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讓霧霾背上所有抱怨,他卻靠霧霾紅到發指。
穹頂之下,霧霾之中,還有那比柴米油鹽高一點的生活。
我們不是科學家,不是決策者,不是工廠老板,不是汽車商。我們只是自覺有富人思維的新青年。
那我們該如何談論霧霾,才是有文化的新青年?
凡事找不到出路,總有先例讓我們參考。莫奈就是那個先例。沒有19世紀的霧都倫敦,可能也沒有這位畫出傳世《睡蓮》系列的印象派大師。
誰都知道那些年倫敦的霧霾,遠比北京嚴重。帝都的霧霾早就為我們普及了1952年那次奪走一萬余條生命的倫敦大霧,以及英國政府后續對霧霾大刀闊斧的治理。
19世紀到20世紀的百余年里,倫敦的冬天,比北京的冬天要難捱多了。倫敦最早的霧霾可以追溯到1813年。那會兒的中國,嘉慶皇帝還在和天理教斗智斗勇。沒錯,就是《金枝欲孽》大結局里的那一幕。
莫奈就是那個不顧霧霾的青年北漂。
這是富人思維其一:不管多難,要留在大城市。
1870年的莫奈,正在經歷而立之年。英國國寶畫家透納對光影變化的亮色處理,滲入進了莫奈的腦子,這種風格現在成了印象派的LOGO。
這些光影大師是最早的濾鏡發明者,只是這些濾鏡,是對自然最忠實的記錄。
1899年,五十歲的莫奈再次來到倫敦。光線經過霧霾之后產生的折射,在藝術家眼中,是另一番光景。他也抱怨,也躲在室內,但他腦子還在轉一件事情:
怎么把霧霾中光影的微弱變化留在畫布上。
這是富人思維其二:關注別人未想到、不愿做的領域。
他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畫霧霾的畫家。
1900年起,莫奈在圣托馬斯醫院二樓的平臺上,和議會大廈隔河相望。多數人拍下的議會大廈,都是在馬路對面,或者于倫敦眼之上,可唯獨隔水才能恰好捕捉水和霧在這座宮殿周圍的神奇作用。倫敦的霧霾,比北京的重,也比北京的難畫,作為島國又有大河穿城而過,倫敦的空氣溫潤潮濕,霧霾在水的作用下變得微妙而難以描摹。要察覺這種變化,比讓男友意識到你換了新口紅還要難。
19幅這個角度的英國議會大廈,是莫奈對不同時間下光影的研究,如同達芬奇畫無數同角度的雞蛋。
重復,是最好的練習。
這是富人思維其三:反復磨煉,直到把事情做絕。
因為光線變化實在太快,莫奈每次都先在畫布上勾勒出議會大廈的輪廓,然后在不同光線下著色細節。和他早期作品不同的是,議會大廈作為建筑主體,在畫面中只處于次要地位,作用是和邊上變幻莫測的光影形成平衡和陪襯。莫奈畫的不是光影在建筑上的變化,他畫的是光影本身。
景物從來不是孤立存在。周邊的光線和空氣不停改變,景物的外表隨之改變。對我來說,周圍的空氣賦予了景物真實的價值。—— 莫奈
他以同樣的方法,還畫下了霧中的倫敦查令十字橋和滑鐵盧橋。一切和水有關的建筑,他都想研究,甚至一次15張帆布同時開工,以快速捕捉光影。短短三個月,他至少畫了65幅查令十字橋和9幅滑鐵盧橋。
霧霾下的泰晤士河,由藍變綠,再到夕陽下的亮橙色、紅色。他筆下的霧霾是有層次和厚度的,陽光產生的高光和陰影,每一幅都不一樣。可能你要說,隨性的藝術家,當然每次創作都不一樣。
但所有頂尖藝術,都是理性的最高表達。自然科學對于繪畫的重要性,和數學對于音樂的重要性一樣。為什么達芬奇是達芬奇,因為他對人體各部位做過無數次解剖和素描。極高的精確性下,才是創作。
這是富人思維其四:不主觀臆想,相信理性客觀依據。
莫奈大概是最有科學精神的畫家之一。這組《議會大廈》中的部分是莫奈返回法國后完成的。三年里,他完全靠記憶在畫。很多人以為印象派不需要細節,而莫奈又憑記憶作畫如此之久,畫作和實景一定差異巨大。然而事實是,現今科學家能通過莫奈的畫作,分析出他當時所處的準確位置、準確時間,甚至能幫助分析出當時倫敦霧霾中的化學成分。因為20世紀早期,還沒有先進設備能夠記錄大氣污染中的精確成分,而莫奈畫霧霾,嚴格限制自己所用的顏色,像是個精確試劑用量的化學家,百年后成了最好的科學證據。
莫奈第一次訪英回國后的大作《印象.日出》,是他關于光影水最出名的作品之一。當時大眾剛看到這些粗線條、亮著色的時候,多數是不當一回事兒的,認為這不過是一個前衛藝術家想要搏出位的套路。可到了日落時分,所有人才意識到莫奈著色的嚴謹和貼切。日出日落時,陽光斜射,藍紫波段衰減,紅橙黃波段顯著,而空氣中的污染顆粒和霧氣又讓陽光產生散射,于是金色滿天。
這就是莫奈,沒有多少妙筆生花的傳說,就是一條道走到黑,上一條賊船不下來,也能成為自己的船長。
如何成功在窮人思維和富人思維之間有著根本區別,舉一個特朗普家的例子就能說明一切:
當年美國淘金熱,所有的年輕人都去西部挖金子,一夜暴富只是少數奇跡,多數人空手而歸。而特朗普的爺爺另辟蹊徑,在淘金之地開了一家集餐館、旅店、妓院于一身的小店,為淘金者們提供整套吃喝住玩服務,從此發家。
日子其實很簡單,霧霾困境中我們抱怨是一天,樂呵也是一天。
努力,也是一天。
生活不易,吐槽抱怨,遲早會欠費的。
@米字橙
以英倫島國之非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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