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腳下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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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場噩夢
街邊的酒吧還在回放著《Hush》。他們離開沙灘，穿過幾家露天的小店。有當地人在兜售各種手工制品，有民族風的編織袋，手工熏香，甚至零錢包。
路邊停著一輛粉色的“甲殼蟲”，天哪！夏雯在心里吶喊著，這簡直就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輛小可愛。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有小星星在里面閃爍。
陳鋒看了她一眼，微笑著掏出鑰匙打開車門。“我們要去的地方大概需要5分鐘車程，上車吧。”夏雯呆呆地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地坐進了車里。陳鋒幫她關上車門，也鉆進車里，發動了引擎。“這車是你租的？”她系上安全帶，搖下車窗。“它可真夠復古的。”海風吹走了車里的悶熱。陳鋒戴上太陽眼鏡，看向她“跟一個朋友買的。”“買的？你那么高的個子，居然買這么可愛的車？”
陳鋒一直在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夏雯并不等他回答，摸摸這兒，又看看那兒。最后兩只手扒著車窗邊緣，把頭枕在上面。海風拂過，抓亂了她的頭發，發絲拂在臉上癢癢的。他為什么跟蹤自己？他明明連這個問題都沒能回答，為什么就上了他的車呢？夏雯在心里責怪自己。是不是該趁著周圍還有人，現在就打開車門跳車逃跑呢？她甩了甩貼在臉上的頭發，順便否定了這個想法。沒關系如果他有奇怪的舉動，大可以打暈了他再逃掉。夏雯偷偷笑了笑。
臨街的民宿逐漸遠去，偶爾一兩顆椰子樹閃過，“甲殼蟲”在爬坡。滿眼的綠色取代了大海，陽光在枝葉的縫隙間閃爍。石灰鋪的小路消失了，“甲殼蟲”放慢了速度，顛簸著在土路上前進，好似進入了無人的叢林。很快，一排灌木擋住了去路。灌木后邊好像就是叢林了，甚至有幾棵懷抱的大樹遮住了太陽。
“甲殼蟲”在灌木前熄了火。陳鋒摘下墨鏡，示意已經到了。夏雯搖好車窗推開車門下來，在原地環視了一圈。除了來時的土路，四周都是茂密的綠色植物。“難道我被綁架了嗎？”她無奈地聳了聳肩。“當然不是。”夏雯循聲望去，陳鋒已經走向了那一排灌木的角落，用鑰匙打開了一扇門。
門的另一端,能看到一個蔚藍的游泳池，水面蕩漾著細小的波紋。夏雯悄悄地走過去，生怕驚醒了這個美夢。
這是一座建在半山腰上的小別墅，面朝大海。“這里景色真美！是你的房子？”“不，是租的，不過我租了一輩子。”陳鋒邊說邊從外面進來，把夏雯的書遞給她，然后向屋里走去。“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在這里看書。”
別墅里的燈亮了，落地窗的簾子被拉開，屋里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歐式的家具。夏雯東張西望了一會二，在露臺上找了個沙灘椅，坐下來欣賞海景。“可樂還是橙汁？”陳鋒從屋里出來，在她旁邊的沙灘椅上坐下。“謝謝。”她隨手拿了聽裝的可樂，笑道。
陳鋒笑而不語，他拿出一本書，調好沙灘椅，開始認真地看書。真是個怪人，夏雯心想。她打開可樂喝了一口，碳酸在唇齒間跳著舞，涼涼的甜，真好。她把身子蜷縮起來，用下巴抵著膝蓋，望著遠處的大海發呆。
陳鋒一個字都讀不進去。余光里的夏雯，連書都沒打開過。她先是傻傻地看著遠處發呆，一會兒又跑到院子的另一頭去蕩秋千，完了又坐到泳池邊，脫了鞋子用腳在玩水。她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體恤，搭配牛仔短褲。怕是擔心濕了T恤，她在腰間把T恤打了個結，露出了纖細嫩白的腰。
陳鋒感覺前所未有的放松，他干脆也扔了書，躺在那兒曬太陽。心里想著，快中午了，是去隔壁的泰餐吃冬陰湯好呢，還是開車去通沙拉那家意餐吃海鮮披薩呢。
海浪的聲音一波接一波地襲來，好像一首無限循環的催眠曲……
那聲音漸漸大起來，陳鋒發現自己正乘著一條小木船，四周圍都是大海，霧氣繚繞，遠處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小鋒……哥……陳鋒……”突然，濕漉漉的一只手扒住了小木船。小船劇烈地晃動著，陳鋒重心不穩，重重地跌坐在船頭。船翻了，他用力掙扎著浮出水面。
他知道這是一個夢，可是這個夢實在太真實了。海水刺骨的冰冷，讓他幾乎喪失思考的能力，他感覺自己，也許再也醒不過來了。也許就這樣吧，沒什么大不了的。
“哥，哥……”那是弟弟的聲音，陳鋒在海水里掙扎著轉過身。“哥，救我，救救我……”不遠處的海里，有一個人在掙扎著向他求救。是陳毅，他的弟弟陳毅。一定要救他，他的腦子里有個聲音在說話。
他拼命地向那里游去，可是卻無論如何也到達不了，巨大的恐慌籠罩了他。“陳毅，陳毅。”他焦急地呼喚著弟弟的名字。
“小鋒，小峰救我。”又一個聲音響起，陳鋒循聲望去，那是媽媽，她在相反的地方。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他在心底嘶吼。有什么東西從臉上滑落，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海水。
“哥，救我……”“小鋒，小鋒……”
他絕望地游向反方向，身后響起弟弟的聲音。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在心里低咒。你這個廢物，你什么都做不了，你救不了他們。莫名的悲傷把他淹沒了，他感覺身體越來越僵硬，海水刺骨的冷。
“媽……”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大聲地叫著。
聲音淹沒在海水里，透過波浪，他看到一艘小船，有個人站在上面，看著他……
一行淚劃過臉頰，他睜開眼，看到了藍天和白云。但那種悲涼的感覺始終籠罩著他，他用手臂遮住臉，無聲地抽涕著。
過了許久，他掙扎著起身，呆呆地看著遠處的大海，有幾只海鷗在海天一線的盡頭，追逐盤旋著。
余光里有個東西，漂浮在泳池里。
陳鋒感覺自己像是被什么東西擊中了，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血液在凝結著。他艱難地轉過頭，游泳池里漂浮著一個人。
牛仔短褲、白色……T恤。
初稿17/5/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