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對婚禮的認知都是僅限于電視劇之類的,對于沒有怎么參加過認真舉辦的婚禮的我來說。但是無論是多么不負責任的婚禮,只要是新郎和新娘將小禮服和婚紗一穿,然后站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覺得他們兩個人在那個時刻是最美麗的。他們就像煙花,在黑夜綻放了最亮眼的光,一束讓我崇拜和敬仰的光,”
“認識到他也是在一場婚禮,當時也算是巧合吧,他被朋友推搡著擠到我的面前,新娘笑得像朵花兒一樣,拍著他的肩:小子,我們家小莉給你當女朋友絕對是你賺大發了!婚禮上時常對單身的男女開著這個那個的玩笑,自然而然的也就不會計較那么多。而他傻乎乎地朝我笑了笑,我已經不太記得是怎么樣的一種笑容了,應該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笑容吧。新娘說他賺大發是因為我當時是復旦的一個研究生,而他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大學生。可誰知道,他很快就飛到了美國的一所高校進行考研。回想當初,理應是我賺大發了才對。為什么呢?因為我當時也傻乎乎地答應了他,”
“很快就飛到了美國,這個很快是多快呢?就像你去吃快餐,你對師傅說你要吃什么,然后師傅轉身打了一份遞到你的面前,這個很快就是師傅的一個轉身,”
“因此,和他的戀愛經歷純粹是根據當時的短訊,MSN,視頻。美國和中國有著十二個小時的時差,我就這樣和他談著戀愛,可想而知這是多么艱難的戀愛,可我們卻奇跡般談了兩年。我想主要還是基于他是一個不怎么會說話的男孩子吧,他很是靦腆,而且又什么都能夠讓著我。終于有一天,我想要去見他。不為了別的,就為了單純的去見他,”
“問母親借了機票的錢,其經歷自然是千辛萬苦,機票無論如何都是最貴的,無論是哪個時代,”
“籌備了大半個學期,無論是天時地利人和,我都機關算盡,并且謀劃好了一切——我要去看他校園的風光、我要去經歷一次他兩年多來的生活、我要吃好吃的、我要玩好玩的、我要看好看的,”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被一場雷電雨沖刷得一干二凈。你要知道,在雷電雨的天氣下,飛機是不允許飛行的。于是,我感到世界都拋棄我了,把我一個人扔在美國,四周都是我不認識的人,唯一認識的就是我身上帶的錢和行李包,里面裝著我穿了好幾年的衣服,一臺筆記本,一本張愛玲的寫集,一只他送給我的筆。別的什么也沒有,”
“但我還是冷靜了下來,雖然計劃被打亂,但是我還是從工作人員那邊了解到了下班飛機是在次日中午。聽到是次日中午的時候,我下意識地看了下自己的手表:晚上九點十五分,”
“也就是說,我要在這兒待上將近十八個小時,”
“起初的我還是很冷靜,從行李包里面掏出了張愛玲的書集看著書,但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也許是害怕,但我想更大程度上還是因為冷。雖然是八月份,但是美國機場里面的冷氣還是吹得我直哆嗦,我只是一個亞洲小姑娘,我可比不上那些強壯的美國年輕年們。所以我很快放棄了張愛玲而選擇了我的衣服,我把能穿的都穿上然后雙手縮在一起——”
“可還是冷,”
“我想去喝點開水,但當走到免費取水處的時候,才發現只有兩種水:冷水和冰水,”
“然后我又哆哆嗦嗦回到我原來的位置,發現原先屁股下面的座椅都被吹涼了。我開始邊打著哆嗦,邊開始埋怨這個鬼地方,不偏不倚偏偏這個時候來個雷電雨,難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嘛?自己又只顧著天真,根本也就沒和他說,早知道就和他說要見他了,都怪自己要給他什么驚喜,搞得現在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當我胡思亂想著這些的時候,鄰座的一個外國小伙子突然把他手中的手機給我看,同時嘴里嘀嘀咕咕說著我聽不懂的話。我沒有接話,因為我實在是聽不懂,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搭訕還是和我介紹明天的天氣狀況。總之,我是被他嚇了一跳,”
“于是我開始逃離這個候機室,我要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冷氣什么的再也不想吸到了,比霧霾難受多了,”
“一個人拖著行李,穿著一大堆衣服走在街上,來來往往的外國人們身材都是很魁梧,健壯。和他們肥大的屁股和身軀相比,瘦弱的我簡直不忍直視,沒有絲毫存在感而言,”
“我就像是走在一條漫無目的的黑暗里面,什么都見不到,直到我看到了星巴克的牌子,我如獲至寶。你要知道,那里面是有熱咖啡的,”
“于是我一杯一杯接著喝著星巴克里面的咖啡,外國的星巴克是沒有座位的,他們向來崇尚快文化,我當時也無所謂,就那么站著喝著,然后等身體暖起來的時候將累贅的衣服脫掉,拉好行李包的時候拿出了筆記本。打開之后插上耳機,點進一家電臺后聽到一首歌,里面唱著“漂洋過海的來見你”的時候,我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一種情不自禁地流,”
“我漂洋過海來見你,拋棄了我一切認為是安全感的東西,獨自一人,只是為了見你。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不懂愛情的人,直到那個瞬間,那個眼淚下意識流下的瞬間。我明白了這就是愛情。”
我聽著她講完了自己對愛情的看法,嘆了一聲氣。她問我怎么了,我沒有答話,只是看著她。
她也就那么看著我,然后從自己的包里取出紙帕遞給我:“你流淚了。”