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顧：江南之遠|京華煙云夢乍醒（三）
葉雅澄回到屋子，拆開了這封信，但見信上一行七字：“葉雅澄，別來無恙。”
第三卷 殿堂點將出少年
第一章
葉雅澄還記得端午過后，雨水剛停，那天早晨，被窗外的鴿子吵醒。她只盼那鴿子只是迷路停留，但始終沒有見它飛走。
她只好披上紗衣，走到窗前，從鴿子腳邊竹管中抽出信紙，見著了“只管順應(yīng)安排，如有吩咐，會再聯(lián)系”的內(nèi)容。
葉雅澄便知自己可能這一生都逃不脫這傀儡的身份了。唯有盼著，要刺探的人是如“米耗子”“江城王”一般的污吏蛀蟲，心里有個安慰。
回憶起那晚撫琴，其實也是被他們口中所稱的“賊子”臨時送信受到安排。直到見了幾位王爺，便知這些“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貴胄子弟之一，就是那以后要刺探的“紈绔誤國子弟”。
可是近來和成王種種相處，單是從他所填的“不如”之詞，只覺此人心懷坦蕩，毫無計較，和以往自己刺探的目標大為不同。
甚至自己曾一度幻想著，以為遠離了江城，就遠離了那些可怕的人，可以過上不同的生活。
可偏偏這就是命運中安排，成王選中了自己，也就意味著那些人早已選中了他。
這種種環(huán)環(huán)相扣，葉雅澄覺得有些天旋地轉(zhuǎn)。想到以往被自己牽連到家破人亡的下場，她心里不由一陣哆嗦。
成王，只怕有危險。
擔驚、愧疚、自責，復(fù)雜的情緒涌上來，她想把事情托盤而出，卻又不舍現(xiàn)在的日子，更何況家里還有奶奶被監(jiān)視著。葉雅澄進退兩難。
不知道事情會怎樣糟糕，能拖的一天是一天，或許過不了多久，那伙人也就散場了。抱著一絲僥幸，葉雅澄迷迷糊糊睡著了。而這一廂，成王已經(jīng)早起更衣，準備入宮早朝。
“席丹草原現(xiàn)在安穩(wěn)稱臣，呈書來說，明年開春后前來朝拜我朝。諸位，可怎么看？”這日朝會，正殿之上，皇帝危坐。
禮部尚書自然要出來發(fā)話，“稟皇上，草原莽漢歷來性子蠻橫，這次朝拜，定要好好禮化于他們，揚我國威，傳我國粹。”皇帝輕輕嗯了一聲當做回應(yīng)。
禮部尚書退下，兵部侍郎站前，氣勢凌人，“皇上，百年前我朝子民常受外夷欺辱，如今國泰民安，他們?nèi)魜沓荩ㄒ煤谜宫F(xiàn)兵強馬壯，叫其他小國打消覬覦的心思。”此話一出，得到眾多大臣的紛紛附議。
大皇子定至遠腳踏七星，邁入正中，拱手作揖，“父皇，兒臣認為，為了款迎遠方之客，現(xiàn)下就要操練一批禮儀軍隊，屆時讓那些草原莽漢看看我朝男兒的神威。”皇帝聽后，贊道，“遠王的想法不錯。眾位愛卿，可還有其他呈議的？”。
“皇上，臣有話說。”一位老臣出列。皇上見是戶部尚書，平日都有不同于常人的看法，倒也不意外，“王愛卿，請講。”
王尚書回禮后，直起身板，朗聲道，“治國用吏，不外乎獎懲分明。那么要降臣他國，自然也要恩威并濟，軟硬兼施。”
他環(huán)視一周，“剛才遠王爺和諸位同僚都說到威與硬。那王某便要說恩軟之一二。”
王尚書正言，“于恩，當要熱情接納，甚至能適當在政治利益上考慮授爵加權(quán)，對他們是信賴也是寄托，更有于兩國結(jié)交。”
此話一出，有百官出聲，“一群胡蠻子做了咱們朝中的王侯，可還指望蹭鼻子上臉呢。”
王尚書反駁道，“既然要臣服四海，我們自得有大國風范。不僅要予恩，還在予經(jīng)濟之軟。開辟邊疆貿(mào)市，促貿(mào)易往來。”
朝堂嘩然，有直腸子大臣詰問，“開辟貿(mào)市？豈不是好的都讓他們拿了去？若有個三年五年，他們馬肥兵壯，我們不是養(yǎng)虎為患？”
四皇子定至景看著遠王沉下來的臉色，疑惑地征求皇兄們意見，“王尚書這個主意，真的確實不可？”成王倒是閑定一笑，“且聽聽他怎么說下去。”
“皇上，眾位同僚。其實，邊疆烽煙四起，除了一些宵小的狼子野心，也因為外朝風水氣候不如我們，溫飽不足，居住不定，這才覬覦物寶天華的我朝。如果飽其腹，暖其身，這樣可以逐漸若其心志，叫他們甘于臣服我朝。”
眾臣皆然，皇上臉色緩和，插問，“但若他們因此得利又如何？”
王尚書胸有成竹，“皇上，外朝不擅于冶鐵，然其鐵騎都需要馬蹄鐵。若貿(mào)市已成，他們自會大量從我朝購買，久而久之形成依賴，市場被我們加以壟斷。如此，我們只要控制馬蹄鐵外貿(mào)數(shù)量，他們又豈會形成對我們有威脅的軍事力量？”
王尚書將利害點明，天子將臣均心下有了判斷，臣子們開始小聲交流。
皇上滿意點頭，又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四個兒子，“各位皇兒，對王尚書所說可有疑義？”遠王默不作聲，業(yè)王、景王看向成王。
成王倒不在意，走出行列，“父皇，兒臣認為，大哥的考慮不無道理，當將我朝雄威向境外幾國展示。既然兩朝已結(jié)交，王尚書提議可以一試，這樣既不會拂了對方好意，也可以悄悄形成制衡。除此之外，還應(yīng)將我朝的誠意廣為傳頌，叫其他幾國降低戒心，并暗中觀察他們動向，便以及時瓦解有可能發(fā)生的敵對聯(lián)盟。”
成王回答滴水不漏，又將遠王與王尚書的建議合為采納補充，臣子們逐漸平息了議論，王尚書看著成王亦滿意地撫了撫胡須。
皇上聽道，“考慮倒是周詳。”成王道，“父皇，其實幾日前，大哥便與我說起這事。剛才那番話，也都是大哥的主意。”
皇上不作評價，視線落在大兒子身上，“哦？遠王，是這樣的嗎？”遠王再次出列，道，“父皇，兒臣正是這番想法。為了更好地廣納賢言，方才才沒有和盤而出”。
皇上贊許道，“甚好。眾臣聽令。景王。”景王出列，“在。”“你分封地與席丹草原大部接壤，對他們的風俗習慣自然也是了解的。著你即日起籌備朝拜事宜。”
景王看到遠王和眾臣遞過來的目光，微有遲疑。畢竟代表國綱大事，若皇帝不能到場，候選自然按長幼嫡庶，眼下遠王在場，又無何種過錯，為何父親要自己籌備朝拜事宜。
“父王，我……”皇上卻不容有他，“景兒，如有什么困難，可以請幾位哥哥和眾位大臣一起商量協(xié)助。”景王聽后忙道，“是，父皇，兒臣一定辦好。”
“遠王，王尚書。著你們七日內(nèi)將席丹草原邊境貿(mào)市折子呈上。成王，業(yè)王，大將軍，鐘尚書，著你們即日起，密切關(guān)注邊境事態(tài)，一有異向，馬上稟告，不得有誤。”
定朝的皇帝一一部署后，眾人皆領(lǐng)命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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