我有點懵的樣子,頭一次見為了拍照這么拼的,我想也許是為了拍夜景吧。但是不管怎樣,我總算不是孤身一人了,至少還有兩個通宵不睡的人留下陪我,想到這里,我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他爬到巽門休息了一會,我提醒他還有不到五分鐘太陽就落山了,GPS手表的好處是可以根據內置芯片得到的位置信息結合當地時間進行精準的計算,隨時提供所需要的數據。我隨他一塊爬上了八角亭,但很遺憾,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躲進了霧里。
我沒有他那么專業的拍照裝備,手機里有幾張做留念就夠了,于是下去早點扎好帳篷填飽肚子。剛走到巽門,又看到一個手里提著很大的水袋的小伙上來,背著笨重的登山包,包上還掛著一卷保溫墊,這身行頭不用問就曉得是要上來露營了。
打過招呼聊了幾句,水袋男姓王,為了避免冒昧就沒有打探年齡,他家住青島,辦的登山年卡,可以不限次數的進入景區并坐大巴到天地醇和。聊了一會他說要在山頂扎營,我有些擔心山上的風會太大,提議在巽門扎營,但他堅持上去轉轉,我也就回去專心忙自己的。
扎好帳篷已經完全黑了,其時又冷又餓,就躲進帳篷里拿出中午在大河東買的晚飯,泡面是沒法吃了,水不夠而且也沒有氣罐。好在小李和小尹的鼎力相助,讓保溫瓶里還能剩下半瓶熱水,在這種饑寒交迫的狀態能喝上幾口熱水也是種極大的享受,還有一瓶沒打開的礦泉水,足夠堅持到明天上午。雖然水袋男那里有足夠的水,還帶的氣罐上山,但我實在不好意思去跟人家借,爬幾百米臺階拎一大袋水上來也不容易,還是自己將就著吃點。
填飽肚子已經七點多了,兩個攝影的哥們還在外面忙活,跟他們打了招呼后拉上帳篷準備躺下睡覺。外面風還在呼呼的吹著,帳篷內都有些寒冷,沒有了賞夜景的興致,把兩個睡袋都套上,聽著歌睡了。
半夜十二點多醒了一次,羽絨睡袋因為不透氣躺在里面并不舒服,有些后悔把抓絨睡袋套在外面。看了手表顯示帳內溫度三度左右,算是比較冷了,下半夜凍醒起來把秋褲穿上,一覺睡到五點多。夜里并沒有多么害怕,也許是因為知道附近有人作伴,如果是在深山老林里,還需要做更多準備才能有保障。在我的意識里戶外就是一種探險,是對自我認識的一種挑戰。當你孤獨的走在艱險的路上,或者置身漆黑的深夜,那種來自內心的恐懼會成為你最大的敵人,要客服它,戰勝它,才能不被它俘虜,才會真正發揮自身的力量去博取生存的機會。我向往戶外,追求真實的自我與正直的靈魂,那里沒有虛偽的掩飾,沒有奸佞的嘴臉;戶外是對人性的審判,它是坦蕩與正義的天堂,是陰險和狡詐的地獄。
快六點的時候穿好衣服走出帳篷,上去看水袋男和兩個攝影師,到了八角亭才發現晨霧已經把遠處的山頭全都蓋住,這讓看日出的念頭成了泡影。水袋男老王還沒起來,他把帳篷扎在離八角亭不遠的地方,聽見我走近就問我有沒有霧,我說霧很大,他說那就再多睡會。兩位攝影師一夜沒睡,看起來有些疲憊,我讓他們幫忙用手機拍下幾張照片留念,日出也看不成了,跟老王約好七點開始下山,就回去吃早飯收帳篷。
老王的氣罐還沒有用完,跟他借了回去壺熱水,帶著下山途中喝。收拾好帳篷后已經七點多,我們商量好了下山的線路,他問我有沒有景區的票,說可以走臺階到天地醇和,再坐景區大巴出去,如果有檢票的就補張票。
半路上他說去打點泉水回家泡茶喝,原來他水袋里的水也是在半路上取的,山上的水很清澈,匯成一條小溪往山下流,我們各自打了一些帶下山。一路碰到上山的人,見我們幾乎都會問是不是在山頂露營,晚上冷不冷之類的問題。耐心的挨個回答他們,這種受人關注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返回的動車是中午一點半的,我們計劃八點半到天地醇和,九點回到大河東,然后老王開車回家,我再坐兩個小時公交到城鐵站,但如果因為沒票而坐不了景區大巴那時間可能就會緊張了。一路祈禱著走到天地醇和,這時的大巴車都是往山上載人的,回大河東的車上只有兩三人,也大概是人少的緣故,景區人員并沒有查票,由此很幸運的闖過了最后一關。能夠如此順利的下山需要感謝老王帶路,如果我自己可能就不會考慮坐大巴,或者至少要頗費一番周折。這個世界也許充滿了各種邪惡,但萍水相逢的一面之緣,能夠互相幫助完全是出于內心的善意。我們都在渴望善良,期盼遇見善良,但在太多的時候卻選擇了違背,或者以各種借口拒絕它。人心是復雜的,在利益的驅使和誘惑之下,能夠不負初心的又有幾個?
到大河東跟老王道別后坐上了回城鐵站的公交,艱辛的嶗山之行正式結束。一天下來也有所收獲,除了完成一個不小的計劃外,至少還把進山的詳細GPS軌跡記錄下來,可以分享給其他想走野路的驢友,剛開始在山下的時候看到公交站牌上有賣GPS軌跡地圖的,好像200左右,這不太符合戶外精神,當然我也不算砸人家生意,畢竟他們是專業的,一張地圖上可能會有很多條進山下山路線,這也許就是經驗的價值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