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東風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刀閘。雖然并非新亭候,但這三把刀對她的意義遠超“刀”本身的意義。
第一把刀,是月弄痕離開柳家時留給她的。那是一把長刀,刀刃鋒利,可斬白蛇,刀身上刻有“搖光”二字。
第二把刀和第三把刀是一對雙刀,皆是柳乙酒所鑄。柳東風是柳乙酒唯一的徒弟,柳乙酒也是柳東風唯一的師父。
刀鞘也即刀閘,玄鐵所成,花紋精致,中心有一道“柳”字,是葉沐泠的手筆。
于是霸刀弟子轉了轉手腕,對羈押自己的明教弟子露出一個笑容,彎腰鉆進了地牢里。
而曲杳苓的靈蛇,正纏在她的腳腕上。
睡醒時已經到了夜半三更,地牢的門被敲得當啷作響,曲杳苓、岳輕弦和燕萬歲湊在送牢飯用的洞口對她指指點點,三個人嘰里咕嚕講了半天吳儂軟語。
“叨叨啥,快救阿爸出去。”柳東風翻白眼,朝著隊友們惡狠狠地說。
“這個難搞誒,雖然杳苓在明教呆過一段時間,但這上面的謎語…可能要內門弟子才解得開。”燕萬歲迎著月光晃晃羊皮紙,上面依樣畫葫蘆似地涂了一個詭異的陣法。
“那你們先看著…我再瞇一會兒…”柳東風打了個哈欠,靠上墻壁就閉眼,一副能睡十年的樣子。
朦朧中她聽見岳輕弦一驚一乍地叫了好幾回,氣宗弟子嘰嘰咕咕提了好幾個高深道理,常年握刀的自然聽不懂,況且現在自己被關在這個詭異的地方,除了讀讀墻壁上的字她什么也做——墻壁上的字?
柳東風湊近過去,在黑暗中待了許久,她的夜視已經達到頂峰,哪怕在如今微弱的光線在,她也能看清模模糊糊的字跡,但看清是一回事,讀懂又是一回事,這些個夷人文字她完全都不認識,只好敲敲墻壁拉來曲杳苓,五毒弟子派了靈蛇一探,壁上手書居然正是道長方才犯難之處。
牢外三人又是一通搗鼓,在天剛朦朧時終于用木棍把牢頂陣圖敲了個遍,燕萬歲趁著時候還逮空用發簪給柳東風把手銬解了。
隨即三個人又忙著破新陣,柳東風想不明白明教哪有那么多的幺蛾子,雖然活動自由,到底還關在牢底,百無聊賴只在心中默背刀譜,等把三套刀法全演完一遍,三人還未有對策。
“我覺得不是這么搞的…”曲杳苓說。
“那怎么搞?”燕萬歲反問。
“我覺得就是這樣啊…”岳輕弦跳腳。
柳東風癱下。
“哦——”燕萬歲突然大聲感嘆,柳東風猜他現在肯定一個蝶弄足就成了虛影,然后嘭地一聲,三個人同時驚呼了起來。
柳東風撐著頭,耳邊是兩個浩氣弟子丁零當啷不知道干啥,只有曲杳苓抱著呱太,一晃一晃看著他們。
很快一聲劍嘯,岳輕弦的佩劍飛回了他的手心,三人同時躡云而出,剎那間光華大盛,燕萬歲卻猛然咦了一聲,朝著地牢門口扶搖躍下,接著用力一拉——
“這門好像剛才就自己開了?”
柳東風矮身鉆了出來,下意識伸手一摸背后,眼神凜凜,“我的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