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天,聽說是因為炸上供的油鍋著了火,油鍋里的火給窗戶紙引著了,這一下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如今那因粗心導致大火的小沙彌也不知逃到了何方,無了蹤影。
鄉民們哭聲震天,都一無所有了,什么話罵不出來,都說:“什么葫蘆廟?簡直就是糊涂廟,糊涂廟里供的菩薩也是糊涂菩薩,不說保一方平安,還使我們輪到了這番境地。”
確實如此, 三月十五日的這場大火燒了整條街,所有受牽連的人家一夜之間一貧如洗,損失最慘重的就屬我們甄府了。我們家老爺稟性恬淡,不以功名為念,本來每日只以觀花種竹,酌酒吟詩為樂,像是神仙級一流人物,可如今··· ···
夫人和老爺還沒從失去小姐的陰影中走出來,現在又遇大火,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夫人老爺承受不了了。
夫人嗚咽著說:“老爺,這是為何?我們平日里做的好事也不少,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難道是不能做好人嗎?”
“夫人,你切莫多想,只往好處想,最起碼我們還從大火中逃了出來,撿回來了一條命。英蓮如今也不見蹤影,我們要堅持住,好好活著等英蓮回來啊。”老爺此時已老淚縱橫,老爺自己也想不通,為了安慰夫人,只得自作堅強。
“啊···老天啊,我的英蓮在哪里?”夫人跪在地上,放生痛哭,詢問老天爺。老天爺自是怎樣也不會答應的。我也抽泣著,扶住跪在地上的夫人:“夫人···夫人···”
老爺兩眼噙滿淚花,走過來抱著夫人起來:“夫人吶,我們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好好的。”
哭泣的夫人看著滿眼淚的老爺問道:“我們現在一無所有,還拿什么過活?”
“有,我們還有幾畝薄田在鄉下,將田地變賣了換些銀兩吧。這兩年天災,收成不好,能賣多少就是多少吧。只是··· ···沒有歇腳的,能夠住下來的地方。”老爺在和夫人商量著。
夫人止住哭泣,思索片刻,說:“老爺,你看這樣可好,我的娘家也還算殷實,我們不如,去投奔我的爹爹吧?”
老爺猶豫再三:“如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 ···”
老爺與夫人商量好將我和小紅兩個丫頭繼續帶到身邊照料,我本來就沒有家,夫人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老爺變賣了田地后,和夫人來到了老丈人家。我們現在完全變成了農人的模樣,衣衫襤褸,走進了夫人的娘家,封府。門子急忙跑著去稟報:“老爺,老爺,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我們陪著夫人老爺隨后進入府內,前腳剛跨進門,夫人還沒來得及叫爹爹,只見封老爺板著一張包公臉,說:“誰讓你回來的?當初將你嫁進甄府所為何?難道是今天這般景象?!”
女兒遭此大劫,沒見做爹爹的心疼問候,卻剛進門就這副模樣。我自小家貧,若爹爹還在的話,斷然是不會這般無情的。
老爺在一旁低著頭沒說話,想來平日里是受到別人多大的尊敬,如今虎落平陽,到了老丈人受這般待遇,心里落差是何其大啊。
夫人走到封老爺跟前,打開錢袋放在方桌上,諾諾的說:“這是我家變賣田地的銀兩,爹爹,你收下,騰個一兩間屋子予我們落腳吧。”
此時,封老爺見有這許些銀兩,面色瞬間好了很多,便吩咐下人去準備屋子。
安身之處自是有了,老爺的精神依然欠佳,有時成天的就坐在一個地方發呆。
夫人于心不忍,勸其振作,老爺反駁:“夫人吶,人生在世,一切都是過眼煙云。”看著老爺說完這句,呆滯的眼神中竟出現了一絲神色。
預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