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郭靖講故事,是在黃河邊的楊樹林子里。我們兩男兩女,彼此沒有干系,算是普通的春游。在樹林里憩息的時候,我提議每人講段兒自己的情事,娛樂一下。沒人推辭,大家都挺踴躍。秦靖第一個講,她當時三十多歲,大齡未婚,沒有現男友,只好講前男友的故事。
那天,郭靖講得最認真,也最精彩——她和那男的在火車上偶遇,為緩解旅途寂寞,倆人一路閑談,漸入佳境,等到下車時,已難舍難分,索性開了房間,成其好事。此后,他們租房同居,戀愛半年之后,那男的不辭而別,再無音訊……
另外的女子,講了她的初吻,很細膩、很生動,當然不是跟前夫,而是給了前男友……活動結束之后,兩位失意女子惺惺相惜,那位姐姐便張羅著給秦靖介紹對象。
過后再見面,說到那次約會,郭靖認真地對我說:“與其相親,還不如跟魏老師你們聊天有意思!”我問:“怎么啦?”她接著說:“那男的把約會地點安排在昏暗的咖啡廳里,這是我最不喜歡的地方。那天我有事沒來得及梳妝,還遲到了一會兒,心里也就有些忐忑。憑直覺,我知道對方看不上我,但卻不肯輕易放我走——他居高臨下,侃侃而談,從咖啡說到紅酒,又說起他當年在健身房練就的六塊腹肌……說得滿嘴冒沫,我盯著他的沒幾根毛的禿頂,心想:都禿成這樣了,還扯什么腹肌?無聊!”
講到這里,郭靖說她再也不相親了,而事實上,她并未踐行她的諾言——有次我在藍都請她吃飯,幾杯酒后,她便給我講起后來更加奇葩的相親經歷——
“前段時間,別人又介紹一個,四十歲了,沒有婚戀經歷。據說這種男人,不是生理有毛病,就是心理有毛病,我原本挺排斥見面的,但介紹人好言相勸,說是院校教書的理工男,跟外界接觸少,一來二去就給耽誤了,其實人還蠻好的——那就見一下吧。
“那天上午,他來找的我,見面一說話,我覺得不行,實在無話可說,但他又不告辭。熬到中午,出于同情,要不管頓飯吧,就問他喜歡吃什么?他說愛喝粥。依著他,就找了間粥屋;我想,一個男人,在外吃飯,總得喝瓶啤酒什么的,他說不會喝酒;我又問他點什么菜?他說喜歡吃榨菜——媽逼!早知他要吃榨菜,我們去呂氏豚鰻,喝他們的粥,榨菜還免費呢。
“他這么小氣,肯定以為要他結帳。沒等吃完,我就把單給買了,盼著他快點走人。沒想到,飯后他意猶未盡,提出來要看電影。本想拒絕他,又看他文文弱弱的樣子,我母性大發,想著他長這么大,可能還沒有單獨跟女人看過電影,同情心開始做寵,就答應了他。
“沒想到,影院的燈一關,他就開始摸我的手,害得我跑到衛生間,用香皂好一通搓,還覺得沒洗干凈……”
“都單獨看電影了,人家摸你手怎么了?”我故意逗她。
“畢竟頭一次見面,上來就動手動腳的,太惡心了!”她答。
“那是因為你沒有看上他,要是看上了,不等他動手,可能你就先出手了呢。”我打趣道。
“說的也是。”她說。我不得不承認,郭婧是個坦誠的好姑娘。可是,三十大幾的人了,遇到的男子,都為什么那么不爭氣呢?
話說回來,再想想自己,一個上了歲數的男人,肩負著家庭和社會的重擔,不去撅著屁股干正事兒,卻在這兒跟大齡未婚女青年閑扯蛋,我馬上覺得,自己做為一個男人,也挺不是東西的。于是,我起身告辭,落荒而逃。
只是,我這一走,我的朋友郭婧更困惑了——如今,男人們都死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