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評傳

“曲洋向劉正風望了一眼,說道:“我和劉賢弟醉心音律,以數(shù)年之功,創(chuàng)制了一曲《笑傲江湖》,自信此曲之奇,千古所未有。今后縱然世上再有曲洋,不見得又有劉正風,有劉正風,不見得又有曲洋。就算又有曲洋、劉正風一般的人物,二人又未必生于同時,相遇結(jié)交,要兩個既精音律,又精內(nèi)功之人,志趣相投,修為相若,一同創(chuàng)制此曲,實是千難萬難了。此曲絕響,我和劉賢弟在九泉之下,不免時發(fā)浩嘆。”他說到這里,從懷中摸出一本冊子來,說道:“這是《笑傲江湖曲》的琴譜簫譜,請小兄弟念著我二人一番心血,將這琴譜簫譜攜至世上,覓得傳人。”. ——引自三聯(lián)版《笑傲江湖》

上一段話算是《笑傲江湖》這本書的基調(diào)了,金庸沒來由的讓一本曲譜的名字作為全書的題目甚是怪異,而這段話算是為小說的一個釋名了:今后縱然世上再有曲洋,不見得又有劉正風,有劉正風,不見得又有曲洋。就算又有曲洋、劉正風一般的人物,二人又未必生于同時,相遇結(jié)交,要兩個既精音律,又精內(nèi)功之人,志趣相投,修為相若,一同創(chuàng)制此曲,實是千難萬難了。所謂相交,傾心就好,這句話如果換在我們現(xiàn)實生活中就是:二人又未必生于同時,相遇結(jié)交,要兩個精通技藝,又要有同樣的社會地位,志趣相投,修為相若。我們可以看一下笑傲江湖這本書的交友,從一開始劉正風和曲洋相交,到令狐沖和田伯光相交,再到令狐沖在路途中與一干江湖三教九流相交,到令狐沖和向問天相交,到最后令狐沖和任盈盈共結(jié)連理,一直是“不規(guī)范”的交友,像令狐沖這樣名門正派的弟子就應該和名門正派的弟子結(jié)交,那我們看看名門正派的友情是什么樣子的:儀清心想:“師父和師叔的武功何等了得,尚且被困,咱們這些人趕去,多半也無濟于事。”拿著血書,走到岳不群身前,躬身說道:“岳師伯,我們掌門師尊來信,說道:‘被困于龍泉鑄劍谷。’請師伯念在五岳劍派同氣連枝之誼,設法相救。”岳不群接過書信,看了一眼,沉吟道:“尊師和定逸師太怎地會去浙南?她二位武功卓絕,怎么會被敵人所困,這可奇了?這通書信,可是尊師的親筆么?”儀清道:“確是我?guī)煾赣H筆。只怕她老人家已受了傷,倉卒之際,蘸血書寫。”岳不群道:“不知敵人是誰?”儀清道:“多半是魔教中人,否則敝派也沒甚么仇敵。”岳不群斜眼向令狐沖瞧去,緩緩的道:“說不定是魔教妖人假造書信,誘你們?nèi)プ酝读_網(wǎng)。妖人鬼計層出不窮,不可不防。”儀和朗聲叫道:“師尊有難,事情急如星火,咱們快去救援要緊。儀清師妹,咱們速速趕去,岳師伯沒空,多求也是無用。”儀真也道:“不錯,倘若遲到了一刻,那可是千古之恨。”恒山派見岳不群推三阻四,不顧義氣,都是心頭有氣。偽君子的樣子總是如影隨形,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即是名門正派君子劍先生的所作所為。正所謂“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相交但求傾心不在乎種種,而身份地位是給人的一個個枷鎖,有時身在其中不能自拔,而正派每多以正派自居,是所謂"不群",其實這也是心理的禁錮,自高自大者且不露聲色者是為:偽君子。而笑傲二字的意思,在于拜托束縛,卸掉枷鎖,追尋身心的恣意,“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眼花耳后熱,意氣素霓生”三五個漢子,擺上一堆不甚精致的肉,三兩壺酒,盡興處彈劍當歌,手舞足蹈,不做作,不矜持,不拘謹,不多想,原來別人說金庸的小說是成人的童話,原來我不懂,我認為童話是指武功是虛幻的,其實這種感情才是很一種只存在歷史上,只存在文學作品中,只存在童話中的一種感覺,固然有好朋友,但是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這樣的事情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已經(jīng)滅絕一兩千年,故曰: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笑傲江湖這本書其實包含了作者對一種烏托邦的向往,陶淵明把烏托邦抽象成一桃花源,而笑傲江湖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烏托邦的。

我最喜歡的愛情之一就是令狐沖和任盈盈的愛情,似偽,方可愛。這就是一種烏托邦的愛情。當初初見任盈盈之時,未見其人,先發(fā)其聲:琴音似止未止之際,卻有一二下極低極細的簫聲在琴音旁響了起來。回旋婉轉(zhuǎn),簫聲漸響,恰似吹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簫聲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幾個盤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雖極低極細,每個音節(jié)仍清晰可聞。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爭艷,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guān)鳥語,彼鳴我和,漸漸的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蕭蕭,一片凄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于萬籟俱寂。金庸用一長串的語句來形容任盈盈的琴聲,恰似:我來遲了,不曾迎遠客。九個字框住了鳳姐的三魂七魄,而這一段對琴聲的卻為任盈盈抹上幾許出塵之感,出塵是出塵但是還是有女孩家的羞澀,有一種欲語還休的感覺:“令狐沖向盈盈瞧去,見她低了頭沉思,心想:“她為保全自己名聲,要取我性命,那又是甚么難事了?”說道:“你要殺我,自己動手便是,又何必勞師動眾?”緩緩拔出長劍,倒轉(zhuǎn)劍柄,遞了過去。盈盈接過長劍,微微側(cè)頭,凝視著他,令狐沖哈哈一笑,將胸膛挺了挺。盈盈道:“你死在臨頭,還笑甚么?”令狐沖道:“正因為死在臨頭,所以要笑。”盈盈提起長劍,手臂一縮,作勢便欲刺落,突然轉(zhuǎn)過身去,用力一揮,將劍擲了出去。長劍在黑暗中閃出一道寒光,當?shù)囊宦暎湓谶h處地下。盈盈頓足道:“都是你不好,教江湖上這許多人都笑話于我。倒似我一輩子……一輩子沒人要了,千方百計的要跟你相好。你……你有甚么了不起?累得我此后再也沒臉見人。”令狐沖又哈哈一笑。盈盈怒道:“你還要笑我?還要笑我?”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這么一哭,令狐沖心下登感歉然,柔情一起,驀然間恍然大悟:“她在江湖上位望甚尊,這許多豪杰漢子都對她十分敬畏,自必向來十分驕傲,又是女孩兒家,天生的靦腆,忽然間人人都說她喜歡了我,也真難免令她不快。她叫頭子他們?nèi)绱藗餮裕幢卣嬉獨⑽遥徊贿^是為了辟謠。她既這么說,自是誰也不會疑心我跟她在一起了。”柔聲道:“果然是我不好,累得損及姑娘清名。在下這就告辭。”盈盈伸袖拭了拭眼淚,道:“你到哪里去?”令狐沖道:“信步所至,到哪里都好。”盈盈道:“你答允過要保護我的,怎地自行去了?”令狐沖微笑道:“在下不知天高地厚,說這些話,可教姑娘笑話了。姑娘武功如此高強,又怎需人保護?便有一百個令狐沖,也及不上姑娘。”說著轉(zhuǎn)身便走。盈盈急道:“你不能走。”令狐沖道:“為甚么?”盈盈道:“祖千秋他們已傳了話出去,數(shù)日之間,江湖上便無人不知,那時人人都要殺你,這般步步荊棘,別說你身受重傷,就是完好無恙,也難逃殺身之禍。”令狐沖淡然一笑,道:“令狐沖死在姑娘的言語之下,那也不錯啊。”走過去拾起長劍插入劍鞘,自忖無力走上斜坡,便順著山澗走去。盈盈眼見他越走越遠,追了上來,叫道:“喂,你別走!”令狐沖道:“令狐沖跟姑娘在一起,只有累你,還是獨自去了的好。”盈盈道:“你……你……”咬著嘴唇,心頭煩亂之極,見他始終不肯停步,又奔近幾步,說道:“令狐沖,你是要迫我親口說了出來,這才快意,是不是?”令狐沖奇道:“甚么啊?我可不懂了。”盈盈又咬了咬口唇,說道:“我叫祖千秋他們傳言,是要你……要你永遠在我身邊,不離開我一步。”說了這句話后,身子發(fā)顫,站立不穩(wěn)。”令狐沖悟錯了兩次意,第一次他認為任盈盈想殺了他,第二次他認為任盈盈傳令殺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名節(jié)和圣姑的尊嚴,這是他們初初接觸的時候令狐沖對任盈盈心意的把握,而到了后來“盈盈伸鞭指著前面一間農(nóng)舍,說道:“我去偷幾件衣服來,咱二人扮成一……一……兩個鄉(xiāng)下兄妹罷。”她本想說“一對”,話到口邊,覺得不對,立即改為“兩個”。令狐沖自己聽了出來,知她最害羞,不敢隨便出言說笑,只微微一笑。”還有“盈盈笑道:“你是令狐半仙,猜到這鄉(xiāng)下人家有個婆婆,只可惜沒孩兒……”說到這里便紅著臉住了口。令狐沖微笑道:“原來他們是兄妹二人,這兩兄妹當真要好,一個不娶,一個不嫁,活到七八十歲,還是住在一起。”盈盈笑著啐了一口,道:“你明知不是的。”令狐沖道:“不是兄妹么?那可奇了。”盈盈臉上一直帶著微笑,她在回想那對老農(nóng)夫婦的談話:老公公道:“那一晚屋里半兩肉也沒有,只好到隔壁人家偷一只雞殺了,拿到你家來喂你的狗。那只狗叫甚么名字啊?”老婆婆道:“叫大花。”老公公道:“對啦,叫大花。它吃了半只雞,乖乖的一聲不出,你爹爹、媽媽甚么也不知道。咱們的阿毛,就是這一晚有了的。”老婆婆道:“你就知道自己快活,也不理人家死活。后來我肚子大了,爹爹把我打得死去活來。”老公公道:“幸虧你肚子大了,否則的話,你爹怎肯把你嫁給我這窮小子?那時候哪,我巴不得你肚子快大!”老婆婆忽然發(fā)怒,罵道:“你這死鬼,原來你是故意的,你一直瞞著我,我……我決不能饒你。”老公公道:“別吵,別吵!阿毛也生了孩子啦,你還吵甚么?盈盈輕聲問道:“沖哥,你睡著了嗎?”令狐沖道:“我睡著了,我正在做夢。”盈盈道:“你在做甚么夢?”令狐沖道:“我夢見帶了一大塊牛肉,摸到黑木崖上,去喂你家的狗。”盈盈笑道:“你人不正經(jīng),做的夢也不正經(jīng)。”這不長的篇幅里,令狐沖依然和任盈盈心靈溝通了數(shù)次,“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七個字我想才是愛情的真意,行文至此不禁嘆服金庸的文筆,化腐朽之事,為神奇之感。其實任盈盈和令狐沖相處的過程是互相明白彼此心意的過程在嵩山之巔,任盈盈裝睡以安令狐沖之心,在古道上亦是這樣:“令狐沖忙即坐起,走到祠堂外,只見盈盈坐在石級上,雙手支頤,望著白云中半現(xiàn)的月亮。令狐沖走到她身邊,和她并肩而坐。夜深人靜,四下里半點聲息也無。過了好一會,盈盈道:“你在掛念小師妹?”令狐沖道:“是。許多情由,令人好生難以明白。”盈盈道:“你擔心她受丈夫欺侮?”令狐沖嘆了口氣,道:“他夫妻倆的事,旁人又怎管得了?”盈盈道:“你怕青城弟子趕去向他們生事?”令狐沖道:“青城弟子痛于師仇,又見到他夫妻已然受傷,趕去意圖加害,那也是情理之常。”盈盈道:“你怎地不設法前去相救?”令狐沖又嘆了口氣,道:“聽林師弟的語氣,對我頗有疑忌之心。我雖好意援手,只怕更傷了他夫妻間的和氣。”盈盈道:“這是其一。你心中另有顧慮,生怕令我不快,是不是?”令狐沖點了點頭,伸出手去握住她左手,只覺她手掌甚涼,柔聲道:“盈盈,在這世上,我只有你一人,倘若你我之間也生了甚么嫌隙,那做人還有甚么意味?”盈盈緩緩將頭倚了過去,靠在他肩頭上,說道:“你心中既這樣想,你我之間,又怎會生甚么嫌隙?事不宜遲,咱們就追趕前去,別要為了避甚么嫌疑,致貽終生之恨。”是任盈盈點醒令狐沖,不要貽終生之恨,任盈盈并不是虛偽的關(guān)心岳靈珊,岳靈珊之死與不死和日月神教大小姐何干?她自始至終在意的只是令狐沖的想法,她怕令狐沖以后會感到后悔,此時此刻,她是站在令狐沖的立場想問題,她也并沒有因為令狐沖還在意岳靈珊而感到不舒服,她其實感覺的是合情合理。“兩人并肩坐在車中,望著湖水。令狐沖伸過右手,按在盈盈左手的手背上。盈盈的手微微一顫,卻不縮回。令狐沖心想:“若得永遠如此,不再見到武林中的腥風血雨,便是叫我做神仙,也沒這般快活。”盈盈道:“你在想甚么?”令狐沖將適才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盈盈反轉(zhuǎn)左手,握住了他右手,說道:“沖哥,我真是快活。”令狐沖道:“我也是一樣。”盈盈道:“你率領(lǐng)群豪攻打少林寺,我雖然感激,可也沒此刻歡喜。倘若我是你的好朋友,陷身少林寺中,你為了江湖上的義氣,也會奮不顧身前來救我。可是這時候你只想到我,沒想到你小師妹……”她提到“你小師妹”四字,令狐沖全身一震,脫口而出:“啊喲,咱們快些趕去!”盈盈輕輕的道:“直到此刻我才相信,在你心中,你終于是念著我多些,念著你小師妹少些。”她輕拉韁繩,轉(zhuǎn)過騾頭,騾車從湖畔回上了大路,揚鞭一擊,騾子快跑起來。”這一段表現(xiàn)了令狐沖的心意終究還是轉(zhuǎn)到了任盈盈的身上,可以說是,也就是剛剛才不那么惦記岳靈珊,一心只是想著和任盈盈廝守。他們兩終于是在一起了。而在此之前,一直是任盈盈喜歡令狐沖,令狐沖很感動,他們之間的感情介乎感動和愛情之間,而任盈盈對于令狐沖是:不管你喜不喜歡我,但是我喜歡你,我的心意你明白,如何選擇在乎你。于是就有了少林寺那一段:任我行轉(zhuǎn)過頭來,向盈盈低聲道:“你到對面去。”盈盈明白父親的意思,他是怕令狐沖顧念昔日師門之恩,這一場比試要故意相讓,他叫自己到對面去,是要令狐沖見到自己之后,想到自己待他的情意,便會出力取勝。她輕輕嗯了一聲,卻不移動腳步。過了片刻,任我行見令狐沖不住后退,更是焦急,又向盈盈道:“到前面去。”盈盈仍是不動,連“嗯”的那一聲也不答應。她心中在想:“我待你如何,你早已知道。你如以我為重,決意救我下山,你自會取勝。你如以師父為重,我便是拉住你衣袖哀哀求告,也是無用。我何必站到你的面前來提醒你?”深覺兩情相悅,貴乎自然,倘要自己有所示意之后,令狐沖再為自己打算,那可無味之極了。確實,兩人之間貴乎自然,如是非要加一個什么東西,或者非在一方示意之后另一方方去做一件事情,那真是無味至極,任盈盈很自然,令狐沖也是,最后一章這樣寫道:兩人所奏的正是那《笑傲江湖》之曲。這三年中,令狐沖得盈盈指點,精研琴理,已將這首曲子奏得頗具神韻。令狐沖想起當日在衡山城外荒山之中,初聆衡山派劉正風和日月教長老曲洋合奏此曲。二人相交莫逆,只因教派不同,雖以為友,終于雙雙斃命。今日自己得與盈盈成親,教派之異不復能阻擋,比之撰曲之人,自是幸運得多了。又想劉曲二人合撰此曲,原有彌教派之別、消積年之仇的深意,此刻夫婦合奏,終于完償了劉曲兩位前輩的心愿。想到此處,琴簫奏得更是和諧。群豪大都不懂音韻,卻無不聽得心曠神怡。從《笑傲江湖》到笑傲江湖,再到《笑傲江湖》,曲子恰如衡陽郊外那一次絕響,彈曲人已經(jīng)換了一對,曾經(jīng)的樂客被門派觀念束縛,被陰謀詭計算計,被正邪不兩立這個笑話左右,被逼無奈,攜手西去,現(xiàn)在的彈曲人消除了陰謀詭計,消除了門派觀念的束縛,不在意什么正邪,什么江湖恩怨,他們比上一對更契合,更幸運,是所謂《曲諧》,你也可以這樣理解《笑傲江湖》,從前一對知己譜寫了《笑傲江湖》曲,后來他們死了,被一個小伙子得到了曲譜,這個小伙子和他女朋友通過一些事情的磨合,慢慢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他們之間除了愛情,還有這樣的一種互相了解的大境界的知己之情,于是他們終于學會了,并貫通了《笑傲江湖》曲,把故事改成這樣,也頗符合立意,但這只是我的二三想法。

其實這里面的人物都很烏托邦,或者說都很臉譜化,偽君子就是偽君子,陰謀家就是陰謀家,梟雄就是梟雄,奸雄就是奸雄,很純粹的人,其實現(xiàn)實生活中不是那樣的。在舟船中岳不群數(shù)次表現(xiàn)了其小人的嘴臉:岳不群見桃谷六仙吃了食物,一無異狀,瞧模樣這些食物也不似下了毒藥,再比如“令狐沖也去倒了一碗,捧在岳不群面前,道:“師父,你請嘗嘗,這酒著實不錯。”岳不群微微皺眉,“嗯”的一聲。勞德諾道:“師父,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酒不知是誰送來,焉知酒中沒有古怪。”岳不群點點頭,道:“沖兒,還是小心些兒的好。”勞和岳兩個真小人的形狀被刻畫出來了,岳不群其實就是桃谷六仙的反面,一個永遠不說心里話,六個永遠把心里話說給別人聽,一個放著所有人,六個不防著所有人。再比如:岳不群暗叫:“啊喲,不好!這些邪教女子要施邪術(shù),以色欲引誘我門下弟子。這藍鳳凰的話聲已如此淫邪,再施展妖法,眾弟子定力不夠,必難抵御。”不自禁的手按劍柄,心想這些五仙教教徒倘若解衣露體,施展邪法,說不得,只好出劍對付。四名苗女卷起衣袖褲管后,藍鳳凰也慢慢卷起了褲管。岳不群連使眼色,命眾弟子退到艙外,以免為邪術(shù)所惑,但只有勞德諾和施戴子二人退了出去,其余各人或呆立不動,或退了幾步,又再走回。岳不群氣凝丹田,運起紫霞神功,臉上紫氣大盛,心想五毒教盤踞天南垂二百年,惡名決非幸致,必有狠毒厲害之極的邪法,此時其教主親身施法,更加非同小可,若不以神功護住心神,只怕稍有疏虞,便著了她的道兒。眼見這些苗女赤身露體,不知羞恥為何物,自己著邪中毒后喪了性命,也還罷了,怕的是心神被迷,當眾出丑,華山派和君子劍聲名掃地,可就陷于萬劫不復之境了。他想到的是自己的名聲和華山派,他怎么沒想到虛弱在床的令狐沖的死活名聲,諸如此類,真是太多太多。到最后岳不群要殺令狐沖的時候有這樣的話:岳不群大聲道:“到得今日,你還裝腔作勢干甚么?那日在黃河舟中,五霸岡上,你勾結(jié)一般旁門左道,故意削我面子,其時我便已決意殺你,隱忍至今,已是便宜了你。在福州你落入我手中,若不是礙著我夫人,早教你這小賊見閻王去了。他自己是陰險算計的真小人就想著令狐沖也是這樣的人,于是在五霸岡上就想殺他,但是我有個疑問,首先,岳不群數(shù)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為什么大部分人還認為他是君子,或者說他是偽君子?他已經(jīng)明明白白表現(xiàn)出真小人的特色了,其次,他既然能隱忍勞德諾多年,又能布下如此精巧的局來奪得五岳盟主,那么他應該是一個大智大勇之輩,那么他怎么會起碼的識人能力都沒有呢?他難道不知道令狐沖對他死心塌地?他難道看不出來林平之的變化?看不出來岳靈珊的作偽?他如果想成大事,必須有幾個心腹互為臂助,要不然他就算當上了五岳教主,他如何管理這五個門派?要是把里面的中間力量一網(wǎng)打盡,他又有什么能力來稱霸江湖呢?或者他想先消除各個門派的中間力量,在重新建立其五岳派的班底,那么可以確定的是,他這一輩子是不可能了,他必須有繼承人,無疑,令狐沖是最合適的人選。他不知道令狐沖對他的意義是什么嗎?僅僅因為嫉恨就要殺死令狐沖,其實一個陰謀家的手段,比之我尚且不如,還妄想做五岳盟主,簡直笑話。既沒有識人的能力、又沒有全局的大局眼光、又沒有寬容的氣度,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是一個陰謀家,野心家,偽君子,只是一個可笑的孩子,難道一本《辟邪劍譜》真的能稱霸江湖?風清揚雖無敵于天下但是劍宗依然落敗,風清揚被騙從此歸隱江湖,魔教十長老雖然盡破五岳劍招,照樣身死洞中,任我行雖然會吸星大法,在東方不敗篡位之前是日月教第一高手,但是尚被囚在西湖之下十多年,武功真的能無敵于天下嗎?大奸大惡之徒必是大智大勇之輩,岳不群顯然談不上智勇,所以我只是說他是一個可笑的孩子,比之左冷禪差了一大截,左冷禪有布局,有同伙,會造勢,有野心,所以說左冷禪是奸雄,岳不群是一個太監(jiān)一樣的小人角色。所以金庸為了創(chuàng)造一個偽君子的形象就創(chuàng)造給我們看,但是太刻板了,創(chuàng)造成了一個小人形象,不算是成功,現(xiàn)實生活中不是這個樣子的,這個只是一個烏托邦的可能。

很多人都在討論《笑傲江湖》這本書的政治寓意,其實是沒有意思的如果非要說政治寓意我感覺尚不如柳河東的《三戒》,總說政治,那是這本書不全面的理解。其實這本書表達的就是烏托邦式的唯美,任盈盈不是真的,令狐沖不是真的,莫大不是真的,只有不存在于真實的人物才能表達出愛情的真諦,愛情這個東西就像鬼一樣,從小到大,每個人都在說,但是真正見過的人又有多少呢?原來我不懂,現(xiàn)在懂了。現(xiàn)實生活中存不存在真正的愛情呢?肯定存在!但是又有多少人,在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心意相通”之時耐不住寂寞,勉強自己,壓抑自己,遷就別人,到頭來不僅陷于瑣事的爭吵,還忘卻了自己曾經(jīng)的念頭,于是他說自己沒見過愛情,假使令狐沖在和任盈盈在一起之前非要和岳靈珊在一起,固然也是神仙美眷,但是一個喜歡“君子”的妹子,一個是浪子。浪子為了遷就妹子想做一個君子,做君子固然很累固然不是自己所愿,而妹子也沒有和自己心意相通,這一生一世恐怕要不斷遷就了,就是浪子喜歡妹子,妹子喜歡浪子,但是浪子不能和妹子心意相通,妹子也不能和浪子心意相通,為了討好妹子,浪子勢必要做一輩子“偽君子”了,真的是那樣,這人生屈指而過,短短幾十年,那就真的一絲樂趣都沒有了。同理,請用心等,老天會安排最好的相遇,人力牽強豈如天意安排的巧妙回環(huán)。

還有我很喜歡莫大的胡琴,一開始在衡陽城內(nèi)先聲奪人,一手可帥的緊吶,但是對其琴聲的描寫是在衡陽城外:“忽然間耳中傳入幾下幽幽的胡琴聲,琴聲凄涼,似是嘆息,又似哭泣,跟著琴聲顫抖,發(fā)出瑟瑟瑟斷續(xù)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樹葉。令狐沖大為詫異,睜開眼來。”這一段琴音的描寫和盈盈的對比顯得俗,以凄清動情但是有凄清的韻味,愁的藝術(shù)手法最容易被別人接受,最容易揣摩最容易表達畢竟千古皆是惆悵客,所以說莫大的胡琴聲略微俗氣,但是這樣的琴聲卻在最尾又響起了:只聽胡琴聲纏綿宛轉(zhuǎn),卻是一曲《鳳求凰》,但凄清蒼涼之意終究不改。令狐沖心下喜悅無限:“莫大師伯果然沒死,他今日來奏此曲,是賀我和盈盈的新婚。”琴聲漸漸遠去,到后來曲未終而琴聲已不可聞。至于為什么要彈這首曲子可能是表達莫大對令狐沖和任盈盈對禮教沖突的贊賞,而那哀哀怨怨的風格已成莫大的一種特色,似乎有說不盡的哀愁,似乎有千古多少事都壓在自己身上,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

《笑傲江湖》我很是喜歡,喜歡這種烏托邦的感覺,喜歡任盈盈和令狐沖的愛情,喜歡無招勝有招,兩年前我寫過一篇名字相同的評傳,現(xiàn)在想來,真是小孩子的筆觸。人是會變,環(huán)境是會變的,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有時候看歷史看的心累,感覺那些人一個兩個一開始都是忠君報國,都是青年才俊,一旦接觸到權(quán)利之后都變了,權(quán)謀詭計用之不祥,用之不祥!對于《笑傲江湖》里面的令狐沖的性格,雖不能至,然心鄉(xiāng)往之。

“我夢見帶了一大塊牛肉,摸到黑木崖上,去喂你家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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