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本書的敘述,能像齊邦媛老人的《巨流河》這般,平靜又激蕩,豐富又真實。炮火連天、弦歌不輟,那是一個并未遠去的時代,學者淵博有情懷,知識在戰爭中愈顯光芒。讀完整本書,就像評論所說,你會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傷、愉悅、特別。
巨流河,位于東北遼寧,在清代被稱為巨流河;啞口海位于臺灣南端,是鵝鑾鼻燈塔下的一泓灣流。這本書寫的是一個并未遠去的時代,關于兩代人從巨流河到啞口海的故事。那立志將中國建設成現代化國家的父親,在牧草中哭泣的母親,公而忘私的先生;唱著《松花江上》的東北流亡學子,初識文學滋味的南開少女,含淚朗誦雪萊和濟慈的朱光潛;那盛開鐵石芍藥的故鄉,那波濤滾滾的巨流河,那暮色山風里、隘口邊回頭探望的少年張大飛……,齊邦媛老人向我們講述了一個特別的時代。
和一般女人的自傳不同,齊邦媛用大量文字講她自己的學習和工作,從中學上南遷到重慶的南開中學,到樂山的武漢大學,從臺北到臺中再到臺北,從臺大到中興再到臺大,從教書到臺灣文學翻譯再到編寫教材,從研究員到公務員再到教員。
和一般八十多歲老人的回憶不同,齊邦媛的自傳有一大特點,不提她自己的孩子們,也少提丈夫和兄弟姐妹們,因為她這一生遇到值得寫的人太多,圍繞著這些人發生了太多值得記錄的事。
和一般寫傷痕文學的女兒們不同,齊邦媛為父親齊世英翻案翻得節制,用溫和的語言書寫對她們家而言天大的不公,寫父親的冤案非常內斂,絕不呼天搶地。
和一般學英文講英美文學的教員不同,齊邦媛的語言完全沒有翻譯味,不是那種隔隔楞楞的酸,描寫也沒有英美味,平鋪直敘,娓娓道來。
最讓人感動的就是那個時代對待知識的態度,那個時代的學者精神,就像張老校長的那一句“你不帶校徽出去,也要讓人看出你是南開的!”。戰時失利,日軍可能進犯四川時,齊邦媛已考到四川樂山的武漢大學,教育部在最后緊急關頭安撫各校緊急時可往安全地區撤離,并要求各校最后一日,弦歌不輟。
所有學校集會時校長和老師說的同一席話是:一個國家在困難當頭,家園喪失的時候,保住了孩子們的書桌就是保住了這個國家的未來和前途。戰爭期間,一個無意讀書的孩子被父親教導:一個人不讀書怎么能夠懂得世界上的事情,怎么曉得分辨對與不對?人對于問題的看法完全要靠他的腦筋來判斷,而腦筋不通過讀書怎么訓練?
現在歷史上普遍認為1927到1937這十年是中國歷史的“黃金十年”,那段時間出現了到目前為止各科最好的學者,他們的著論在那個時代達到了巔峰,不論是學術功底還是人文情懷,都是后來人難以超越的。
齊邦媛簡介:一九二四年生,遼寧鐵嶺人。國立武漢大學外文系畢業,一九四七年來臺灣,一九六九年出任中興大學新成立之外文系系主任。曾任美國圣瑪麗學院、舊金山加州州立大學訪問教授,德國柏林自由大學客座教授。教學、著作,論述嚴謹;編選、翻譯、出版文學評論多種,對引介西方文學到臺灣,將臺灣代表性文學作品英譯推介至西方。
《巨流河》摘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