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教我玩宮斗

這標題起的也是沒sei了(圖片來自網絡)

1、

遠在千里之外的大綏國世子劉澈登基,大赦天下。消息傳到丘止國,已經是一個月后的事情。按理說,對于一個在外顛沛流離六年、身世坎坷的世子,最終修成正果的傳奇,百姓們聽到也會隨喜的叫聲"好"。但是曾經庇護過劉澈四年的丘止國,百姓們提起這位世子,無不搖頭太息"忘恩負義"。

事情淵源還要追溯到大綏國前前皇帝——也就是劉澈的父皇,突然駕崩。皇叔篡位,年幼的劉世子不得不逃離大綏,輾轉他國尋求庇護。礙于大綏國的勢力,諸國都不敢收留,除了丘止國的德順皇帝。德順皇帝做皇子時,曾喬裝到大綏國刺探軍情,身份敗露。劉澈父皇——當時同為皇子——奉命捉拿,讓馳德順皇帝三百里,揀回一條性命。感念此恩,德順皇帝收留劉澈,一養(yǎng)就是四年,并視為長公主珞良婿之選。但劉澈卻不辭而別,讓各諸侯國猜測劉世子在遭受了怎樣的待遇。隨后,對于德順皇帝聯(lián)姻,劉澈以自己"不肖無德"婉拒。這外交辭令,真是啪啪打臉。

打皇帝的臉,就是等于打丘止國子民的臉。茶樓坊間說書人,將異域"陳世美"的故事套到劉澈身上,罵了個狗血噴頭。

侍女流蘇稟報給珞玉公主的時候,珞玉在謄寫經文。聽到劉世美,手一抖,雪白紙面上赫然一朵墨跡。

"公主,這都抄寫第3遍了,歇歇吧。"

流蘇真怕公主承受不住打擊,因愛成恨,從此嫉恨天下所有男子。

沉默良久,珞玉公主筆一擲:"此事,甚好!"

2、

想起第一次見到劉澈的情景,好像就發(fā)生在昨天。父皇是愛攬事的人,其他諸侯國來借錢糧食,總是滿口答應。母后在世的時候,沒少說他,表面諸侯國盟主,背地里冤大頭。難為了史官怎么翻譯成文言文,記入史書。后來母后去世,父皇傷心了好久,說失去一面鏡子。難道父皇像母后一樣愛照鏡子?我就派人把母后的銅鏡卸了,抬到父皇書房。但是聽說父皇處理完奏折,冷不定看到銅鏡里的人影,大喊"刺客"折騰了半宿。可見父皇平時并不照鏡子,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聽前庭的那幫老頭子嚷嚷,父皇收留了大綏國逃難的世子。他們吹胡子瞪眼說此事不妥,父皇的衣袖都被扯爛了。這還算輕的,以前王御史進諫時,竟然以撞柱要挾。父皇只好說"好商量好商量"。其實比起后宮嬪妃和皇子公主們,父皇更寵這些大臣吧。我只能安慰父皇,忠臣們行徑大抵如此。父皇贊許我具備賢妃婦德,所以底下那句"他們要去死就去好了"生生咽回去。我讀過《賢妃傳》《女德》,得出一個結論,還是奸妃的日子更好過些。然后得意洋洋的向夫子闡述"奸妃論",夫子卻罰我抄經文。

剛起了個頭,侍女流蘇就跑過來說,四弟在校馬場騎我的小馬駒。真是反了他了!我拿上木劍沖出去。其實后宮也有自己一套勢力范圍劃分,哪個妃啊貴人得寵了,她的孩子侍女隨從也一起升天。真想告訴父皇,能不能專一一點,不要心血總來潮。孩子們時刻站隊重組,社交壓力也很大。

到了校馬場,看見四弟戴著個青面獠牙面具,花里胡哨的耍劍。那么多兵器不練,偏偏練劍!

"躲在這啊,正好找你算賬!"

他躲得倒是快,這個蠢材什么時候變得靈活起來了?

"很多人找我算賬,姑娘家你卻是頭一個。"

聲音很好聽,倒不像是四弟。對方取下面具,是一個面生的清秀少年。

"看你倒是有些本事。今后做我的金牌隨從好了,宮里頭我罩著你。"

"好像是我打贏了姑娘。"

是的,父皇也曾經贊揚我鴨子一樣嘴硬,即使少年奪走了木劍,架在我脖子上,也必須淡定,不能損失了皇家威儀。

"澈兒,不要胡鬧。"

一位衣著光鮮的中年婦人帶著幾個侍女,從走廊深處款款走來。原來這個少年就是父皇收留的大綏國世子。中年婦人是劉澈的乳母惠娘,一直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惠娘看我頭發(fā)亂了,重新替我梳理。劉澈盤坐在一旁,默默修剪木劍。等等,我不是要找四弟算賬嗎?但是頭放在惠娘膝頭,好溫暖啊~梳子的力道,不輕不重,好想呼嚕呼嚕睡覺啊~

流蘇那個沒用的家伙才跑過來說,四弟在隔壁新的校馬場。原來我錯跑到舊校馬場了。果然像父皇所說,溫柔鄉(xiāng)里多誤事!

"現在該到了馬發(fā)情的季節(jié)了吧。"

劉澈放下木劍,從懷里掏出一個號角吹起來。很快,馬蹄伴著嘶鳴,小馬駒歡快的跑過來。后來聽說四弟摔了個狗啃泥,在家里躺了好幾天。

"哇,這個號角這么神奇?怎么做到的?"我瞪圓眼睛。

"模仿母馬發(fā)情時的叫聲。"

劉澈還給我木劍,我正陷入"假如學會號角就可以建立動物王朝"的遐想,赫然發(fā)現木劍上竟然被刻了"澈"字。

"為什么隨便在別人的東西上刻字?"

"勝利者的標記。"

這種幼稚行為,和偷偷潛入宮殿刻下"到此一游"的無知百姓有什么區(qū)別?

3、

初次見面,我就覺得劉澈和惠娘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在宮中沒多久,劉澈就和我那些弟弟們,還有一起在書院讀書的大臣子弟,打成一片。下課后,他們都會到劉澈居所逗留。大抵是那里沒有大人約束,惠娘又變著花樣做點心,對孩子們來說是一片樂土。

我也經常去,因為劉澈前兩年輾轉各國,他書房里收集了不少志怪小說。我常常趴在書房窗戶邊看小說,看看男孩們打鬧,累了就小憩一下。

春假就這么消磨殆盡。當我迷迷糊糊醒來,惠娘正用剪刀修燈芯,劉澈端著棋譜下棋。他瞥了我一眼,"夫子布置的策論,你寫了多少字?"

我才如夢方醒,慌手慌腳從書架上扒了一堆帶"經史論集"字眼的大部頭書。

"今兒倒是奇了,看起正經書。"他揶揄。

"夫子真應該去做商人,"我不理他,"課業(yè)沒完成,就罰抄經文,抄不完就疊加。高利貸一樣利滾利。等我做了奸妃,一定要給夫子好看!"

"奸妃?"劉澈奇怪,捏著棋子不放。

我得意洋洋宣講"奸妃論",劉澈這才落下棋子,"那也先要有個皇帝娶你啊。"

皇帝夫君一時半會是找不到了,先從這些磚頭塊里拼拼湊湊一篇策論吧。"為帝之道與為民之心",看不懂啊,還要起承轉合有破有立那么多規(guī)矩?風和日麗的天氣,像我這樣貌美如花的公主,應該去油菜花地里,和小馬駒一起奔放啊~~

啪嗒——棋子落地,劉澈還在繼續(xù)下棋。現實是我躺到那堆大磚頭里。

"劉澈,你說我會不會成為第一個因為寫策論而殉國的公主。"

他嘆口氣,"幫我磨墨。"

我連忙狗腿的端茶遞水,噓寒問暖。劉澈卻道,"你去找惠娘,把那根三尺長的紅線分成40份吧。"

這個難不倒我,于是我剪繩子,劉澈替我寫策論。等他寫完,我也剪好了。

"要這繩子做什么用?"

"還沒想好。不過是給你點事情做做,免得你覺得無聊。"

無聊的話,我可以看小說啊!

策論交上去之后,我便惴惴不安。果然,劉澈模仿我的筆跡,但是沒有教給我,他寫的到底是嘛意思?好尷尬呀,其他人都跪坐著,就我站著。

夫子冷哼:"老夫不才,蒙皇上親點授業(yè)皇室子弟,誠惶誠恐。未想公主弄虛作假,找他人捉刀,痛心疾首,教老夫有何顏面面對皇上,面對先皇、太上皇、太太上皇!"

忽然明白父皇為什么怕前庭那些老頭子們了。正幻想著如何"殺人滅口",別讓今天的丑事傳出去,劉澈默默站起來。夫子痛心疾首的眼神,好像是我這個不良少女玷污了他的好學生。

"此文觀點偏激,一派婦人之見。"夫子收起要死要活的神情,話鋒一轉,"書院的壁畫是要修補一下了。"

夫子花樣又升級,竟然不抄經文,改畫畫了。惠娘得信兒送了褥子和夜宵,侍女流蘇竟然送了新到的言情話本,真是——何其懂我心啊。

在課本的人像上加個胡子辮子的,我在行。但是修補壁畫這種高深的技術活兒,就交給劉澈了。本來連累了他,心里還有愧疚。

"真覺得愧疚,就把許給我的荷包做好,這都做了一年了。左邊一點。"

劉澈站在梯子上,仰頭描摹上色。我舉著油燈照明,手都酸了。

"那些宮女,女學生給你的還不夠?"

"獨缺你的啊?"他在我鼻子上一點。

又是一個荷包黨!所謂"荷包黨",是我那些弟弟們和大臣子弟們,為了驗證男人魅力,攀比誰收到的荷包多的幼稚行為。

假裝忙碌了一會兒,我就開小差裹著褥子,看新來的話本。講的是異域番邦的一個千金和落魄書生私訂終生,并資助書生進京趕考。書生高中狀元,卻娶了公主。千金聞訊,含恨墜湖。真是一個不能下飯的悲傷故事。

半夜迷迷糊糊醒來,卻不見劉澈。隱約聽見他在外面和誰講話,想過去看個究竟,但腳麻了,木頭一樣倒在地板上,痛得裹著褥子滾來滾去。

劉澈聞聲進來,把我扶起來。好尷尬呀,裹得像蠶蛹一樣。

"那個,是惠娘來了嗎?剛才你和誰講話?"我繼續(xù)維持著皇室威儀。

"沒有人,你睡糊涂了。"劉澈仔細的替我揉腳。

騙人,剛才明明看見院墻上閃過幾個黑影。

"話本看完了?"他問。

"嗯,但是看得不舒服。"

"怎么講?"

我復述了話本里那個悲傷的故事,總結道:"男人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

"也許他有自己的苦衷,娶公主也許只是權益之計,"劉澈垂著頭,"畢竟男子擔負的責任,非平凡女子所能想象。如果那位千金能等一等,或許笑到最后,也未可知。"

"可惜了那一百兩銀子。換作是我,就多資助幾個書生,提高命中率。哎呀,好疼!"

劉澈這是捏腳還是殺人啊!

"痛則不通,"劉澈一本正經,"這個穴位是主管腦子的。"

"什么意思?"

"公主腦子不好使!"

4、

劉澈來的第四個年頭,前庭后宮開始風起云涌。農壇春耕祭祀,出現不好兆頭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

每年二月初二,父皇就會率領前庭的老頭子們,到他的一畝三分地去作秀——啊,應該說是"春祭"。就是皇上親自下田,扶牛犁耕地,來回三趟,以示對農業(yè)的重視。"皇帝下地",對于娛樂生活匱乏的百姓,這是多大的熱鬧啊。機靈點的,上半夜就開始占位置。聽說一座難求,還有人買賣位置。

我尋思著,如果拿了惠娘的點心去賣,保管能賺不少。劉澈笑我鉆到錢眼兒里。其實春祭儀式上,我有更重要的任務——跳舞。主管祭祀的老頭們純粹是想看我出丑吧。

春祭當天,我起了個大早找惠娘盤發(fā),緊張得飯都吃不下。聽說異域番邦的楊麗萍舞姿婀娜,劉澈笑我的舞姿,像早市扯面的公孫大娘。惠娘安慰我,她在大綏國祭祀禮上,看到過楊氏舞蹈,不過爾爾。讓我想象腳踩在片片荷葉上,步履就能輕盈許多。惠娘順勢還教我了幾個大綏國的舞蹈動作。"大綏國的祭祀禮是怎樣的,好想去看看~"我對著銅鏡遐想。

"那要問問澈兒答應不答應了。"鏡子里,惠娘一邊梳頭一邊哧哧笑。

惠娘還在給我盤發(fā),我只好梗著脖子,扯扯劉澈寬大的衣袖,

"等你回國,帶我看祭祀好不好?多少荷包都繡給你。"

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劉澈竟然臉紅了,避而不答。

"公主是要以什么身份去觀禮呢?"惠娘笑道,"兄妹?同袍?還是。。。夫妻?"

在惠娘的哄笑中,我雙手掩面,透過指縫,看見鏡子里劉澈離去的身影。

虧得惠娘手快,祭祀官催了三次,我才姍姍登場。巨型彩棚被風吹得呼呼響,禮樂師席地而坐。四周黑壓壓的人頭躥動,都是看熱鬧的百姓。開始有點跟不上節(jié)拍,后來漸入佳境,結尾動作想不起來,胡亂擺了惠娘教我的舞蹈動作湊數。

一下臺就看見"荷包黨"那群紈绔子弟在行動了。因為接下來的"賞紅",按照丘止國的風俗,姑娘們會把事先準備好的紅線系到樹枝上,祈求好姻緣。同時,也是收到荷包的男子們給心愛女子回禮的時候。我看見人群里的劉澈竟然徑直向我走過來,想起今早惠娘打趣的話,不禁面紅耳赤。所謂"開竅",大概就像寺廟里的老和尚,為了讓小和尚開悟,當頭一棒的感覺吧。雖然宮廷和書院,一直傳我倆的"緋聞",我也從沒上心。如今惠娘一句話,點悟了我。從前看過的話本里,那些公子的形象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劉澈。但是他沒有像話本里的公子,對我海誓山盟過。我也沒有豪擲千金,資助這位寄養(yǎng)的世子。

我端住主祭司的架子,胡思亂想著,并在心里默念,"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可劉澈還是不疾不徐的穿過人群走向我。最后一刻,我認慫了,也顧不上皇室威儀,顛顛跑到彩棚里。門簾一挑,劉澈面色難看的進來,不發(fā)一聲跪坐在我旁邊。好尷尬呀~父皇領著文武百官耕田做秀,彩棚里只剩下嬪妃和大臣的眷屬,都是社交名媛,三三兩兩湊成一堆說笑。只有我旁邊坐著一張冰塊臉。

袖擺下,手忽然被他握住,我一驚。

"你跑什么?"他眼睛看向棚外,卻對我發(fā)問。

我試圖把手抽回來,無奈他力氣太大。幸好袖擺寬大,看不清動作。掙扎間,手心卻多了一塊東西。

"這是什么?"

"母親留給我的玉。"

是一塊雕成并蒂蓮的玉,手感溫潤。我很慚愧,按照話本上講,我是不是也應該回贈些什么?

"就當我預定荷包的定金吧。"劉澈好像看穿我的心思。

這時,父皇已經表演完畢,文武百官一個個爭先恐后接棒耕地,唯恐錯失表現的機會。

回到彩棚,侍女們隨即給父皇洗塵,更換外衣。父皇張著雙臂,一邊穿衣一邊對我道:

"玉兒剛才祭祀舞,跳得不錯,賞!"

我趁機掙脫劉澈的手謝恩。

"不過,最后幾個動作,倒不像是我們丘止國的祭祀禮數。"父皇話鋒一轉。

"回稟父皇,"我俯低身子,"是劉世子的乳母惠娘,教授兒臣大綏國的祭祀。兒臣覺得甚好,便拿來一用。"

"怎么?劉世子是想家了?"父皇轉頭問劉澈。

劉澈起身作揖,"先皇皇陵,雜草四年未除,寢食難安。"

"怎么個除法?"

"借兵10萬,斬草除根。"

父皇沉吟不語。外面忽然人聲嘈雜,有侍衛(wèi)喊:"牛驚了,快護駕!"

原來一頭春耕牛不知受驚,還是怎的,忽然沖向人群。說是護駕,其實離彩棚遠著呢。后來,侍衛(wèi)回稟,那頭發(fā)瘋的春耕牛,口吐白沫而死。。。

5、

祭祀禮上發(fā)生這樣的事,不是好兆頭。父皇著刑部徹查,也沒查出個子丑寅卯來。父皇只得以失職罪流放禮部幾個直接官員,同時下"罪己詔"安撫民心。看,其實當個皇帝還挺不容易的。

我拿著那塊并蒂蓮,想起祭祀那天父皇和劉澈的對話。他們當我不懂事,聽不懂他們打的啞謎嗎?寄居別國終究不能長久。前不久,大綏國派使臣接劉澈回國。因為那個篡位的皇叔病重,又無子嗣,想禪位劉世子。但誰知道其中有幾分真?

所以劉澈想借兵,靠武力從皇叔那里奪回皇位。他向我示好,大概是添加借兵的籌碼。父皇也曾問我,如果劉世子做駙馬如何?我不知怎么回答。為什么千金小姐們拿到的是言情劇,我貴為公主卻只能演宮斗劇?

侍女流蘇又慌慌張張跑過來說,惠娘病了,怕是不行了。

"春祭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聽說是吃了皇上賞給劉世子的春餅。"

"胡說!"我喝止她,"文武百官都得了父皇的春餅。"

下毒這件事,無論在前庭還是后宮,都是諱莫如深的事情。如果不能當場抓住毒主或證據,基本上都是不了了之。

見到惠娘事,她面色蒼白,侍女還要不時清理她吐出的穢物。劉澈默默擺弄爐火煎藥。

惠娘拉著我的手,求我在她死去后,好好照顧劉澈。

"惠娘不要玩笑,我還要跟著你學繡荷包。"我含淚安慰她。

"不知道這把骨頭能否葬回故土。"惠娘望向窗外。

"終歸是我無用。"

劉澈忽然道。偌大房間只聽見藥鍋咕嘟聲,還有惠娘的咳嗽聲。

回宮后,我不吃不睡趕制荷包。終于上好穗子,流蘇卻說惠娘已經去了。雖然她是世子的乳母,但終究是下人。我派流蘇把禮金和荷包一并送到世子府。過了頭七,劉澈派人邀我放紙鳶,曰為惠娘招魂。

其實我已經做好了決心,如果父皇再問我駙馬人選,我就說劉澈。這個決心還沒來得及告訴劉澈,他卻不辭而別,而且是在我眼皮底下。

那天,我們跑到城外放紙鳶,劉澈手把手的教我。他告訴我,紙鳶飛得更高的秘訣,在于不停向前跑,絕不回頭。

"但是飛那么高,回不來怎么辦?"我問。

"繩子在你手里,它遲早會回來的。"劉澈拍拍我的頭。

但是我跑啊跑,紙鳶終于飛得高高的。劉澈卻走了,沿著城外官道走了。

再后來就有了開頭發(fā)生的那些事,坊間傳聞珞玉公主隨世子私奔未遂。關于駙馬的人選,我回稟父皇,但由他做主。然后就把自己關在書院里,不停的抄寫經文,仿佛要把欠夫子的都還回來。待到劉澈一身夜行衣,月夜飄然而至,已經是3個月后的事情了。

"你還知道回來?"我頭不抬,繼續(xù)抄寫經文。

"嗯,知道你要重選駙馬,我跑殘了3匹馬趕過來。"他坐在一旁研磨。

"先拒絕父皇聯(lián)姻的是你吧。有沒有想好說服我的理由?"

"是你父皇和我聯(lián)手演的苦肉計,好叫皇叔放心。"

"所以犧牲了惠娘?"

"是我無用。"他道,"這四年我身邊明著暗著間諜無數,表面上云淡風輕,背后步步算計。"

"我看到了壁畫,"我轉了話題,"壁畫上隱藏了那么多女子,是誰?"

"是你。"他回答的很干脆。

"夫子讓你修補壁畫,你卻胡亂涂鴉。"

"因為總是想起你。"

我嘆口氣,"如今你想怎樣?"

"娶你做奸妃。"

我擲筆。從公主到奸妃,但原來人生沒有選擇角色的權利。既然拿到的話本是宮斗,就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好好演"奸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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