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朝200多年的歷史中,能人名士輩出,但如果要評出最牛人物,相信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王陽明。
王陽明創立心學,啟蒙了中國人的心智,梁啟超認為王陽明是“百世之師”。
更牛的是,王陽明竟然還是一個兵法大師,是明朝唯一一個文人立功封伯進侯的,“終明之世,文臣用兵制勝,未有如守仁者也”,連號稱日本軍神的海軍大將東鄉平八郎也是王陽明的鐵粉,一生俯首王陽明。
具文武之全才,闡圣賢之絕學,明朝獨此一例!
王陽明雖是進士出身,但他的功業大多是與武功有關。
1517年,王陽明在兵部尚書王瓊的舉薦下受命巡撫南、贛、汀、漳等地,帶兵蕩平當地土匪,小試牛刀,初露鋒芒。
1519年,寧王朱宸濠在江西南昌發動叛亂。王陽明先是施疑兵計,穩住寧王大軍留在南昌,而后雙方大軍決戰于鄱陽湖。此戰,王陽明抓住寧王大軍鐵索連舟的弱點,用火攻的方式燒毀寧王大營,上演了一出明朝“赤壁之戰”,寧王朱宸濠被生擒,王陽明也一戰成名,被封為建安伯。
嘉靖六年,在家守喪的王陽明被起復,奉命前往廣西處理岑氏土司問題。王陽明十一月抵達廣西,先是采取“以撫不以剿”的策略收服思田當地叛軍,而后又巧襲斷藤峽,破八寨,到次年7月即平定叛亂。令人惋惜的是,回師途中王陽明肺病加重,病逝于南安舟中。一代圣賢,就此離世。
縱觀王陽明一生,平南贛,擒寧王,撫思田,襲斷藤峽,破八寨,可謂戰無不勝,功勛累累。但明末西洋火炮專家孫元化認為,這些功業不過只是展現了王陽明軍事才能的一部分。
偶從通家弟生生氏案頭,見《武經》一編,不覺踴躍神動,輒展而閱之,則王文成公所手批而胡襄懋公參閱者也。大都以我說書,不以書繩我;借書揣事,亦不就書泥書;提綱潔要,洞玄悉微,真可衙官孫、吳而奴隸司馬諸人者矣。因思文成當年,討逆藩,平劇寇,功名蓋天地,智略冠三軍,不過出此編之緒余而小試之耳。
所謂《武經》,指《孫子》、《吳子》、《司馬法》、《李衛公問對》、《尉繚子》、《三略》、《六韜》等七部兵書,又稱《武經七書》。宋代以后,《武經七書》成為武舉考試的基本教材,王陽明雖是科舉出身,但因喜愛軍事,也曾認真研讀并評注此書。
孫元化在讀完王陽明所評注的《武經》以后,認為王陽明的軍事才能和謀略不在古代的軍神孫武、吳起之下,當年平定寧王之亂、蕩平南贛、廣西土匪,不過只是牛刀小試。
以一己之力,拔亂反正,力挽狂瀾,尚不過只是其軍事才能冰山一角的展示,那王陽明軍事才能的上限在哪里?不得而知!難怪曾國藩、左宗棠等人都將王陽明視為偶像,并學習其帶兵打仗之法。
看到這,可能有些朋友就奇怪了,王陽明不是進士出身嗎,而后又癡迷悟道,鉆研哲學,怎么打仗也這么厲害?這問題說來也不復雜。
王陽明青年時代起就對軍事充滿了興趣,早年王陽明“慕圣學”,希望自己著書立說,成就圣賢之道,在嘗試“宋儒格物之學”失敗后,而后改“就辭章之學”。
26歲時,又開始學習兵法,“留情武事,凡兵家秘書,莫不精究”。王陽明對軍事的熱愛,絲毫不下于今天癡迷游戲的少男少女,“每遇賓宴,嘗聚果核列陣勢為戲”,每次大型聚會都要與親友演練軍陣。他還曾經出游居庸關,思考如何抵御蒙古人。
文人談兵的傳統自宋代以來便在慢慢形成,宋代文人中,參與軍事而成名者,如辛棄疾、陸游、葉適者,不乏其人。
明人愛談宋,自然也沾染上宋代文人好談兵的傳統。有明一朝,始終面臨著嚴峻的軍事壓力,如明初的北元、英宗朝土木之變、中期的東南倭患,王陽明早年出居庸關,也是為了思考如何抵御北蒙。
在這種憂患意識的驅使下,明代文人始終保持著對軍事的熱情,如錢謙益與柳如是洞房時,二人仍以軍事為談資,“洞房清夜秋燈里,共檢莊周說劍篇”。而于謙、張居正等名臣,也都有兵書著作遺世。
但與王陽明相比,他們缺少了實際作戰的經驗,只是空讀兵書的臆想。而王陽明的軍事思想,則是他在剿匪平亂過程中不斷吸收和批判以往兵書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孫元化評價王陽明“大都以我說書,不以書繩我;借書揣事,亦不就書泥書”,即是此意。
早年酷愛軍事,遍讀兵書,為官后又有機會參與指揮戰爭,加上王陽明的天賦和其深邃的哲學思想,結合起來造就了文武雙全的一代奇人。
隆慶繼位后,重新對王陽明的功績進行了評定,在券文中寫道:“兩間正氣,一代偉人,具撥亂反正之才,展救世安民之略,功高不賞”。
王陽明本一介書生,卻生于亂世,給了他施展才華的機會,又因朝廷的爭斗,令其無法高高于朝堂之上,只能輾轉各地,討逆安民。這是王陽明的不幸,也是他的大幸。正因苦難,才有了“龍場悟道”,也才磨練出了擅長詭道的軍事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