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三十歲仍然沒有一件堅持了很久的事情。寫作、攝影、跑步、PS、繪畫、英文、日語、游泳都曾熱情洋溢地占據過我的靈魂,只是后來它們紛紛失望地離開。我終于還是成了一個枯燥的軀殼。
為了更好的認識自己,我重拾簡書。看著七年前留下的只字片語,我感慨萬千。如果當時堅持下來,是不是今日也可以妙筆生花、日進斗金?一個朋友的社交賬號昵稱用了十幾年,這著實震撼了我。我匆匆忙忙、囫圇吞棗地度過了最好的青春時光,是時候為它寫個墓志銘了。我決心給自己取一個好的簡書筆名,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我心境如何都不會產生換掉它的沖動,我要讓自己有一個堅持至少十年的事或物。
我最終決定了用“北國既雪”,并連微信名也換成了它。
“北國既雪"來源于“東方既白”。“東方既白”出自蘇東坡的名篇。我喜歡蘇東坡的樂觀豁達,喜歡杜甫陸游的憂國憂民,喜歡邊塞詩的遼闊豪邁,喜歡田園詩的寧靜清新。可是,“東方既白”已經被人率先用掉,而且極易被誤認為是那個有名的連鎖餐廳。我還記得第一次在廣州火車站前廣場上看到“東方既白”幾個字的震撼。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它是個餐廳,知道后總覺得它的創始人一定有別樣的浪漫情懷。“東方既白”不能用,我只好另外再想。
我對北方一直有別樣的向往。“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毛主席的這首《沁園春·雪》我第一次讀到的時候就被其中的豪邁壯闊所震撼所吸引。多年過去,初心不改。北方在我心中是一望無際的草原、沙漠、大平原,是風吹起時一波又一波望不到頭的墨綠色的麥田,是高聳入云堅韌不拔矗立道路兩旁的一排又一排白楊樹,是“一夜春風來,萬樹梨花開”大片大片的果園,是微風細雨的春、狂風驟雨的夏、紅碩果實枝頭掛的秋和皚皚白雪琉璃世界的冬,是老舍筆下《濟南的冬天》,是郁達夫心中《故都的秋》。我對北方愛得熱烈。我的家鄉有幸成為北方的一員,可我從十七歲開始就一直生活在南方,甚至更南的南方。
煙雨江南是美的,也是黏膩的,潮濕的,不痛快的,甚至夾雜著霉菌的味道。太陽總是含羞遮面,烏云也來得步履蹣跚,雨水更是猶猶豫豫糾纏不清。春天的雨和冬天的雨是沒有分別的,只有夏天的臺風才能讓人感覺這雨稍微有些脾氣。陽光燦爛碧海藍天的日子是需要慶祝的,是值得舉家出動野餐搭帳篷放個風箏的。撐著油紙傘的旗袍美人只適合待在畫里,不然即便她不說話,也像是在用吳儂軟語嘲笑“一蓑煙雨任平生”不愿打傘的蘇軾。如果我沒有長久地被濕氣折磨,可能也會盡情欣賞南方這縱橫交錯的河流和起起伏伏的重巒疊嶂。可惜,我還需要繼續修煉。
決定要將“北國”放進簡書筆名,還因為青年時期對北京難以言說的情懷。往事已成風,如今只能借“北國“二字聊表慰藉。
北國是離不開雪的,雪也是北國獨有的。我出生在一個大雪天,雪深到淹沒了爸爸的褲管。“雪”字也一度成為我名字的一部分,只可惜后來慢慢丟失了。我的童年對雪情有獨鐘,我的記憶也總是浮現大雪簌簌飄落天地間一片蒼茫的景象。我最近一次看到那樣的大雪也遠在高中時期。那天課上我總是忍不住望向窗外,那樣大而急促、緊密的雪花在天地間交織出一副巨型網絡,落在遠方的田野、小山、樹木和村落。一切都是安靜的,沉穩的,只有雪落下的聲音。
雪在我心中不是輕柔和浪漫的代名詞,相反它是有力的、冷靜的。只是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雪落下的情形了,更別提那樣的大雪紛飛。雪像是一個遙遠的過去,一個可以帶我回到童年、回到最初、回到曾經熱愛的我自己的意象。它靜靜的躺在我的記憶里,等待哪一天被我重新拾起。
我在簡書重新起航的第一步,在剖析自己找回自己的第一時間,心底浮現的最深的東西就是北國和雪。它們是厚重的、沉穩的、冷靜的、不驕不躁的,是遼闊的、宏大的、智慧的、永恒不變的。它們給我力量,讓我冷靜理智、胸懷寬廣,永遠積極向上。
“東方既白”的“既”意為“已經”,即東方天際已經微微發白。“北國既雪”意為遼闊的北方大地上,雪花已經開始飄落。那么,迷失的旅人,你是否找已經到了歸途?“北國既雪”,像是我在問自己:“北國既雪,君歸否?”
前路坎坷,我還在路上,好在,我已經上路。走上一條認識自己、剖析自己、反思自己的路,并尋求在這反思之中不斷找到前進的方向,找到人生的理想。
感謝簡書的包容,不嫌棄我拙劣的文筆,癡傻的故事,破舊的文風,甚至與潮流話題背道而馳的主題。我只管在鍵盤上敲出心中的文字就好,不管什么。因為我知道,簡書會愛我,護我,等待我慢慢成長,一如我的母親那般。
這一次,我要做一個支持以恒的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