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教師節在各種各樣的祝福聲中登場了,小女兒有些不痛快,因為這學期又換了語文老師,女兒說,我跟她還不熟,送什么花!不熟也是老師啊,節日的祝福還是要的。
其實昨夜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的時候,黑暗里瞪大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見,樓下有條小狗時不時的叫上幾聲,靜靜地夜里聽著有點詭異,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奶奶說的話:狗是通靈的,能看見我們肉眼看不到的鬼怪。小時候我的膽子很大,不信邪,大人們常說的“不安全”的地方我來去自如,俗話不是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嘛,以此來證明自己光明磊落。
小學四五年級時,叔叔是老師,村里還有一個高老師每天來等叔叔一道去學校,高老師年輕愛耍酷,騎自行車時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路高歌到學校,引得學生一片羨慕贊嘆。他很喜歡吹牛,等叔叔的時候,一張嘴閑不住說個不停,說的最多的就是鬼故事了,我在他繪聲繪色的描述下又怕又想聽。我問老師你不怕嗎?老師說,怕什么,我會捉鬼的,魯迅先生還踢鬼呢。
在村子離學校的三四里路途中,有好幾處是大人們常說的“鬼出沒”的地帶。五年級的學生上晚自習要住校,叔叔也住校,高老師晚上就一個人回家,于是就有了很多有驚無險的故事。
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高老師騎著車唱著歌回家,遠遠地看見前面有一個大黑影在緩慢的移動著,那里叫“大棚里”,經常停放尸體,他有點怵,硬著頭皮前行,近了一看,原來是一頭沒回欄的牛!他氣得大罵:“該死的畜牲。”
還有一次月圓之夜,皎潔的月光清凌凌地灑在大地上,那條寬闊的沙子路白晃晃的,不見一個人,高老師車騎得飛快,一會兒就臨近村口了,就在那個叫“羅漢挺肚”的石壁前方草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悶哼聲,他隱約看到草叢一直在動,騎過了,想想還是停了下來,支好車,壯起膽子喊“哪一個在這里?”沒人回答,他再走近點,草叢里這下還傳來了呼嚕聲,他又走了幾步,靠,一個人躺那睡著了。他又好氣又好笑,使勁搖晃那人,那人咕噥著不要吵……睡在這里的這位老兄是村里有名的酒鬼,我要喊他德伯伯,在方村喝酒回來,酒勁上來了就往路旁草叢里一躺,睡了。
高老師說,常走夜路難免會碰上一些嚇人的事,他在上一輩老人那里聽了許多鬼怪故事,到了走夜路的時候自然就會聯想到那些故事,很多時候都是自己嚇自己。有時候冷不丁地一只野兔什么的從路這邊竄到路那邊,或者夜行鳥噗嚕嚕的從頭頂飛過,因為太突然確實會嚇一跳。這世上是沒有鬼的,只是人們心里有鬼。
五年級時,有一天晚上村子里放電影,我們見校長不在就集體跑去看電影了,至今還記得電影名字《愛情與遺產》、《白奶奶醉酒》,看完兩場電影,差不多十點了,大家飛跑著回學校了,而我經過家門口時忍不住回家找吃的,吃好早已不見同學們的身影,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圓圓的,像個笑臉,星星也在快樂的眨巴著小眼睛,我獨自一人走在那條沙子路上,身后“沙沙”的腳步聲,聽著仿佛后面有人跟著,我強裝鎮定,不敢回頭,月光下我小小的黑影子,隨著我走路的幅度擺動著,很是古怪,我四下看了看,靜悄悄的,老師說的那些鬼故事頑強地浮現在腦海里:一個中年人天色剛剛暗下來的時候,在門字橋那里看見了一個女人低著頭在哭,好心上前問她怎么了,她慢慢抬頭,長發覆蓋了整張臉,就在他愣神的那會兒,她發出一聲尖叫,直入云霄,人也跟著沒了,這個中年人嚇壞了,跌跌撞撞的跑回家就一病不起了。
我安慰自己,沒什么好怕的,“膽小非好漢”,邪不勝正,豈能讓妖魔鬼怪嚇倒,就這樣走了大半到了石門潭,這里靠山邊月光照不到,陰森森的,我決定鬧點動靜,就學老師唱歌,先小聲,后來越唱越響亮,有了歌聲的陪伴,似乎真的變勇敢了,不再戰戰兢兢的,就這樣一直唱到了學校,同學們早就躺下了,不相信我一個人走來的,我學著老師的口吻說,有什么好怕的,我會捉鬼。
當年酷酷的老師已經五十多歲了,跑個體客運,我的叔叔前前后后教了十幾年書,現在給兒子幫忙做雜事,國家沒有忘記他們曾經的付出,每年都有各種補助,這也讓他們倍感欣慰。
希望他們身體健康,生活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