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從地平線上緩慢涌起的嗚咽，絮絮叨叨的帶著那些破敗的記憶，迅速涌向呆立在海邊的身體，微弱的風牽扯著細碎的發稍，鼻腔內充斥著咸腥的氣味，時光開始鋪天蓋地的后退，之后，便再也沒有辦法停下來。
再也回不去了，對不對？
可是，不是說會永遠在一起的嗎？
騙子……
Section 4
沈希喬出現的時候，舒小暖正瞇著眼睛觀察墻壁上緩慢移動的日影。
顧斯楠發來短信說讓她在教室里等他。
空氣隨著呼吸的頻率有節奏的上升再下降，似乎可以看清楚空氣中懸浮著的粒狀塵埃。
就這樣，沈希喬出現了。
“你就是舒小暖？”
“嗯。”
“是顧斯楠的女朋友沒錯吧！”
“嗯。”
在得到兩個相同發音的回答之后，沈希喬似乎有點生氣了，她沖著舒小暖吼了出來。
“小丫頭你給我聽好了，顧斯楠是我的，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呵，那你也聽好了，‘小丫頭’這個稱呼，只有顧斯楠才可以叫。”
這次，沈希喬完全被激怒了。她反手過來捉住了舒小暖耷拉在椅背上的頭發，另一只手倏的揚了起來，舒小暖的眼睛正好對著斜射進來的陽光，被刺得生疼，索性閉上了等待著那個巴掌落下來。
可是，卻沒了下文。
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顧斯楠的手牢牢地握住了沈希喬揚起的手腕，微微的笑了。
——那么接下來顧斯楠你打算說什么呢？
——小暖你沒事吧？還是，我不準你傷害她！
“希喬，你怎么來了？”
不是叫沈希喬而是希喬，沒有問自己有沒有受傷而是牽著沈希喬走出了教室，甚至自始至終都沒有對自己說過一句話，哪怕一個字也沒有。
舒小暖隔著走廊上的窗玻璃，看著坐在顧斯楠單車后座上沖著自己揚起“勝利”笑容的沈希喬，終于抑制不住地哭出聲來。
——顧斯楠，你是個大騙子！
Section 5
一個冬天就這樣帶著掉隊的候鳥扇動翅膀的細碎聲響，倏的一下就過去了。
快到來不及細細的觀察一下你帶著柔和線條的臉，來不及細細的回想一下你曾經微笑時眼角眉梢彎曲的弧度。
一個冬天真的就這樣過去了。
Section 6
顧斯楠開始變得很忙，偶而遇見了之后他會牽著舒小暖的手走過很多很多條街。
很多時候，舒小暖都會幻想，他們會這樣一只一只都走下去，即使是頭發花白牙齒掉光了，顧斯楠也還是會牽著她這樣的走下去。
不過，僅僅只是幻想而已，至少她知道顧斯楠對他的喜歡還沒有到達愛，更不會維持那么久。
那次顧斯楠牽著沈希喬離開教室以后消失了一段不算長也不算短的時間，而這期間，顧斯楠曾打過幾次電話過來，每次都是在午夜，兩個人什么都不說，只是靜靜地聽著彼此的呼吸聲，然后掛斷。
等到再次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頭發長到遮住了好看的眼角眉梢，臉上還留有前一天沒來得及刮干凈的胡茬，原本好看的手指上有了一道道不深也不淺的口子。
可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沖著舒小暖微笑，依舊是邪氣且溫暖的那種。
戀愛中的女生都是傻瓜，而舒小暖是這些傻瓜中最傻的一個。
因為傻到那么喜歡他，才會不介意他曾經載著另一個女生光明正大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才會不介意他消失了那么長時間不對自己解釋一絲一毫。
——的確，是很傻吧。
初春，天氣一直陰陰沉沉像是要下雨。
舒小暖和顧斯楠參加的志愿者組織要去一個山里的希望小學里進行愛心活動，可是，偏偏舒小暖的媽媽又患了急性闌尾炎住院了。
原本是執意要去的，但因為這次的愛心活動不僅僅只是呆一天兩天，舒小暖便留下來照顧媽媽了。
顧斯楠他們出發的那天，天氣不好，渾濁的云朵低低的沉了下來，壓抑到想哭的地步。
舒小暖把顧斯楠的包翻了個遍檢查他有沒有落下什么東西，到最后連“要記得給我打電話”“按時休息按時吃飯”等等的話都說了很多遍之后，終于小聲地哭了出來。
“顧斯楠，為什么我覺得像是在也見不到你了似的！”
“小丫頭，烏鴉嘴啊你！放心吧，沒事的！”顧斯楠輕輕的拍了拍他的頭，轉身上了車。
所有的時光又恢復到了沒有顧斯楠的境地。
為媽媽送過午飯之后，舒小暖無聊的在街上走著，下一秒她看見了面色蒼白的沈希喬，以及沈希喬背后印有“私人婦科診所”的牌子，所有不曾知道的細枝末節就那么突兀的顯現了出來，她忽然覺得很惡心。
——原來消失了那么就是去做這個了。
——所以才對我只字未提。
到底是厭惡還是憤恨，連自己都說不上心里那種瘋狂涌出的感覺到底是什么。
舒小暖唔著嘴快速的穿過了一條又一條人潮擁擠的街道。
——顧斯楠，你不僅是騙子還是混蛋！
這樣想著，舒小暖掏出手機狠狠地按了關機鍵。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