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念月回到長安,馬車停在吳王府門口,剛一下車,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墻角傳來:“西門大哥,西門大哥你終于回來了。”
面前這人一路招手一路小跑,剛喊了兩句,只聽哎呀一聲,這人摔了個狗吃屎,抬起頭來,只見鼻梁骨通紅,李天程笑容一僵,哽咽道:“西門大哥……”
西門念月全看在眼里,李天程現在的神情,比圓通遇刺那天是好太多,十三叔將重新撲上來的李天程一攬手擋開,喝道:“干什么?還想報仇?”
李天程滿臉堆笑:“嘿嘿,大哥你好,上次是我不對……”
“大哥?”十三叔一副你看我都可以做你大爺的表情,反問道。
“額,那個,大叔,你讓我見見西門大哥,你看我帶來了全長安最好吃的小龍叫花雞,還有這,桂花酒,我這是專程特地來給西門大哥賠禮道歉的。”
十三叔哼了一聲:“賠禮道歉?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哎哎哎……十三叔你這是……怎么能把你們家少爺比作雞呢?”李天程一本正經的教育十三叔道。
“你……”十三叔說不過他,掄起袖子要打人。
“十三叔,不得無禮。”西門念月道。
李天程將手里的桂花酒和燒雞往十三叔身上一堆,繞道過來,沖西門念月嬉皮笑臉道:“西門哥哥,你這一去一個月,可想死人家了,人家天天在這里等你……”
這男不男女不女的調子,聽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十三叔有點招架不住,打了個激靈,西門念月則面無表情:“有什么事?”
無事獻殷勤,當然是有所求,李天程抬頭看了看偌大的吳王府道:“這么大一個吳王府,就你一個人住,是不是很無聊?”
“額額額,”十三叔激動道,“我不是人啦?”
李天程一揮手,打發十三叔道:“咱和你家公子說正事,別插嘴。”
十三叔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李天程,說的好像有道理,但總感覺哪兒不對,好半天“哦”了一聲。
“不無聊。”西門念月道。
對方沒按自己預設的回答,也沒關系,李天程嘿嘿道:“我當然知道,誰都會空虛寂寞無聊,但是西門大哥不會,我的意思是,西門大哥你們家是不是缺一個管家什么……”
李天程話未說完,十三叔又打斷了他:“吳王府有管家!”
“掃地的?”李天程又道。
“吳王府掃地的已經有六人!”十三叔道。
“書童、打手?”李天程悻悻看了看十三叔,自己掐斷了自己的話。
“說正事。”西門念月道。
李天程知道西門念月能洞人心思,自己拐彎抹角這么久都沒成功,也就不隱瞞了:“師父走了,我離開了白馬寺,可這偌大的長安,我沒地方可去……”
李天程說著做出掩面而泣的可憐樣。
十三叔拎起李天程的脖子,拆穿他道:“不用裝了,我看你一滴眼淚都沒有。”
“給李公子打掃兩間客房。”西門念月對十三叔道。
“兩間?”十三叔不解,“他一個人就算長兩個腦袋,也用不著兩間吧?”
“你才長兩個腦袋!”李天程懟了十三叔一下,從吳王府大門石墩后面拽出一人,這人正一本正經吃著冰糖葫蘆,被李天程拖著往外走,“紫云,來來來,見過西門大哥。”
紫云被拉著有些不情愿,眼睛沒離開過自己的糖葫蘆:“哎,哎,哎,小心,我的糖……葫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十三叔一臉嫌棄,小聲嘀咕道,“蹭吃蹭喝還要拖家帶口的!”
李天程拽著紫云邊走邊道:“大冬天的吃什么糖葫蘆……”
從第一次在長安鬧市相遇,西門念月就知道紫云是女扮男裝,不過以前從未見過其女兒真身,今日細細一看,西門念月不由心里嘀咕:“紫云?紫煙?兩人竟然如此之像……”
“紫云見過西門大哥。”紫云行禮道。
西門念月從思緒里回過神來:“不用客氣,以后你就把這里當自己家吧。”
“多謝西門大哥。”紫云和李天程會心地相視一笑。
十三叔推著西門念月跨過庭院,十三叔看著兩人的背影道:“少爺,我感覺這李天程并不是真沒地方去,他來吳王府……”
西門念月擺手阻止了十三叔的話:“既是朋友,就該坦誠相待。”
“哦。”十三叔怏怏不快道。
西門念月的吳王府,響起了陣陣清脆古琴聲,這琴聲比起紫煙的,更為歡快活潑,西門念月將手里的竹簡放在書案上,搖著輪椅來到院子,紫云正在院里彈琴,李天程以樹枝代劍在院里的空地上翻滾,兩人含情脈脈真是羨煞旁人,西門念月的臉上仿佛露出了一絲笑容,他轉過輪椅離開了,十三叔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對西門念月道:“少爺,可靠消息,雁門轱轤將軍千里急書給皇上,據說九煞門將貢馬沿拉哈河運到了樓蘭,且據樓蘭探子來報,在樓蘭發現陰陽雙魅的身影。”
“樓蘭國?”西門念月思考著,良久,對十三叔道,“準備馬車。”
十三叔知道西門念月的意思,猶豫道:“少爺,樓蘭離長安可有半個月路程,一路少不了風餐露宿,你剛從雁門回來沒多少日子,這就要跟過去嗎?”
這些年,西門念月從未放棄過尋找自己的殺母仇人,現在的線索在九煞門,西門念月當然不會放過任何和九煞門有關的線索,可是,十三叔也知道,為了報仇,西門念月這些年本該快樂的時光,一點都不快樂。
十里長亭霜滿天。
冬季的渭河十里亭,少有生氣,唯有西風吹打河水的涼意,一輛朱紅馬車從古道盡頭飛馳而來,車廂內西門念月對十三叔道:“停車。”
十三叔“吁”拉住馬車,回頭向簾內問道:“少爺,什么事?”
沒待西門念月回答,十三叔已經知道怎么回事了,長亭外追來兩匹駿馬:“西門大哥,等等我們。”
馬到近前,李天程氣喘吁吁道:“十三叔你也太不夠意思,出門玩都不帶上我們。”
“跟著我們做啥?”十三叔道。
李天程道:“西門大哥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紫云已經換了一身男兒裝,言語中卻帶有嬌氣,一挺腰板道:“天程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十三叔道:“我說李天程,原來你不僅無賴,你還賴皮,我們少爺什么時候找了個跟屁蟲?”
李天程嘿嘿一笑:“十三叔怎么能這么說呢,話說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你們少爺對咱們這么好,咱們怎能丟下他不管呢,你說是吧?紫云。”
“嗯!”紫云肯定地點頭。
“什么?你們丟下我們?”十三叔被這兩人一唱一和氣的不行,罵道,“兩個小兔崽子,都給我回去,再不回去小心我拿鞭子抽你。”
“十三叔叔先不要動氣,就算你們少爺不缺人照顧,一路同行多個伴也不寂寞,再說,這大馬路的誰都可以過,也不能說趕我們回去的道理,”李天程拉長脖子對著馬車里面喊道,“你說是吧,西門大哥。”
車內西門念月冷冷道:“我不喜歡與人同行。”
有了西門念月的意思,十三叔說話更有力了:“聽到沒聽到沒,少爺說了,不要你們兩個跟屁蟲跟著!”
十三叔“駕”一聲啟程了,李天程和紫云并沒有放棄,還在后面跟著,李天程拉長聲音問紫云:“紫云,西門大哥有拒絕咱們一起上路嗎?”
紫云道:“沒啊,他只是說不喜歡。”
李天程道:“對嘛,不喜歡又不是不能在一起,這世上這么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苦命鴛鴦,不喜歡不是還活在一起嗎,走咯,出發樓蘭……”
一輛馬車和兩匹駿馬一起上路,看來西門念月是真不喜歡這兩個跟屁蟲,一路上沒有說過一句話,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沒有這兩個跟屁蟲,他也不會說一句話。倒是李天程和紫云明顯精力過剩,一路打打鬧鬧,真把這旅程當成了旅游。
沿渭河往西到達武威郡,武威郡的三香客棧,已過晚飯時間,客棧里基本上沒什么人,十三叔對柜臺道:“掌柜的,兩間上房。”
李天程同紫云栓好馬,也跟了進來,紫云也沖柜臺道:“掌柜的,兩間上房。”
掌柜笑著道:“各位客官,每間上房一兩銀子,小店先付賬后入住。”
十三叔從懷里摸出五兩銀子,放柜臺上:“預付五兩,剩下的給準備幾個小菜送房間去。”
“好嘞,”掌柜的笑開了花,拿出門牌遞給十三叔,對小二吆喝道,“棍子,帶客官去丙申號房。”
叫棍子的小二哥領著十三叔和西門念月去了。
掌柜對紫云和李天程道:“兩位……”
紫云轉頭看著李天程,李天程莫名其妙道:“看著我干嘛?”
“錢呢?”紫云將掌柜的眼神傳遞給了李天程,問道。
李天程摸了摸身上,錢袋里只掏出幾塊碎銀子和銅幣,紫云瞪了一眼李天程道:“什么?你出門不帶錢的嗎?”
“這……這是我全部身家了……”李天程尷尬道。
紫云泄氣道:“好了好了,上房太貴,要兩間下房。”
“下房?”掌柜的頭一次聽說下房,不明白什么意思。
“反正就是最便宜的那種。”紫云解釋道。
掌柜的笑容一僵,拉長聲音道:“小六,帶兩位去馬房。”
馬房是堆馬草的房子,一般位于馬廄旁邊,小六推開馬房的門,里面灰塵仆仆,一股馬糞味迎面襲來,仿佛一定要用這味證明自己的確是馬房,紫云捏著鼻子道:“這……這兒能住嗎?”
“沒錢還嫌棄,有間遮風擋雨的屋子就不錯了。”小六道。
“小六哥你看天這么冷,能不能給個被子什么的……”李天程說好話道。
“沒有!如果嫌冷的話睡屋外去!”小六甩手轉身往外走。
李天程和紫云靠在草堆上,看著窗外照進來的月光,紫云的肚子“咕”地叫了一聲,李天程覺得自己沒用,紫云跟著自己,連最基本的溫飽都不能保證,今天趕了一天的路,上午就吃了兩饅頭,紫云似乎看出了李天程的自責,搶先說道:“沒事,它叫一會就好了。”
然后又是咕嚕一聲。
李天程對紫云道:“看來它不肯停了。”
兩人相視一笑,李天程看了看窗外,時間差不多了,對紫云道:“等著我。”然后一溜煙從窗戶跳了出去。
等紫云反應過來,早不見了人影,過不多時,只見窗戶外人影一閃,李天程從窗外竄進來,身上裹著一床厚棉被,一頭倒在紫云身旁:“猜我給你帶了什么?”
李天程從衣服里掏出一包東西,紫云老早就聞出來了,欣喜道:“雞?”
“還有這個……”李天程又從衣服里掏出一壺酒,遞給紫云,“來,暖暖身子。”
紫云抱著李天程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李天程愣住半晌,等回過神來,紫云正一手撕著雞腿一手端著酒壺,吃得腮幫鼓鼓滿嘴油膩。
“哎哎哎,給我留一口,留一口……”李天程忙不迭道。
冬日的陽光照在山口,穿過山口又照進了馬房,李天程睜開眼看著懷里的紫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紫云跟著自己風餐露宿,這些日子不容易,李天程想著想著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哎呀,李天程,你這是哪輩子修來的漂亮姑娘?”
正當此時,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和掌柜的叫罵:“我燉了一天的老母雞怎么不見了,這廚房是進老鼠了還是有偷腥的貓啊?”
李天程忙推醒睡意朦朧的紫云:“紫云,醒醒,快醒醒……”
紫云翻了個身,呢喃道:“人家才剛睡一會兒……”
小六拉著店里的大黑狗嗅著雞香味兒朝馬房奔來,大黑對著馬房汪汪叫個不停,小六一把推開房門,只見草堆上多了一床棉被,和一地的雞骨,昨日的住客卻是一個也沒看見,窗戶嘎吱的聲音仍余音在耳,突然之間,小六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邊朝外奔跑一邊大喊道:“掌柜的,馬房客人偷了你的雞!”
院落外馬嘶響起,等大黑和小六追出去,只見兩匹駿馬朝西邊的大道絕塵而去。
朱紅的馬車剛跨過小石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橋頭的石碑后傳來:“早啊,十三叔。”
十三叔拉住馬,循聲看去,正是李天程和紫云。
“原來這偷腥的貓是躲在了這里,難怪掌柜的找不著。”十三叔諷刺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李天程嘀咕著,馬上換個話題,“啊,今天天氣真好,陽光明媚,碧空萬里,我說西門大哥,你每天坐在車里不覺得悶得慌?”
西門念月閉目養神,沒有回答。
“沒勁,”李天程嘟囔著,“紫云,我們來賽馬怎么樣?”
“好啊。”紫云開心道。
說著一馬鞭抽在李天程的馬屁股上,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不僅人嚇了一跳,馬更是受驚嘶一聲上串下跳往前沖去,李天程原本好好端坐馬背上現在都快掛在馬屁股下面了,他死死勒住韁繩,口中大叫“吁——吁——”,身后的十三叔和紫云早已忍不住笑得人仰馬翻,十三叔對著李天程的方向大聲喊道:“喂!不是賽馬嗎?你怎么自個兒先跑了?”
旅途艱辛,可不是玩笑話,打進了武威郡,一路上就鮮有人家,更別提有打尖住店的酒家,趕了七天路,好不容易路過一村莊,見路邊有一家面攤,開面攤的是一位六十來歲的老嫗,紫云第一個跑過去坐下了:“大嬸,一碗牛肉面。”
老嫗自顧自的搗著啥,木棍和石舂發出有節奏的梆梆聲,老嫗沒有回頭:“沒有。”
紫云有些失望:“啊,沒有牛肉?那有什么肉?”
“什么肉也沒有,只有面。”老嫗道。
紫云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李天程,嘀咕道:“這開店大嬸怎么這么冷冰冰的,到底會不會做生意啊,難怪附近冷冷清清一個客人都沒有。”
李天程“噓”了一聲,示意紫云小點聲。
老嫗手拿一把菜刀為幾位削面,這菜刀刃上缺了幾個口子,看得出,是好久沒有淬火打磨過了。
西門念月四處打量了一翻,對老嫗道:“敢問老人家,我等路過貴地,發現幾乎全是老幼婦孺,那些精壯漢子不知……”
木棍發出的梆梆聲停頓了兩秒,然后又響起來。
“都走了……”老嫗道。
“都去哪里了?”
老婦人停下手中的活,朝這邊看了看:“除了守關戎役,還能去哪?”
“守關戎役?”西門念月道,“從地界劃分此地當屬武威郡,老人家說的可是玉門關戎役?”
老嫗點點頭,眼里似有淚花。
西門念月道:“可是我朝律法規定守關戎役乃輪流制,且每人服役只有一年,為何壯丁全沒了?”
“律法?我老太婆不懂什么律法,我只知道我的四個兒子全被抓走了。”老嫗道。
氣氛沉重了好多,紫云也明白了為何老婦人如此冷漠,熱情也是需要心情的。紫云關切問道:“能給我們說說嗎?”
老嫗頓了頓,抬頭看著天空:“那是前年六月十七日……”
前年六月十七日,一隊士兵開進村里,強抓壯丁,一時間刀劍聲、哭喊聲、妻離子散的哀嚎不絕于耳,留下破碎家園一片狼藉,老嫗回憶起當時情景,眼里流露出驚恐與不安,大家認真聽著,仿佛身臨其境,李天程不解:“最近十幾年可沒有戰爭,為何朝廷要抓這么多壯丁……”
沒人接他的話,因為誰的心里都不清楚。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玉門一帶歷來干旱,燥風剝蝕的高原寸草不生,冬日的玉門,既干又冷,極度缺水,除了當兵的守著城門,沒人愿意在外行走,即便偶爾遇到一兩位,定是頭裹紗巾行色匆匆的商客。
當兵的將幾人攔住,索要通關文碟,十三叔遞上文碟,當兵的翻了翻:“你們四人是一路的?”
沒等十三叔回答,李天程搶道:“是的,官爺。”
當兵的掂著通關文碟問:“那怎么只有兩人的?”
李天程道:“那個……那個……咱們本來是一路的……走的匆忙,所以……”
“我不認識這兩人。”西門念月打斷了李天程的話,對當兵的道。
“什么?”
“那不……”李天程沒想到西門念月還有這手,“西門大哥,咱們可是最好的朋友……西……”
當兵抽出腰刀,氣勢洶洶喝道:“好大的膽子,想欺瞞過關?來啊,將兩人拿下!”
這一聲喊,驚動了巡邏的士兵,一大群人合圍過來,李天程見勢不好,拉著紫云上馬就跑。
李天程和紫云的馬足足跑出去五里地,這才慢下來,紫云氣喘吁吁,泄氣問:“現……現在怎么辦啊?”
李天程朝后看了看,確定沒有追兵,這才道:“不急……就一個玉門關,怎么攔得住我長安小飛龍。”
“長安小飛蟲吧?”紫云一臉不信道。
玉門關往西,是古絲綢之路必經之道——白龍堆,白龍堆是近百里的沙漠地帶,因富含鹽堿、石膏泥等而呈白色,在金黃的沙漠中,有一條條隆起的鹽堿地土臺群,宛如白龍游蕩,無邊無際,氣勢奇偉,此地干旱少水,環境極度惡劣,雖是商旅必經之道,卻有多少商旅自從踏入白龍堆再也沒出來。
西門念月的朱紅馬車在玉門關口已經換成了駱駝,駱駝雖不如馬行走得快,但是耐力極好,能在沙漠不吃不喝待上十日,雖然只有一百里路,卻足夠普通駱駝走上兩三日。
西門念月趕在近夜出發,沙漠經過一天的日照漸漸涼下來,趁夜趕路至少能避開烈日,路太多會讓人迷失,沒有路也一樣,要穿過白龍堆,沒有向導是不行的,西門念月的向導是一本地老頭,從膚色上可以看出是常年活動在沙漠的人,老頭和西門念月一樣,一路上一言不發,十三叔倒是對這沙漠的嗡嗡聲很有興趣,問老頭:“喂,老頭,這都是什么聲音?”
老頭沒有回答他,十三叔可不會輕易放棄:“喂,問你話呢。”
“你還是不要問的好。”老頭道。
“為什么?”
“你沒聽說過白龍堆死人谷嗎?”
“死人谷?”怎么會有這樣一個名字,十三叔驚道,“你是說,這……這是鬼魂的叫聲?”
“是不是鬼魂的叫聲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話多的人死得快。”
十三叔還是不解,話多和死人有什么關系?
老頭的話并非沒有道理,因為說話多的人更容易失水。
這嗡嗡聲變成了凄慘的抽泣,十三叔越聽越瘆得慌,湊到西門念月身旁小聲道:“少爺,好像真有人在哭泣?”
“這是鳴沙。”
十三叔不解:“鳴沙?”
西門念月道:“鳴沙是沙粒與沙粒之間摩擦發出的聲音,不同的地形,聽起來差別很大,有的聽起來像是雷聲,有的聽起來像是人聲,加上沙漠惡劣的環境和海市蜃樓等現象,很多人困死沙漠,并且人們以訛傳訛說是沙漠有鬼。”
經西門念月一解釋,十三叔又仔細辨聽了一下,當真和人聲不一樣,這聲音中帶有風沙摩擦的雜音。西門念月掏出鯨骨簫,在月夜沙漠中,吹起了那首《離殤曲》,骨簫的凄涼和悠揚,在鳴沙丘里久久回蕩。
相信它不一樣,高智商強邏輯不套路,請給我也給你三萬字的相識機會。
二十三年前的一次殺戮,他失去了母親,留下唯一的線索,便是蘭芷凝香,層層迷局,牽扯大漢,匈奴,西域,樓蘭,殺手組織,叛亂臣子,誰忠誰奸,孰是孰非,誰才是局中人,誰又能是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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