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沒有盡頭的路,更確切的說,是我從沒有到達過路的盡頭,不知通向何處,路的起始點是我所熟悉的,柏油路面太好了,一邊靠山,一邊臨水,一條路蜿蜒向前,不見盡頭。
這條路在郊外,不知從何時起有了這么一條路,吸引著市區的人絡繹不絕前往,他們是去看花的,這條路每到五月至十月,路邊兩側的格桑花,纖細的身姿托著五彩斑斕的顏色,在風中扭動著,路邊招搖著,于是人們拖家帶口,攜群會友,打破了這里的寂靜。
大多數人在中站的一處花海做為終點,這里起了個特別國際化的名字《瑪麗莊園》,來這里的人都會穿的花枝招展,長裙禮帽,婚紗禮服,各式紗巾準備一兜子,于是就能看到一個人在拍照,一群人被俏麗的衣服裝飾著,紗巾飄起遮住了臉,開放的薰衣草、向日葵、非洲菊的顏色遜了幾分。
還真是奇怪,明明在國內,拍出的照片好似跑到了國外,妥妥的地中海風情。沙灘、小木屋、風車、花海這些元素一組合,照片上的人怎么看怎么好看,明明有時挺土的一個人,戴上帽子、圍上紗巾、鼻梁上架個墨鏡,看起來就是挺洋氣的。
我也經常會到這個地方來,但不是一群人,是一個人,要么是兩個人。當我一個人來時,基本都是微雨天氣,打開車載音樂,車速不快,優哉游哉的一個人晃蕩,路面平坦的沒有一個坑,而且根本沒有會車的可能,開著車跑到柏油馬路中間,居然很久對面不曾出現另一輛車。
山中的空氣清冽干爽,夾雜著雨,一種溫潤撲面而來,山上的樹四季變化不大,松樹,蒼柏永遠郁郁蔥蔥,等我開車到了莊園,一個人也沒有,我便一個人隔著柵欄看花在雨中的樣子,少了往日的熱烈,多了一分孤獨的清靜之美,每一朵花都是完整的,默默盛開,寂靜歡喜。
站得太久,仿佛自己也是一朵花,和它們一同欣喜地開放。就是在這里,用一個巨大的石頭碼出三個字:沉潭河。于是我知道了馬路下方河的名字。
河里有魚嗎?我沒看見過,只有一次看見過一條死魚,這應當是水庫放水之后,河水迅速下退反應慢的魚,直接被太陽曬成了魚干。但我又確確實實吃過這條河里的魚,香煎野魚,我自己烹制出來的,很香。
那一日,友人帶著我去捕魚,居然就在這條河里,說實話,這條河看起來流勢不湍急,河面不寬,河水呈階梯式下降,于是我找塊干凈的石頭坐著,不抱希望地看著友人撒網。
第一次看撒網,還真是有趣,密密麻麻蜘蛛網式的魚網,一點點就被分開了,順著河灘一步步朝水深處落網,看著友人在我眼前漸漸走遠,直到水里冒出個人頭,才曉得水其實挺深的,網撒好后,呈現出一個圓弧狀,便靜靜地等著魚自己粘上去。
我坐在石頭上,聽到河灘邊的灌木叢里撲簌簌響,眼睛一看,出來一群白鷺,撲騰著翅膀一起一躍飛上了天,剛想掏出手機拍下一行白鷺上青天的美景,它們盤旋了一陣飛到幾十米外的河灘上嬉水去了,于是把玩起腳面的石頭,選出平展的,圓形的,一個個由大到小撂起來,傾斜著腦袋透過幾層石頭往前看,遠處的山矮了,水面高了。
友人下去收網,拎上來一串魚網,和剛開始撒網時一樣,然而定睛一看,還真是不一樣,上面粘著十幾公分的小魚,它們怎么就那么笨,能自投羅網呢?摘一條,數一條,夠一盤子了。
我很殘忍的將一條條弱小的生命變成了桌上的一頓美食。
這條路一天只走一趟公交車,早出晚歸,里面的住家全是齊整的白色樓房,住的都是老年人,他們的孩子們早已經離開這里去了城市中心,孩子回到這里,就跟我似的,來休閑度假的。
總有一天,一定要走到路的盡頭看看,最里面還會有什么樣的風景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