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花,喜歡他送的。
他送了我許多的花,每次問我,我喜歡什么樣的花我卻回答不出來。
他說,沒關系,既然你不知道,那我每次都送不一樣的就可以了,當你所有的話都擁有過,你就知道你喜歡什么樣子的了。
我很感動,然而,我擁有過很多花,我還是不知道我最喜歡什么,她們都是那么美好,仿佛是時間災難下的饋贈,是上帝懲罰后遺留給后人的希望。
上次他送的的是一捧白色和黃色相間的花兒。
我對花沒有研究,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像是雛菊,一片一片橢圓的花瓣,有的有十二瓣,有的有十三瓣。花瓣把透亮的黃色的花蕊圍起來,像眾星捧月一般守護著最重要的部分,等待著蜜蜂的采摘。葉子是鋸齒狀的,堅硬不會輕易的變形,簡單又帶有一種純凈的美感。
她很普通,普通到在路上看到你可能會忽略她,但是當你仔細看,依然會發現她的美,會對她愛不釋手。
這一捧花,是最后一捧。
她已經被放干了,枝葉失去了了水分,卻留下的表面的美麗,脆弱地一捧就會掉,仿佛風一吹,就散了,所有的東西都消逝了。
十月份末,臺風過境后的空氣帶著許多的水汽,呼吸一樓都透著涼涼的冷意,像一張淋濕了的紙,一下子打在臉上,讓人精神了起來。
我手里提著放著雛菊的盒子,拖著行李箱,走在每天出門的路上。
行李箱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拖拽,發出轟轟地聲響。好不容易找到和司機的約定的地方,上了車,把街道里飄地張揚的桂花的香氣阻擋在了門外。
去機場,我和司機這樣說著,然后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像成年人的世界大多是孤獨,我一人獨處的時候大多是沉默,我并不覺得這是壞事,也不覺得有什么難過的地方。
然而我現在是高興的,又是痛苦的。
我正在拋棄全世界。
離開我曾經熟悉的,生活的地方,去一個我不了解的國度,去面對和我不一樣皮膚,語言的人。
心里有一塊是空了,但是又被可以見到他的喜悅鋪滿。就像歌里唱的一樣,愛,是可以給人勇氣的。
滑輪離開地面,我清晰地感覺道自己的身體和靈魂正在與飛機一起脫離陸地的掌控。身體和心都得到了放松的同時,也讓我再次感受到了無助。
我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做出一個決定要做出很大的決心,當我登上飛機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兩個人的關系,如果沒有人主動修復,就會一直冷下去,那些隔閡就像是水晶鞋里的刺,時時刻刻都扎地人心尖疼。
總有一個人要邁出一步,總有人要做出讓步,若是注定想要在一起的人,誰讓步又有什么區別呢。
飛機不斷上升,我終于睜開了緊閉的雙眼,雙手把裝著花的盒子抱在懷里,將吸入肺腑的空氣緩慢呼出。
我坐過很多次飛機,看過了天高海闊就覺得自己渺小,仿佛浮萍一般隨波逐流,沒有方向。
這一次,我找到了方向。
在那個有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