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郁達夫《故都的秋》,走近經典,走進時光里的北平。
篇首總領全文,“北國的秋,卻特別地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我的不遠千里,要從杭州趕上青島,更要從青島趕上北平來的理由,也不過想飽嘗一嘗這“秋”,這故都的秋味。”“清”、“靜”、“悲涼”幾字概括了北國的秋,同時簡明敘述了行程路線及目的,文中連用三個“來得”,一連串排比,文章的節奏漸趨舒緩。
第二自然段,寫江南的秋,江南也有秋,“但草木凋得慢,空氣來得潤,天的顏色顯得淡,并且又時常多雨而少風”,然而“只能感到一點點清涼,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與姿態,總看不飽,嘗不透,賞玩不到十足。”言外之意,北平的秋是可以彌補這些不足的。作者引領著讀者打開所有的感官,從“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與姿態”等方面,去品味“這故都的秋味”。
第三自然段,作者在與江南的秋作比較時,自然地引入北國的秋,這是第一幅秋景圖:秋之天空。“在北平即使不出門去吧,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來住著,早晨起來,泡一碗濃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綠的天色,聽得到青天下馴鴿的飛聲。從槐樹葉底,朝東細數著一絲一絲漏下來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靜對著像喇叭似的牽牛花(朝榮)的藍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夠感覺到十分的秋意。”“很高很高的”幾字,讀起來特別舒緩,靜靜地聽馴鴿的飛聲,細數著一絲一絲的日光,看碧綠的天色,看藍色或白色、紫黑色、淡紅色的牽牛花,光、影、色、聲,一幅動態的秋景圖呼之欲出。這便是作者所賞玩到的“十足”的故都之秋了。
第四自然段,作者描繪出第二幅秋景圖:秋槐落蕊。“北國的槐樹,也是一種能使人聯想起秋來的點綴。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種落蕊,早晨起來,會鋪得滿地。腳踏上去,聲音也沒有,氣味也沒有,只能感出一點點極微細極柔軟的觸覺。”還有掃過地以后地面留下的一絲絲的條紋,細膩里透出清閑,又品出一點兒落寞,引發人的遙想,不由得走進秋的深處。這便是所體味到不同于南方的秋的地方。
緊接著,作者呈現給讀者第三幅秋景圖:秋蟬之殘聲。“秋蟬的衰弱的殘聲,更是北國的特產,因為北平處處全長著樹,屋子又低,所以無論在什么地方,都聽得見它們的啼唱。”這隨處可聽的蟬聲,給這北國的秋增添了幾分深遠的意境。
跟隨作者舒緩的文筆,走進了故都的秋雨,這是第四幅秋景圖,作者這樣描繪:“北方的秋雨,也似乎比南方的下得奇,下得有味,下得更像樣。”“奇”、“有味”、“更像樣”,滿溢著作者的主觀色彩,這雨啊,仿佛是作者心中的雨。
再看筆下的都市閑人,“咬著煙管,在雨后的斜橋影里,上橋頭樹底下去一立,遇見熟人,便會用了緩慢悠閑的聲調,微嘆著互答著地說:‘唉,天可真涼了——’(這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長。)‘可不是嗎?一層秋雨一層涼了!’”人物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再緩慢地讀出聲來,故都的秋之清、秋之靜,已在心里彌漫開來。
秋棗在北方是極常見的,棗子樹隨處可見,“北方的果樹,到秋天,也是一種奇景。第一是棗子樹,屋角,墻頭,茅房邊上,灶房門口,它都會一株株地長大起來。”“西北風就要起來了,北方便是沙塵灰土的世界,只有這棗子、柿子、葡萄,成熟到八九分的七八月之交,是北國的清秋的佳日,是一年之中最好也沒有的Golden Days。”秋之碩果便是第五幅秋景圖。“一株株”這疊音詞的運用,一方面增加了文章的音韻美 ,一方面也體現了棗樹頑強的生命力。沙塵灰土的世界里,卻掛滿了火紅的棗子、柿子、紫紅的葡萄,這是南方的秋不能見到的奇景。
作者描繪好五幅秋景圖,便引發一段議論,“有些批評家說,中國的文人學士,尤其是詩人,都帶著很濃厚的頹廢的色彩,所以中國的詩文里,贊頌秋的文字的特別的多。但外國的詩人,又何嘗不然?”巧妙地帶出自己的觀點,指出人類的情感是相通的,不分國別、階層、時代。作者引用也挺特別,或是簡單敘述,或是只列出作者、文章題目,恰似冰山,只露出水面的極少部分,而讀者卻能觸摸到作者背后深厚的文學功底,增強了文章的文人氣息。
“可是這秋的深味,尤其是中國的秋的深味,非要在北方,才感受得到底。”此段議論同時也對前文所繪秋景圖的總結,與首段相承接,從眼前所見之秋到心里所感之秋的一段漫長而雋永的過程。
“此南國之秋,當然也是有它的特異的地方的,比如廿四橋的明月,錢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涼霧,荔枝灣的殘荷等等,可是色彩不濃,回味不永。比起北國的秋來,正像是黃酒之與白干,稀飯之與饃饃,鱸魚之與大蟹,黃犬之與駱駝。”此段與篇首呼應,以一連串的排比,通過南北對比,鮮明地體現了南北之秋的差異。
尾段:“秋天,這北國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話,我愿把壽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換得一個三分之一的零頭。” 作者以樸素的語言,真摯的感情,表達了對北國的秋深深的熱愛之情。
此文寫于1934年8月,于北平。作者筆下的故都的秋,實為心里所感受到的秋。同時也映射出時代的風云,投影在心中的影子。
參考書目:《倪文尖語文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