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襲一身棉衣,隨人潮涌動涌入車站。2站臺,7車廂,98號是靠窗戶的位置出乎你的意料。你一直以為只有以0、4、5、9結尾的票號是靠窗的。周圍有很多如你一般的青年,厚重的包裹,蓬勃的朝氣,他們,卻與你不同。
列車震動,窗外的站臺阿姨開始移動,接著變成了下一站臺的叔叔,直到最后隨站臺都消失。你乘坐的列車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靜止列車。列車上的人、事、物都一塵不變,而窗外卻無時不變。
列車與你們每個乘客而言,就是尋找靜止的自己,在流動的城市中尋找靜止的自己,儼然成為一種奢侈。
窗外風景流動的越來越快,像一幀幀圖像在窗戶上連貫成了動畫,巧妙的是這些動畫的幀數一直恒定在人眼能夠識別的范圍之內,而乘客總是對動畫情有獨鐘。不知過了這個年紀,還是否會對動畫有這般情愫。
昨夜,你隨一群學弟學妹乘坐Z56踏上回家之旅。車上換票的是一個略顯柔弱的姑娘,與你同齡或者是你的姐姐。大一的孩子們好多學生證上沒有蓋注冊的章子,有人開始擔憂,神色不安。作為讀者的你自然不必擔心。據說沒有章子的同學要補全票,而滑稽的是責任并不在他們。有些車廂的人開始補票,你去前方觀察了情況。以一種自己討厭的路人甲的仗義與乘務員訴說著孩子們的情況,好多學院都沒有來得及蓋章。乘務員中一位嚴厲的女士與我有留下的對話:
——“帥哥,你的也有問題嗎?”
——“沒有”
——“那就與你沒什么事了吧!”
——“......”
呵呵,一種很神奇的服務態度。你回到自己的位置,蓄勢待發。
她來到了我們的位置。對不起,不是我們的責任,我們拒絕補票。畢竟不是一個人的事,車廂開始躁動起來,列車長來了,之后便有了群舌戰儒的盛況。一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邊堅持原則不卑不亢。如你所料,故事有一個好的結局。
你去WC,里邊有人,遂等待。隔壁是乘務員室,上車給你換票那姑娘正被一嚴厲女乘務員訓斥著,你仿佛聽見她抽泣的聲音。這姑娘應是剛來沒多久吧,另一位乘務員喋喋不休的訓斥聽著真讓人惡心,你的憐憫毫無作用,你的義憤燃起即滅。生活不易,你也將經歷。
斜對面一姑娘抱畫板抱了一路,變換著姿勢,卻依然將畫板摟在懷里。你想著那畫板應是姑娘的夢想吧,你仿佛看到了曾經自己緊握夢想的影子。
列車上的乘客,尤其喜歡窗外,喜歡看人,喜歡回憶,喜歡思考。
你不知沒有電影、電視、音樂的年代,人們如何將情感定格在某個年代。像你小時候愛看的《西游記》,你追逐的《四驅兄弟》,你欣賞的《聰明的一休》,你躲不開的《情深深雨蒙蒙》和《還珠格格》,當然還有《走進新時代》、《我的中國心》、《葫蘆娃》等歌曲時常縈繞于心。這些東西讓你的記憶和情感與很多人定格在同一個年代。于是,你還有睹物思人的機會,你還能看到匆匆那年的影子。你想著,再往前數年,大多會因為一首詩,一篇文章抑或只是一句話就能勾起無限的回憶吧,像那句俗透了的臺詞“你還記得那年大明湖畔......”,如今這流動的世界已很難看到不流動的景致了吧。
你對現在小孩子的價值觀感到深深的代溝,女生愛看的動漫竟是些如男生愛看的色情之類的東西,而且那種形式多以二次元、三次元的動漫出現。在你這個年齡,那樣的銅須還是很少的。你不知以此作為興趣可好,但著實不解,能否稱之為精神的鴉片?
你看著被稱為逗比的人真實坦誠的活著,實為虛偽揶揄之人感到悲哀。
你乘坐的列車至少靜止了十年。開心嗎?你年輕了十歲。你低著頭,畫著自己的夢想,一遍又一遍的描摹,不知夢想會不會因為反復描摹而更加真實。出了這輛靜止列車,夢想會像自己一樣流動,還會在嗎?
對面小姑娘不時發出嚼碎薯片的聲音,她把一彩色氣球掛在窗戶上,時而吃東西,時而拍拍氣球,時而看看我,時而看看她旁邊的媽媽。你朦朧的想著小姑娘的眼中會不會是十年前的自己呢?也許還會有些許期待呢。旁邊大叔的視線偶爾會隨著您書寫的文字而游走,可你寫的字那么難看,因此也絲毫沒有不舒服之感。
隧道在窗戶上顯現的時候,耳朵會感覺特別悶,你張張嘴,咬咬牙,好家伙,夠深邃啊!
天際線在窗戶上時隱時現,像你時有時無的目標,只是你呆在靜止的列車里,像一只透明魚缸里的魚。
列車靜止著,時間卻未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