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說,心情不好的時候要運動,打開胸懷。我說NO,我選擇讀李白;朋友又說,心情舒暢的時候運動更佳,釋放愉悅。我說沒必要,讀李白就夠了。
李白,后世敬仰的成功人士。若夢回大唐,李白自己的心中確未必這樣想,或許他常說的話是:白啊白,你是個不折不扣的LOSER。
他想仗劍走天涯,成為建功立業彪炳史冊的良將賢臣。怎奈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如海溝與珠峰的距離,詩本是他消遣自娛的雕蟲小技,竟然成就了太白的滴仙人之名。
1、
詩仙的一生,最不缺低谷。
他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這個時候要創造“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的氛圍,達到“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狀態。喝點小酒放松下來,李白說:不喝酒你就破功了。
喝酒一定要到位,方能體會什么叫做“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去TMD的理想,斗酒三杯一下肚,“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玉皇老兒讓三分,世界猛然變的美好了。
李白說,有事沒事多看看星星,別總低著頭裝孫子。尤其是身在谷底,能看到蹉跎的美,能看到真正屬于你的那份天空。人在低谷,停下來仰視星空,觀察大千世界,用滯后堵截心中那股浩然之氣,養氣、養體以待全鋒,當此時,方能“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很明顯,仰望星空,斗酒百篇,幫助仙人穿過了夜的黑。
太陽總會升起,他睜開朦朧迷離的雙眼,看著朝陽,心情暢快到了極點,血液加速激活全身。好嘞好嘞,讓我們蕩起雙槳,“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出發吧。
兩岸清幽的猿聲穿透層層的薄霧,驀然縮短了人與萬物的距離,山河大川的壯美像一只板擦,輕輕一揮,便抹去了一個人渺小的失落感,心中頓時暢然如飛,不多時便已過了萬重山。
境,能夠點化人。
李白善于入鏡。入境的謫仙人,不急不躁,淡然的回憶,人總有跑不動的時候,停一停,播回零點,做一次歸零處理,準備再出發。
好一個詩仙,沒有比你更會享受人生的失落感了。
(2)
“登高丘,望遠海”,
詩仙是個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的人。
“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年輕時的他是何等的瀟灑,然時光最易蹉跎,一晃四十年,他沒有日日笙歌,沒有夜夜對影成三人,憑借斗酒詩百篇的偉大天賦,迎來了四十歲,迎來了羨煞萬千的高光時刻。
“貴妃研磨,力士脫靴”,是詩仙夢寐以求的場景。楊貴妃和高力士兩位重量級大咖,侍奉一個小小的翰林,這是對知識的尊重,大唐的高層信仰似乎很正派,李白也是真的飄飄然了。
當信心達到了頂峰,詩仙要說“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這是一種得到的快感,這酸爽大約如同中了狀元當天便入了公主的洞房一般,此時李白的心里或許在吶喊“還有誰?!還有誰不服?!還有誰比我大?!”
當然,詩仙從來不玩弄感情,他一如既往的用文字回報朋友的真金白銀。他用流芳百世的一首詩還了貴妃的情,“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翻譯過來很肉麻:云霞是她的衣裳,花兒是她的顏容;春風吹拂欄桿,露珠潤澤花色更濃。如此天姿國色,若不見于群玉山頭,那一定只有在瑤臺月下,才能相逢!
見過拍馬屁的,拍的如詩仙一般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查無此人!
詩很好,皇帝貴妃很happy,白啊,你為什么高興不起來?
因為李白就是李白,狗嘴里能吐出象牙,但臉上卻看不到諂媚,心里依然有靈魂。他的努力,用文字向政治轉型,結果一敗涂地。
原因很簡單,別人喜歡你的文字,不喜歡你一本正經的樣子。
總結為,本體與外在一方定位不準。
從后來的實踐來看,似乎詩仙自己的定位跑偏的更厲害。
玄宗給他的定位是優秀的藝術家、文學家、詩人......括號除了政治家,詩仙給自己的定位一如既往:大唐帝國一流政治家兼文學家。他本有機會在老去的時候,享受一回大唐最高成就藝術家的高規格葬禮,奈何他從來都把最擅長的文學視為副業,卻用著“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清高且單一的個性化模式搞政治,生硬的切開了這塊百味兼容的政治蛋糕,很明顯,他不僅吃不慣,還消化不良,拉肚子到抽筋,且百藥不靈。
無奈啊,想要嫦娥,卻連高小姐都拿不下,這就是人生的無奈啊。
詩仙放還山林是無奈的,但李白之所以還是李白,正因為他的個性。“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這樣的生活不僅適合他,其實成就了他。
成就一個人的,往往是理想的副產品。想要高小姐,卻得到了真經。無奈啊。
吃過所以肥胖,見過所以明白。李白徹底的明白了,登頂固然快樂,然而高處不勝寒;平原固然缺少無限風光,然而不乏自由與奔馳的駿馬,恰好對對上了詩仙的節拍,“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每個人心中都一個李白,審視他就是審視世界,審視人類,審視人生。
世間本沒有得失,說的人多了,便成了習慣。
而
我
不
習
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