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小七坐在炕桌上,拆了青陽給的紅色錦囊,里面是一根白玉簪子。簪頭雕著一只鳳鳥,并無花哨的紋飾,線條簡單流暢,是極為古樸的樣式。
是鳳鳥,這么古樸的樣式,現在已經很少見了,似乎是古時候的圖騰。
小七盯著簪子看了良久,有熟悉的感覺,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從哪里見過。
餃子來催了幾次,小七終于吹燈睡下,卻輾轉反側。
這個青陽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老是夜里出現在大荒山,他送的這簪子有沒有特別的含義。小七隱隱有些不安。可是他雖是夜間窺探,言語間卻光明磊落,能讓自己不自覺地卸下防備。防備……
小七想到這兒,又輕手輕腳的下床,從妝奩里取出了避毒珠吃了下去。放在哪里也不如放在身上安全,今晚的事,不能出現第二次了。
青陽也看著水塘倒映的月影和柳影,把玩著小七給的手串,冰藍色的,幽冷幽冷,仿佛他的心一樣。女媧,虞七公主,你可知這鳳鳥是你從前雕給我的?除了我,沒人記得了。
離狐王的千秋壽宴還有三日,小七去籌備壽宴,囑咐包子去玉竹那里取布置壽宴用的綢緞來,又悄悄耳語道:“你跟青鶴打探一下消息,盯著竹子那邊的動向,特別注意綠蘿姑娘的消息。”包子領命去了。
公中的東西,歸狐王和小七掌管。小七的蓼汀洲地方小,公中庫房遠,因此小七常把一些平時不用東西放在竹子的小庫房里。
竹子住在流芳澗,流芳澗四下寬敞,有一條小溪繞流芳澗蜿蜒流過。坐北朝南,共有三進院落,小庫房正在東北角上。
包子御云來到了流芳澗,從角門敲門,一個小門房見是包子,忙不迭的開了門,笑道:“包子姐姐是來找八殿下嗎?”
包子道:“正是呢,七公主囑我來八殿下的庫房里取些東西,你去通傳一聲。我做了桂花餅,給你兩個嘗嘗。”
小門房眉開眼笑地接過桂花餅,一手將另一個桂花餅揣在懷里,口里稱著謝,去后堂通報玉竹去了。
玉竹正在屋里刻一個物件兒,聽白鹿說,包子來取東西,玉竹吩咐白鹿把包子叫進來。
包子進來,見了禮。
玉竹把手中的活停下,讓包子坐了,白鹿捧了茶來。
玉竹問道:“我姐姐讓你拿什么東西?”
包子答道:“三百匹大紅金秀織錦,用來鋪桌椅;兩百匹紅色云錦,用來各處懸掛;還有共各色素錦、墊子五百件。”
玉竹又問道:“你帶了儲物囊嗎?這東西可不老少。”
包子有些為難道:“這幾日七公主那里儲物囊、儲物戒指時時用得上,我只帶了個小的,夠裝五百匹織料。還請玉竹公子借我一件儲物法寶。我用完還您。”
竹子抿了口茶道:“這倒是小事,讓青鶴回頭給你拿個大的,一并取了東西,陪你給姐姐帶回去吧。我姐姐近日如何?有需要我幫忙之處嗎?”
包子回話道:“七公主一切都好,今年狐王的千秋壽宴雖是整壽,需要隆重一些。好在都有歷年的例子比著,照做就行了。餃子姐姐也得力,七公主省心不少,現今還不用殿下幫忙。七公主讓我問問殿下,今年給王上備的壽禮可備妥當了?”
竹子笑道:“姐姐年年擔心我給父王備不好壽禮,老把我當小孩子。包子姐姐讓姐姐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包子道:“如此甚好,奴婢還有要事,不耽擱殿下了,改日再來請安。”
玉竹笑著點頭答應,沖青鶴揚了揚眉,依舊低頭開始做活。
青鶴帶著包子穿過幾進院子到了庫房,正開著庫門。
清晨,璨金的陽光照在青鶴臉上,把青鶴襯的白璧無瑕,眉目如畫。包子不禁微微心動,臉有些紅。
青鶴并沒注意包子的神情,低頭找出庫房的鑰匙,將鑰匙叉進鎖孔,手腕轉動,卡嗒一聲,鎖開了,極其熟捻。
包子的注意力全在青鶴的手上,手指勻凈修長,關節齊整,并不突出,開鎖的動作行云流水,只剎那間,鎖已經打開了。
青鶴開了鎖,推門進去,看到包子沒有跟上,便道:“愣著做什么,快進來呀!”他卻在抬頭間,看到包子臉上的云霞,一時竟感覺局促起來。
包子被青鶴突然發聲驚醒,忙跟了進去,一時腳步錯亂,險些被門檻絆倒。
青鶴立即從包子肩上扶了一把,讓包子站穩。一瞬間,清風拂過,包子身上的茉莉香飄散開來,青鶴心頭一蕩,馬上退后兩步。
青鶴似有些生氣道:“你看著些路!這么點門檻都能絆倒,毛手毛腳,七公主怎么托付你做事。”
包子又羞又氣,我摔倒是我疼,臟的是我的衣服,你憑什么發火。再說,七公主自己就走路不小心,她才不會怪我呢。最多是有什么樣的主人,就有什么樣的奴婢。她極想對著青鶴吼出來,卻因心里還記掛著七公主的交待,想著此時萬萬不能發火,深呼吸了一次,平復了心情。
青鶴見包子面色不善,馬上后悔自己剛才語氣重了,把關心的話說成了責備。青鶴馬上道歉道:“那個,我不是責備你,我也是擔心你處事不細心,被七公主責罰。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不是說你處事粗心大意,那個,那個……”青鶴急得面紅耳赤,后背出了一層細汗。
包子見平日沉穩的青鶴,急的話也說不利索了,哈哈大笑起來,方才的氣早就散去了。
青鶴見包子笑他,更是難為情,窘迫的背過身子跺腳。
包子笑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關心我,我不怪你啦!瞧你急的。”
青鶴丟下一句,“你身上的茉莉香真難聞!”徑直朝庫房大步走去。庫房陰涼,青鶴身上的躁氣一點一點褪去。
包子聞言,心中又是氣憤。別人都說好聞,怎么到他這里成了難聞。難聞么?我偏日日都用,熏死你!
包子又深呼吸平復了心情,跟著青鶴,心中想著怎么起話頭,問玉竹公子的事。
“青鶴,你覺得綠蘿姑娘美嗎?”
青鶴聞言,腳步猛地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