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女人故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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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溫熱的稀飯抽到吸管里,在慢慢加壓,通過一根插在鼻孔上的管子,食物流進汪海洋的食道里。盡管這流質食品營養豐富,但是不經牙齒咀嚼,味蕾品嘗,就算再怎么有營養的食物也失去了享受的意義了。人真要活到這份上,也實在是無奈其何!但是在上天沒有收走最后一口氣之前,再怎么沒有意義也得頑強的活著。

海棠心中突然產生一種想和汪海洋說話的念頭,自從他因車禍變成植物人之后,除了杜若就沒人愿意和他說話了。海棠說: "汪海洋你聽到我說話不,聽到就動一動頭好嗎?" 海棠緊張的盯著他的臉,他的臉依舊木塑泥雕一般,沒有任何動靜。海棠有點泄氣: "汪海洋,你像個木頭人似的不聞不問,可把杜若害慘了知道不。你們這些男人都沒個好東西,活蹦亂跳時往往不著家,連個鬼影都見不著,不能動彈了,又賴在家里趕也趕不走,連石少溪那樣的人都在外面招貓逗狗了"。汪海洋依然平靜如水。

海棠又說: "汪海洋,你還記得宋小麗嗎?你把人家小姑娘禍害了,一走了之,害得杜若為你擦屁股,如今人家不計前嫌,每年給你寄木耳香茹,還有核桃和一些不知有用還是沒用的草藥。汪海洋,你何德何能,你真是受之有愧。" 汪海洋還是無動于衷!海棠話音一落,若大的房間頓時寂然無聲。

用植物人來形容患這種病的人實在太形象了。一棵樹你說它是死的,它卻會呼吸會生長,你說它是活的,卻又偏偏看不到它是如何的呼吸和生長。原本是個會說會笑,能跑能跳的人,卻只能像一棵樹一樣無聲無息的活著。對人而言是一種折磨和悲哀,真的是連死的機會和權利都沒有,壽命的長短,完全由命運安排!海棠被一種無形的空寂所壓抑,她愈加同情杜若,真不知她是怎么度過這一天天一年年空寂的日子!

海棠給汪海洋喂完果汁,端來清水給他洗凈嘴臉。此時的汪海洋雙目緊閉,面目安詳,不知他是否感覺疼痛及溫飽?曾經豐神俊朗,風趣幽默的人竟淪落到這半死不活的地步,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人生是多么的令人不可捉摸,你永遠只能知道從前,不能知道以后,連今天都往往很難把握。因為連早上到晚上這么短短的一天,都不一定是把握在你的手中。因為你永遠無法預知,這一天之內會有什么變故,也許一直按部就班,風平浪靜,也許會有超出你想象的驚喜和你無法承受的意外!而我們又總是自以為是,認為自己把握著命運的韁繩。

真是不可思議,我竟然和他說了那么多廢話,而且還罵了他,罵一個亳無知覺的人,我會不會太殘忍了些?海棠這樣想著,看了一眼無知無覺的汪海洋,退出了他的房間!

藍莓自打從石少溪口中,知道了他們之間的事不在是秘密之后。總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哪天被石少溪老婆上門興師問罪,這個臉她丟不起,這種丑她也出不起。然而,十天半月過去了,依然是風平浪靜。藍莓不是秋葵,以為風波已經過去了,就可以放下心中懸著的大石頭。越是風平浪清,她越是不安。往往在暴風雨來臨之際,天地間總會有片刻的安寧!她深諳其道,決不能坐以待斃,讓自己點燃的火把自己燃死。

她看過太多爭風吃醋的女人當街互撕,什么風韻氣質都見了鬼,只剩下赤裸裸的丑陋身體供人品頭論足。她是那種永遠拿著精美的杯具,品嘗著高級紅酒和名茶,坐在名貴的桌子邊談論道德和生活的人。怎可以把自己的人生當做他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她也見到過有些男人一怒為紅顏,白刀子進紅刀子,然后用下半輩子各自舔舐傷疤。無論男人或是女人采取的方式,都不是她想要的,每一種后果她都承擔不起,都讓她脊背骨發涼的后怕。可是有所得就必須有所失,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要她用目前所擁有的名譽地位,去換取短暫的歡愉,她豈能心甘情愿!

正在藍莓絞盡腦汁想著要如何擺脫石少溪這個燙手山芋時。老天幫了她一個大忙,原老荒山鎮上的郵電所所長突發腦溢血卒死,需有人去接替他的工作。市人事局管得就是人員調動,藍莓舉賢不避親,把石少溪的名字也寫在調查研究的名單中。結果,石少溪果然不出預外的中標。被任命為老荒山鎮郵電所所長!即日就將走馬上任。

石少溪接到調任后有些莫名的歡喜,第一他從此可以遠離藍莓,與她再無交集。其二是他想改變一下現狀,自從那件事后海棠對他一直愛理不睬,他知道自己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給海棠身心帶來了及大的傷害,他不敢祈求她原諒。聽說時間是一貼良藥,能把一切傷痕變淡變淺。那么他希望時間能證明,他只是一時糊涂而犯錯!

同時他心中掠過一些悲哀,為自己患得患失的柔弱而悲哀,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而悲哀。如今,藍莓為了與他撇清關糸,不惜一腳把他踢開。把他當成洪水猛獸,瘟疫似的唯恐避之不及。他心中屈辱,可是這種屈辱又無處可雪恥。無處可傾訴。有時候,我們往往只看到他人用榮耀和輝煌裝飾著的臉面,而看不到他人被羞恥啃噬著的自尊!有些人就是又想做婊子,又想立貞節牌坊。

但是話又說回來,他之所以落到今天這種自取其辱的地步。完全是僥幸心理和心中貪欲所至。也不能盡責他人!他想當務之急是要盡量與海棠和解,跪請她的寬恕。雖然背叛了她,但他心中妻子依然還是最重的。這話聽起來簡直是前后矛盾,但是,人本身就是矛盾的動物,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各種各樣的矛盾中!

白梨帶著她的學員,一些退休之后的老人,剛剛體驗完健康行東北之旅!回到家放下行旅,就給杜若海棠和含笑打電話。告訴她們她回家了。海棠很高興,說馬上去看她。杜若心不在的焉敷衍了她幾句。含笑說在老左火鍋店給她接風洗塵。

白梨開著車載著海棠來到杜若家樓下,打電話給杜若讓她快下來,杜若窩在沙發上看《傲慢與偏見》,以前是沒時間看書,現在是不想看書了。以前是想在書中尋找生活的答案,現在卻認為生活已經回答了書中不曾記載的答案。人生往往比任何名著都精彩!她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靜寂獨處,反到很不愿意到外面湊熱鬧。她回道: "你們去玩吧,我不去了。" 白梨那肯依她,竟然在樓下按起喇叭摧她。杜若無奈,只好起身穿衣下樓!

老左火鍋店的店主老左,是含笑的初中同學,一手老鴨煲鍋湯做得很是地道,白梨和含笑尤其喜歡,杜若不挑食,海棠嫌鴨腥,頗有微詞,但拗不過眾人,只好從眾。

含笑早已等在火鍋店,點好一桌子菜,而且火鍋都燒開了。大家也不客氣,座下后打開碗筷就開吃。只有海棠,皺著眉頭: "老是吃鴨子,膩不膩,難道除了鴨子就沒菜吃了嗎?" 白梨說: "吃鴨子好處多多呢,肉可裹腹,鴨毛還可制羽絨服,你要不愛吃,改日你為我接風洗塵,愛上哪吃客隨主便。" 海棠道: "美不死你,你一個月有半個月出差在外,每回我們都為你接風洗塵,干脆你把家里那些鍋碗瓢盆都扔掉算了,反正你一年到頭也用不上幾回,在外混吃混喝得了!"

白梨大笑: "你們有老公養著,我孤兒寡母生活不易,你們就當救濟救濟窮人嘛!” 海棠道: "別在我和杜若面前喊窮,有錢的主在那呢。" 她用下巴指了指含笑!含笑道: "這么多美食都塞不住你們的嘴!"

海棠說: "我現在有老公等于沒老公,我老公不養我,養別人去了。” 杜若瞪了白梨一眼,意思是責怪白梨不該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的海棠有點神經過敏,一提到老公就會情緒失控。杜若擔心她會患上憂郁癥!

含笑心中略過一絲得色,四個好姐妹中目前看來她最幸福,白梨早早離異,曾經金童玉女一般的杜若和汪海洋,如今汪海洋半死不活 的躺在床上,總是高調秀恩愛的海棠如今自己打自己的臉,只有她家門前依然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含笑淺淺一笑: "海棠,你別再生氣,事情已經發生了,生氣也于事無補,改日讓我家江一葦勸勸石少溪,江一葦老實八交的,在男女關糸上我絕對相信他不會犯錯。找男人其實還是要找個對自己好的。窮與富,美與丑都在其次。其實還是有許多傻女人愿意跟著她愛的男人去討飯的!"

海棠和杜若面面相覷,含笑是這樣的對自己丈夫江一葦充滿自信。是目前她們四人中幸福指數最高的一個。可是她們卻目睹了江一葦的所作所為。告訴她吧,含笑可能成為海棠第二,從此在愛恨交織中掙扎,不告訴她吧,又有欺瞞她之嫌,改日她若知道真相,會不會心中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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